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叶欢颜无法置喙了。
慕容瑶心中的怨念之深,她最是明白,也不奇怪了。
而且,这样也好。
她对唐笙道:“其实您知道,对于她来说,这也是她最好的结局,人活着总是要有念想才有意义,她了却了心中所念,继续活着对她来说,也是折磨。”
唐笙点头,颇为释怀的道:“我知道,所以我也并不是很难过,只是担心爷爷。”
她只是不想让叶欢颜杀了慕容瑶,但是如果慕容瑶自己不想活了,那就一切枉然了。
如此,叶欢颜便也不必劝了。
她正想问唐笙想如何处置慕容瑶的尸身,唐笙却已经先问:“昨日宫里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也是难为你了,只是我不懂,珩儿为何会有遗诏留下?”
说起这个,叶欢颜神色颇为悲伤难耐:低声说:“他离开郢都之前,慈恩寺的净法大师派人给他送了一封密信,说观天象推算出他有大劫,此去难回,劝他不要去,可他执着于去带我回来,不听劝,不过还是留了遗诏让大师保管。”
唐笙没想到会是如此,不由叹息:“他是何苦呢,非得拿自己的命去赌。”
见叶欢颜难掩自责,她宽慰道:“你也别怪自己,他既然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条路,便是心甘情愿的,他不会舍得你为之自责的。”
叶欢颜敛去自责愧疚,点点头:“我知道。”
“既然身世瞒不住了,那两个孩子……”
叶欢颜浅浅一笑:“他们今早叫我娘亲了。”
唐笙挑眉:“不怪你?”
叶欢颜摇摇头,甚是欣慰:“不怪,他们舍不得,而且也不是今日才知道的,他们早就知道了,一直装着不知道而已。”
唐笙惊讶:“早就知道了?谁说的?他们竟然也能装作不知道?”
叶欢颜解释道:“是无忧生病时,偷听到我和灵儿的话,前年就知道了,就是一直装作不知道,去年回来后告诉她哥哥了,就都知道了,却一直没说过。”
唐笙诧然:“这俩孩子倒是沉得住气,颢儿便罢了,可是无忧那丫头风风火火的,竟然也能憋得住,真是怪了。”
叶欢颜也为之惊诧不已,不怪唐笙如此吃惊。
唐笙有些担忧:“那元决呢?孩子没问?”
叶欢颜摇了摇头:“都没问过,不过今日我会光明正大的带元决入宫,会让他们见到的,到时候再看吧,我不会让孩子怪他的,本来也不是他的错。”
唐笙点点头,叮嘱道:“你要处理好这些事情,可别让孩子对元决有什么不满和心结,及时处理好才行,不然日后就麻烦了。”
孩子一旦心里认定了什么事情,就很难动摇的。
“我知道,您放心。”
如此,唐笙便也不多说了,也就是叶欢颜的事情她挂心,不然这个时候,她可没心思管闲事。
叶欢颜这才询问:“她的尸体,您打算葬于何处?”
唐笙目光微凝,道:“把她火化成灰,带回弗眀山安葬。”
“火化?”
叶欢颜有些吃惊,对于这个时代背景的人,火化成灰是罪大恶极的,她是对此没什么感想,不然也不会当年亲自火化了小葵,但是只是她觉得没什么而已,唐笙可不是这样想。
唐笙苦笑:“嗯,她既然选择自焚,这便是她想要的归路,我便遵循她吧,她说她最喜欢弗眀山,做梦都想回到那里,我便如她所愿,带她回去,安葬在风清水秀的地方,也算是对她有始有终。”
叶欢颜了然,问:“那您就要离开郢都回弗眀山了么?”
唐笙道:“快了,不然留着做什么?我总要回去跟爷爷交代她的事情,哪怕是蒙骗,也得尽早,让老爷子别再惦念。”
叶欢颜想了想,问:“此一去,还会再来郢都么?”
唐笙挑眉问:“怎么,你想我再来?”
叶欢颜莞尔点头:“我又有孕了,以前怀孕都是您在身边,若您不在,我便有些无法安心。”
听言,唐笙甚是吃惊:“当真?”
叶欢颜伸手给她:“您看看。”
唐笙忙给她把脉,很快便是一喜,为她高兴。
“真好,多子多福,不过你得好生注意,你这胎像不太稳,又月份小,以后不要太劳累,也得注意饮食。”
“我知道,表哥交代过了。”
唐笙点点头,道:“等我回去告诉爷爷,他定然高兴,也算是多了一层慰藉,挺好。”
“等我跟他交代了这些事,让他了了盼头,我再来,你养胎生子是大事,我自然是要在你身边才能放心。”
“好。”
唐笙不忘忧心忡忡的叮嘱:“只是你现在有孕,又要带元决进宫,怕是会麻烦许多,旁的都是其次,你可别为此跟那些人置气,有孕之人动气不好,对你和孩子都有损伤。”
“当年你怀颢儿和无忧时便总是因为珩儿情绪起伏,对孩子伤害极大,那次可是险之又险,这种错就别犯第二次了。”
这样的殷切叮嘱,叶欢颜很受用:“我记着呢。”
……
时间差不多了,叶欢颜便带着姬无忧离开了公主府,车驾没有回宫,而是往城门去。
她的车驾异常醒目,虽然现在郢都城因为国丧大多闭户不出,可还是有人的,加上那些有心之人派人窥探动向,所以她离开公主府后往城门去的事儿她还没到城门口,就传遍郢都上下了。
眼瞅着宏伟高大的第一道城门近在眼前,姬无忧纳闷:“娘亲,我们不回宫,出城干什么呀?”
“出宫的时候娘亲不是跟你说了?要去接个人。”
姬无忧一想才想到有这么句话,当时她惊于慕容瑶的死,没注意后面的话。
她懵懂好奇的问:“接谁啊?”
叶欢颜看着她,认真道:“你爹爹。”
姬无忧眼珠子又瞪大了,很震惊的样子,小嘴又张的大大的,看着挺可爱。
叶欢颜挑挑眉,有些期待孩子会说什么,谁知道震惊之后,孩子立刻一脸别扭,抗拒道:“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