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地笑了道:“退无可退了。除了康小妹人家都再婚了。其实我每次都是在她们再婚以后才开始下一段的,因为没戏了……也挺好,她们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你当初为什么不直接跟她们说,你要分割财产,做个假离婚呢?社会上的人不是都那么干的吗?”我很疑惑。
“直说了,她们是不会离开我的,她们你都见过,个个女中豪杰,会为我挡刀,会和我同甘共苦,甚至甘愿和我一起去坐牢……”他苦笑了一下。
“那你打算一直瞒着她们啊?”我轻声问。
“虽然我没有直说,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们也发现了不对劲儿,金鱼儿问过我很多次,她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偷个情还整得四处漏风的,我都笑而不答的。单纯儿更是,逼问我好多回了……
所以我但凡有事需要她们,她们才会下意识地拼命帮我……”他闭上了眼,晶莹的眼泪,如珍珠一样,颗颗滑下。
我用手给他擦了擦。
许久他又睁开眼,转头看着窗外,自语道:“这辈子我还有什么事儿没做完吗?我还亏欠谁的吗?睡过最美的女人,吃过最贵的大餐,玩过最惊心动魄的游戏,该享受的享受了,该遭的罪也遭了……”
慢慢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等我再看他时,他面色祥和,已经睡着了,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我轻轻走出房间,小林子正叉着手,站在门口,小脸绷得溜圆,看得出他很警觉。我冲他招招手,叮嘱了几句,然后看着他的眼睛,直到他明白了我的意思,才离开……
老公已经在楼下等我,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邸一封灯火辉煌的大别墅,道:“走吧!”
……
曙光一线滑过眼睑,我刚下车就感觉到寒风在我周围不停厮杀,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我刚要上楼去看邸哥,就见康小妹也慌慌张张下了车,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我问道。
“娇娇去找了我,跟我说了她做局搅散我们的事儿,给我赔礼道歉,说他们现在是兄妹关系。我来找邸一封问清楚,他当年为什么不跟我解释…”
还没等我说啥,她已经窜了出去。我真想告诉她,现在不是说这个事儿的时候。
史鸿飞迎面而来,洋洋得意,一副大仇就要得报的神情,他笑容满面道:“番番大夫又来了?今天来看戏的人挺多啊!”
大家一起涌进了顶楼的会客室,邸一封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里,微带笑容,平静如水。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越是镇定,我越是担心。
很快大家坐定,邸一封去窗前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打开窗户,道:“这是要闷死我的节奏啊,透透气吧!”
然后又回到桌子前,问道:“小杜回来没有?鉴定结果出来没有?”
小杜一直呆愣在那里,许久才哆哆嗦嗦地走过来,眼里都是恐惧地说:“加急做的,出来了,邸哥,我不敢给你看!”
“快给我看,该死当不了见阎王,有什么好怕的!”邸一封突然双眼圆瞪,拍着桌子说。
小杜把鉴定报告从文件夹里拿出来,递过去,又拽回来。
邸哥一把抢过,只看一眼,就浑身颤抖,长叹一声,道:“我命休矣!”
看来鉴定报告显示,两人真是父女!
然后邸一封眼含热泪,看了一眼文文,道:“孩子,爸爸对不起你!”
旋即起身冲窗户就奔了过去,我和小林子同时出手,却见在千钧一发之际,康小妹突然冲出来,将他一把从窗台上拽了下来,随着巨大的撞击地板的声响传来,康小妹和邸哥都滚落在地,邸哥的一只鞋留在了窗台上……
“你救我干啥?我活不了了……”邸一封推开康小妹,还要起身。
“干嘛要去死!不行!”康小妹死死抱住他,脸吓得惨白,道:“你跳,我也跳!”
小林子已经站在了窗台旁边,扬手拦着。这就是我昨天告诉他的话,我发现邸哥状态不好,有点安排后事的感觉,让他死死盯住邸哥。
史鸿飞拍手笑道:“死了好,死了干净!要不父女乱伦,怀了孩子,岂不让人笑掉大牙,有何脸面见人呢!”
文文一听也不干了,道:“干爹,你要逼死他啊?咱们才开始不是这样说的!”
“我不拿他的全部家产做底儿,你能听我的话吗?你能心甘情愿地爬上你亲爹的床吗?”史鸿飞凶相暴露,无耻地笑了起来。
文文气得脸通红,经过一夜的沉静,她可能已经恢复理智,“别死,别死!”文文突然冲向邸一封,抱住他,声泪俱下。
她痛苦不堪,不知该如何是好。
邸一封低头看了她一眼,道:“文文,遗书我已经写好了,你不是想拿回一切吗?所有的都留给了你,算爸爸补偿你的!不要记恨爸爸!”然后将康小妹推开,再次跃起,道:“你让开,我活不了了!我干了禽兽不如的事儿!”
“等会儿!我这还一份儿鉴定报告!”我大声喊道。
“什么!”所有人都转头看我。
我把手里的检测报告高高举起,在史鸿飞眼前晃了一下,学着他诡异一笑,把检测报告放在了邸一封手里!
然后我笑着说:“我这份儿显示:你和文文不是父女,完全没有血缘关系!你不用死了!”
邸一封怔怔地看着我,道:“你哪来的鉴定报告?”
老公在一边哼道:“没把我们两口子跑没气了,连夜市里打来回!这要是骑马,五匹都不够死的!”
我咬着牙,笑道:“八百里加急,连夜市里化验,加急费就要了我一万啊!”
老公一听不乐意了:“你昨天晚上不是说三千吗?”
我瞪了他一眼,“人命关天,你还差那五七八千的?”
邸一封拿着我的检测报告,看了又看,突然仰天大笑,从窗台上把他的那只鞋捡了回来,重新穿上,然后回到了他的位置上,道:“妈的,我遗书都写好了,这回不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