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早,我就找不到凡尘老师了,他又不见了,给我吓一跳,又消失了吗?于是满院子乱喊:“凡尘老师!凡尘老师……”
就见仓房门瞬间打开了,凡尘老师探出头问:“干啥?我在这里!怎么喊得这么慌张?”
我一时愣住了,许久挠挠脑袋,憨憨地傻笑道:“我以为你又……又……丢了呢?”
他抿着嘴笑道:“拉倒吧,我也不能成天丢人啊!快过来,看看我的宝贝!”
我于是小跑着过去,一进仓房我就惊呆了,这里简直就是个宝库,各种收藏品应有尽有,但是都是有年代感的东西,泛着古铜光晕的菱花镜,依稀能照出人影儿;擦的铮亮的老式自行车,不是飞鸽就是凤凰;几个大葫芦挂在门口和窗户上,有的被切成了瓢,有系着红绳。还有不再嘀嗒摆动的洋钟,细看居然是烟台产的,我回头问:“这个还能走不?”
“修修一样用。”他笑呵呵地说。
我又随手拿起几本小人书,感觉瞬间来了,小时候学校门口有摆摊的,一毛钱看三本。
接着我又拎起玻璃风灯用手指弹了弹。
他笑着说:“别敲碎了,毛手毛脚的!”
还有很多古老的乐器,有的认识,有的我都没见过。但是这里并没有古玩玉器,金银珠宝。凡尘老师说他不喜欢那些东西,更喜欢平常人用过的这些汗水打磨过的老物件。
最惹眼的还是那架扬琴,我用手摸了摸,心里无限惋惜。
他笑着说:“还惦记呢?”
“你就说,你多少钱能让给我啊?”我赖皮赖脸地笑着问。
“多少钱也不让。”他满脸严肃,不像开玩笑。
我抿着嘴,走近他,再走近点,很快就要贴到他身上时,他禁不住紧张起来,仓房里本就空间狭小,他避无可避,躲无可躲,最终眼神闪烁道:“你要干啥?”
他比我高很多,我仰起脸,他只能低下头看我,正当他不明所以时,我突然叉起腰,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小气鬼!”然后出了仓房。
许久他跟着也出来了,一边锁门,一边窃笑。然后走到我跟前低声说:“下次不许玩这种游戏,要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不客气咋的?你还能打我啊!”我故意摇头晃脑得气他。
老公端着牙缸从屋里跑出来刷牙,把满含泡沫的水吐到了雪地上,立刻出现了一排黑洞,他看我正和凡尘老师较劲,就问:“你给我过来,干什么呢,和自己老师叫什么劲?怪不得你同学都说你虎刺的!”
“我再告诉你一遍,我的同学都说我大咧的,不是虎刺的,这是有本质区别的!”我跑到他跟前,恼羞成怒纠正道。
凡尘老师突然哈哈笑起来。经过老公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地说:“兄弟好福气,娶了个永远长不大的老婆!”
老公茫然地看着我问:“他这是好话吧?”
我咬牙切齿地说:“永远长不大不就是有点傻吗?也就是虎刺的!”
老公咕噜几口水,吐掉后,笑道:“嗯嗯。”
吃过早饭,老公去亲戚家串门,我不爱去,就躲在凡尘老师的书房里看书,地暖很舒服,我拿个垫子坐在地上,靠着书架,看《西游记》,这可是精装本的,拿在手里相当有感觉。
不一会儿,凡尘老师进来,给我送了杯咖啡,道:“小心点,别撒我书上。”
我点点头,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将杯子放在地上问:“老师,你说孙悟空是人不?”
“是人啊!”他坐在实木椅子上,笑着回答。
“从头到尾也没说他是人啊?都叫泼猴,再说他还有尾巴,他应该还是一只猴子,不是人。”
“是人。”凡尘老师很肯定地说。
“为什么这么说?”我不服。
“孙悟空出现是五百来年的事儿,三百年后,有个人就这事儿特意写了本书,说孙悟空是人。”
“谁啊?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大脑开始翻箱倒柜,没找到这方面的知识。
“达尔文啊,他说猴子变成了人。”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这?”我一时语塞了,虽然知道他是胡说八道,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话来反驳。
我再次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不知为何,我觉得凡尘老师冲咖啡,比我冲的好喝许多,又问:“牛郎织女听说过吧?从古至今都说门当户对,可是他俩儿也不是这种情况啊?人家也过得挺好,虽然两地分居,但是一儿一女,年年鹊桥相会的。”
“门当户对肯定没毛病,你知道这个故事催生了一个职业呢?”
“啥职业?媒婆吗?”我真的不知道。
“不是,这个职业叫牛郎,专门为富家女,富婆服务的!”
我差点把手里的咖啡扣了,老师就是老师,真不是一般人,厉害!
然后我梗着脖子,瞄着他道:“我非得找到一个问题,难住你不可,我就不信了!”
“那何必呢?师不必强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他愉快地笑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