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气呼呼地来到院子里的凉亭里,抱着膀子站在那里生闷气。
我跟过去,坐在对面,笑眯眯地看着她。
“我不该生气吗?”文文突然爆发了,对着我喊道。
“她小,你让着她点儿。”我劝慰她道。
“我也比她大不几岁,凭什么让着她!”文文一甩手,撅起了小嘴。
“听老师的话,你要是想和邸哥有未来,就得和他的孩子们好好相处。”
“怎么好好相处?”她转头看着我。
“要爱他们,当成自己的家人。”
“那怎么可能?我爱他们,他们会爱我吗?我只要对邸哥好就够了!”她眼眸里都是自信。
我突然担忧地看着她,道:“虽然常言说得好,有后妈就有后爹,可是那说的是普通人,邸哥不是普通人,你要是想和他的孩子一较高下,那你输定了!”然后我站起身,走回了大厅。留下她一个人默默地思考。
这时,邸哥已经牵着小姑娘的手,往外走,文文忽然从亭子里跑过来,笑呵呵地问:“邸哥,你去哪里?”
刚才的阴霾消失殆尽,我还是挺佩服这个小姑娘的,脸变得真快。
邸一封冷冷地说:“孩子妈找我有事,我得出去一趟,你们玩吧,不要等我!”
文文当时就愣住了,眼泪冲进了眼眶。
邸一封头都没回地走掉了。
他们父女刚上车,我也呼哧带喘地挤了进去。
小姑娘吓一跳:“你是谁?怎么跟个鬼似的!”
我摸了孩子的头一下,瞪着眼睛,道:“没大没小的,叫姑姑!”
邸一封哈哈大笑起来,道:“闺女,叫姑姑,记住,以后谁都可以惹,这个姑姑不能惹,要不,揍你都白揍!”
“那你也是爸爸的情人吗?”她敌意十足,恶狠狠地看着我,拳头都攥起来了。
我也毫不示弱道:“不是,我才看不上你爸呢!丑死了!”
她突然拍着手笑,道:“爸爸,这个姑姑我喜欢!”
邸一封一边开车,一边乐,随后问道:“我都让你们闹忘了,番番,你上来干啥?”
“你在医院附近把我放下就行,刚才内部人给我打电话,说是市里领导带人各单位暗访呢,我得回单位坐着去。”
“都下班了,还暗访?”他不解地问。
“暗访都在下班后!有时候半夜还折腾呢!”我也厌烦至极。
谁知还没等到单位,一辆粉色轿车迎而来,邸一封刹住了车,转头疑惑地看着。
小闺女突然兴奋地将头伸出窗外道:“妈妈,我们在这儿!”那辆粉色轿车也停在了不远处。
一位高挑的中年女士下了车,一身黑色衣裙,披散着波浪带卷的齐腰长发。相当漂亮,眉宇间带着几分凌厉和霸气。
邸一封也赶紧下了车,这时,这位美女已经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大卷纸,道:“姑娘下车!”
小姑娘应了声,乖巧地下了车。
她往车里一看,眼神儿一碰,看见了我,有几分诧异,我立刻呲牙冲她乐了乐。
邸一封连忙介绍:“这就是我总跟你说的,番番;这是我的……前妻……单纯儿,第二位。”他说完自己也尴尬地笑了。
“番番啊,我认识!”她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我赶紧下了车,和她握了握手。
“你怎么认识我?”我很奇怪。
“他当年和我离婚时,有人告诉我,邸一封和你不清不楚的,我就去你单位偷偷看了看,结果发现,你俩儿,啥问题没有。”她忍不住笑了,脸也红了……
“啊?还有这事儿呢?那你们咋还离了呢?”我大惑不解。
“不是和你,那就是和别人呗,被捉奸在床了!”邸一封大言不惭供述着自己的罪行。
我一咧嘴,这个糟心的邸一封,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单纯儿没搭理他,把那卷纸递给他道:“运通宾馆的原始图纸,警察来取时,我趁机复印了一份儿,还有……”
她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纸条,两个手指夹着,也递了过去,道:“这是设计师的名字和住址,前几天外出了,不知道回来没有……”
邸一封千恩万谢,连连作揖。单纯儿则仰着脸,冷冷地说:“以后这种破事儿,少找我,找我,我也不给你办!”
“好好,最后一次!”邸一封奴气十足地没正行的笑着,刚要去拉扯单纯儿,单纯儿后退一步,道:“跟我规规矩矩的,以为我是康小妹呢……”
然后拽着闺女,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慢吞吞地上了车,心满意足地吹了声口哨。
“很有派头啊,她是干啥的?怎么能弄到图纸?”我不解地问。
“县委设计室二把手。要不是史鸿达交宾馆时把图纸毁了,我也不用这么费事!”他先是义愤填膺,而后又美滋滋地笑起来。
我禁不住张口结舌,邸一封的三位前妻没一个是花瓶,都很厉害啊,事业有成,个性好强。
“还去单位吗?”他转头笑眯眯地问。
“去……去啊!”我都把去单位的茬口忘到脑后了。
“拉倒吧,你不就是想看看我的第二位前任吗?好奇心就是重!我还不知道你!”他三言两语就戳破了这层窗户纸,我一捂脸不好意思地趴在他的后靠背上。
“行了,我看你也不爱热闹,别回别墅了,跟我去看看这个设计师回来没有?”
“文文生日,你不回去啊?”我有点担心文文生气。
“个个过生日,然后都聚会,闹起来没完没了,我也烦。”他叹了口气。
也许是年龄的原因,人过中年我真的不太喜欢嘈杂的场面,闹得心慌意乱,疲惫不堪。我估计邸一封也是。
邸一封调转车头,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寻去。
很快我们来到一处半新不旧的楼门前,他打了个电话,许久没人接。
我俩儿只好下了车,走进了楼道里。
楼道疏于管理,满墙都是小广告,办假证,扎跑针的,通下水道的,应有尽有,可倒是过日子方便……
我跟在他身后,一边上楼,一边看热闹。
“三楼就是。”邸一封说道。
结果到跟前一看,门并没有关,只是虚掩着,屋子里鸦雀无声。他喊了几句,也如石沉大海,顿时一种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他慢慢用胳膊肘推开门,我也跟了进去,只见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躺在沙发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这位老人已经死去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