高歌与欧阳雪莲继续聊着,欧阳雪莲也很快帮许倩涂好了脚趾甲油,惊赞许倩的双脚也是非常好看,宛如精雕玉琢的艺术品。
欧阳雪莲洗完手回来,面对高歌莞尔一笑后开始给许倩梳头盘发,夸赞许倩的发质真的很好,乌亮柔顺、富有弹性。此时,肖彩云莽撞进来。发现高歌面色好了许多,又见他单独与一位漂亮女子谈话很是投缘,一股莫名其妙的醋意加上过去太多的不甘和暗怨,促使她冷冷带斥责的大声质问:“你们俩聊什么?”
随着她的话落音,室内温度似乎陡然间下降十度,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自从成年和遭受孟玲重创以来,高歌一直视蛮横粗俗的女人为瘟疫,若是躲之不及必会冷眼相视以求自保。高歌用鄙视的目光重新打量肖彩云,更冷冰地嫌弃一句:“真是愚蠢。肖彩云,请你不要让我今后用看低级动物的眼光来看你。”
“我问你又怎么了?错了吗?你们俩当着许倩的面不明不白地交谈,对得起许倩吗?”肖彩云反而发怒责问。那种撒泼的样子令高歌心生厌恶,如同看到第二个孟玲出现他眼前。欧阳雪莲听后撇嘴扭头,不屑看肖彩云一眼。
“滚,马上滚出去。”高歌低怒一声,随即大声叫唤梁咏丹。
梁咏丹很快进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种怪异状况,非常明白是肖彩云激怒了高歌。
“麻烦你把她拉出去,别让我失去理智,再叫沈秋怡进来。”高歌厌倦地挥手说。深感不妙的梁咏丹急忙拉走依然嚷嚷没完的肖彩云,在走廊上大声呵斥她几句后,才制止了她的没完没了。
旁边的吴美兰和刘娅翠听出了一个大概,十分不解地看向失常的肖彩云。在这种特殊情况下肖彩云还敢去激怒高歌,令她俩无法理解也无法容忍,不愿加入到梁咏丹其中去劝导她。
肖彩云已被沈秋怡带走,欧阳雪莲也完成了对许倩的化妆和盘发,让许倩更是秀美从容。因为歉意和对欧阳雪莲的好感,高歌坚持给了她双倍工钱才让刘娅翠和吴美兰送她离开。这世界有些事情就是有那么离奇,仔细看着许倩的高歌确实发现她与欧阳雪莲很相似。这难道是许倩特意为他安排的一场慰籍吗?
丧事是够悲伤的,岳父母得知女儿意外身亡,一个旧疾复发、一个悲痛昏迷被送往医院;半夜赶到的师母伤心欲绝地哀哭不到十分钟,也被送往医院。林峰格外小心地呵护着秀秀,唯恐怀孕四个月的她出现意外。高歌似乎接受了属于自己的悲惨命运,怀抱痛哭的女儿许婉婷看着许倩默默流泪。女儿又回到了过去,连续多晚必须要睡在爸爸怀里,高歌也再次对女儿溺爱。
两天时间,前来吊唁的人实在是太多,地方政府官员和亲朋好友络绎不绝,许倩玻璃棺四周已成了鲜花的世界。义父义母和义姑,还有彭大喜和嫂子都是次日晚到来,几人在悲痛中总是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呀?
欧阳雪莲在许倩安葬时出现,还是一身黑色西装套裙端庄素雅,差点让看清她的义母和义姑惊讶出声,也让许婉婷一直打量着她。不得不承认,欧阳雪莲与许倩的相似度应该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尤其是气质方面。
转眼间就过去了一周,义父他们已回了美国,岳母和师母也出院回家,仅有岳父还住在医院治疗。彭大喜暂时担负起董事长责任,把整个集团管理得井井有条。为避免高歌出现意外,沈秋怡她们每晚有两人负责看护他和许婉婷。半月后,高歌才恢复坚强开始上班,彭大喜改为协助他,嫂子全程照顾他。
到了十一月中旬,走出悲痛的高歌想起了欧阳雪莲,她怎么没来集团找我呢?高歌知道欧阳雪莲因职业原因,每月有近万收入还买了一辆五菱面包车,很知足当今的生活。可这样有才华的女孩,难道要在殡仪馆工作一生吗?既然这样,那以前还辛辛苦苦上大学干嘛?他觉得有必要找她再谈一次,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类似许倩又有浓浓的婉儿影子。
来到殡仪馆问了两人,知道欧阳雪莲在停尸间,尽管下午的太阳很耀眼,高歌还是有点心怵的走向停尸间。前面宽敞空阔、明亮洁净的房间里并没有亡者遗体,进入的高歌听见后面房间传来《花之舞》音乐,钢琴曲调自然空灵,极致清澈的婉转悦耳让优美的旋律中又暗含一种淡淡忧伤。盘着发脚穿一双护士鞋,工装外套着一件白大褂的欧阳雪莲如精灵般舞动,娴熟流畅的舞姿沁人心扉。
看到高歌,尽情曼舞的欧阳雪莲轻缓停下,淡定自若里带有惊喜地看向他。“你来了。”
“嗯,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知停尸间内还可以翩翩起舞。这跳舞的人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心境呢?”高歌用敬佩的眼光看向欧阳雪莲。
“活着的人都爱将亡人想象得可怕,却忘了真正可怕的是活着的人。死人的可怕都是传说,而活人的可怕却是事实。”欧阳雪莲边说边将化妆好的一具老年人遗体盖好,担心会影响到高歌。
“你像是很喜欢这里或是喜欢这种工作。”高歌怀疑说一句。
“应该是这里属于现在的我。其实我利用空闲时间去过几家公司应聘,不仅工资低、工作时间也长,远不及这里,可能我确实属于这了。殡仪馆除了被人说得可怕和令人忌讳,其它的都还好。我们普通人能奢求什么呢?难道因为我像许倩,就应该接受你的邀请吗?你是同情我还是惋惜我,或是有其它想法?我感觉不到什么重要和不重要,不如就这样随遇而安好了。”欧阳雪莲拿上一瓶矿泉水递给高歌。
“是许倩把你带到我跟前的,不管你是什么想法,我只希望让你成为同龄人中最幸福快乐的女孩。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对你提出任何私人要求,何况你也知道我有四个红颜知己的事。我承认,我确实将你看成许倩和婉儿的综合体,但这只会促使我对你更好呀。你还有什么顾忌的呢?对于整个金逹集团,你想要什么工作都可以,要求和待遇你说了算。怎么样?”高歌有了一点激动,担心欧阳雪莲会拒绝。
欧阳雪莲很明白高歌不可能会要求她做什么,今后也不会,可总觉得有种说不清的不妥。看着英俊坦诚、稳重成熟的他,倒是十分怀疑自己会有出格的想法。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实在是过于有魅力,在他面前沦丧是极有可能的事。不对,好像现在就有一点危机感出现了。天啦,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对一个大龄男人有了这种感觉呢?难道是因为他事业有成和富甲一方?难道是自己在物欲横流现实面前改变了自我?
她忽然间不敢正视高歌,极力掩饰心慌说:“你走吧,请容我再考虑一段时间,我现在真的很混乱。”
高歌打开瓶盖潇洒地喝了几口水,理解说道:“行,我马上就走。还是那句话,只是希望你成为一个幸福快乐的公主,这个公主的名字叫大婉儿,我女儿就是小婉儿。我虽是个男人,可我的生活里也有童话梦、抒情诗和浪漫情怀,但愿你能理解。”
一直看着高歌上车和开车离开,欧阳雪莲才涌出一股心酸的失落感,很明白这是一个危险信号。可明知危险,自己的心却还是随车飞离了。完了,我没救了。她矛盾又痛苦地闭上双眼,两行眼泪快速滚落而下。
“雪莲,你没事吧?咦,刚才有人找你知道吗?”一中年妇女走来,询问有点不正常的欧阳雪莲。
“师傅,我没事,刚刚化妆完出来透透气。找我的人已经走了,他是想要我去金逹集团工作,我还没想好呢。”欧阳雪莲回答,心情似乎好了一点。
“能有机会去金逹集团你还想什么?难道真想在这里呆上一辈子不成?你爸妈培养你上大学容易吗?以前是没办法,现在有机会了一定要抓住。师傅虽然舍不得你走,可你还年轻啊,今后的路长着呢。听师傅的话好不好,千万别放走这个难得机会。”中年妇女劝说道。
高歌回到办公室不久,人事部经理送来欧阳雪莲留下的履历表,那张一寸照片怎么看都有点像曾经的婉儿和许倩交替重叠。中学时,获得中学生作文比赛优秀奖,舞蹈比赛二等奖;大学期间,获得演讲比赛第一名,舞蹈比赛第一名,羽毛球比赛第三名。全优成绩毕业,并拥有助理会计师和助理审计师双证。不管怎么看,这朵鲜艳的花属于开错了地方,必须要将它移栽。
沈秋怡她们也知道了高歌的想法,极力赞成将欧阳雪莲引进金逹集团。四人还专门去了殡仪馆与欧阳雪莲做了长谈,动员她放下顾虑早点去集团工作,逼得欧阳雪莲答应在年底前给予准确答复。
两个月来,高歌一直不想再见到肖彩云,也不接她的电话,更不会去金逹医药公司办公大楼,把朱相源夹在中间难受得只差出现神经错乱,梁咏丹也不知该怎么去调解才好。彭诗雨知道实情后也是责骂妈妈,还怀疑她是不是提前进入到更年期。不然,在那样的情况下,妈妈竟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去胡乱指责高歌爸爸,这不是发神经是什么?她也不明白,受过良好教育的妈妈怎么变得如此俗不可耐了呢?真是悲催。
彭大喜是装着不知道这件事,一心继续履行董事长职责。现在的高歌还不能完全进入到工作状态,他因此担负起所有外出巡察事宜。无论是全省各地市场还是利侬公司和军工厂工地,都留下他不少足迹。他越多看就越是看出高歌的卓尔不凡、超群绝伦,是个实实在在的人中豪杰。
这天,从军工厂那边回来见高歌状况还好,便兴致勃勃地介绍一番工地情况,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与信心。盘算着等高歌完全恢复,他也应该带发出家了。将来兄弟俩肯定会为此事出现一次争吵,但绝不会影响到兄弟情谊,对这点他还是相当自信。
初冬的江南依然温暖,阳光下的落叶在空中任意飘舞,直到镀满金色才悄然落下,没有离开母体的忧伤。可能都明白了,明年春天会重生出新的绿色与生机。生生落落、落落生生,是属于它们生命的轮回。
许倩的墓碑已安立好,墓下也留好高歌的位置,与婉儿为邻。三座亡亲墓碑皆为统一格式,简洁得只有名字和生离日期,没有之墓字样,仿佛都永远活在亲人的心中。只有婉儿的照片扩得大大的印在墓碑上,高歌自己也说不出原因,总之是不愿其他亡亲的照片再出现。
高歌以前每次来,最后都是坐在张爷爷张奶奶和婉儿之间,现在改变为婉儿和许倩之间了。清风,缓慢地将高歌吐出的烟雾淡化无影;时间,跟随着清风的脚步将悲伤洗刷,让悲伤转化为一种力量或是一种新的希望。正如许倩日记里那句话:我给予他爱的弹奏,必将成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