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颜轻笑,玩味讥讽的道:“皇兄这话问的好奇怪啊,我刚才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罪大恶极的事情么?让你这样审问罪人似的质问我?”
姬珩一噎:“你……”
姬沉这时看向叶欢颜,目光沉沉的,自带不怒自威的压迫,道:“你明知道朕和你皇兄都不想让你嫁过人的事情被人所知,你却故意说出来,你可知道此事若传出去,会引来什么样的揣测?颜儿,你太冲动了。”
他虽然没有姬珩那样极端偏执,可是对于叶欢颜和元决的婚事,他同样是不认可的,若是可以,他很想把这桩婚事彻底抹除,可惜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因为发生过的事情谁也抹杀不了,何况还有两个孩子。
可一想起他的女儿曾在胤国夹缝求存,嫁入胤国皇室,跟仇人之子两心相悦,还为元氏皇族生儿育女,他就受不了,不是接纳不了这个女儿过去的这些事情,相反,这些事情在被他获知的时候,就成了他心中最大的痛,他没法去面对,越想越矛盾悔恨,可造成这一切的人太多了,他也不知道该怪谁。
是他在胤国和慕容璃相识相知,把慕容璃带回了大启,引来了元拓的痛恨,才葬送了慕容家,慕容璃才逃走回到那里,留下了这个女儿在那里受尽屈辱磨难,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被迫嫁人……
其实归根结底,一切源头也是他自己罢了。
若是可以,他真的想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倾尽国力,也要把胤国毁掉,彻底掩埋这些令他痛恨屈辱的过往,抹消这一切的罪孽,无论是他的,还是他女儿的,可惜他不能,所以想想就算了。
叶欢颜不以为意的哼笑:“实话实说而已,我只是说我嫁过人,又没言明我嫁的是谁,父皇又怎么能说我是冲动呢?而且这能有什么揣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都这个年纪了,嫁了人也是情理之中的,最多是大家会好奇我的夫君是谁罢了,何况,父皇的担忧委实多虑了,只是在这里说的话,怎么会传得出去?您是不信任这些人,还是不信任您自己?”
姬沉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她说的也不假,在这里说的话,怎么都不会传出去,那些人不敢乱说的,何况他还暗示景王告诫他们,宫人内侍们都是信得过的,而且周全也会提点警告,所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可他就是不喜叶欢颜这样公然宣告已婚,触及他心中最大的痛,且今日叶欢颜敢在这里当着皇室宗亲的面说,来日自然也可能会在其他地方宣告此事吗,到那时候,又如何隐瞒得住?
叶欢颜似笑非笑道:“父皇和皇兄也没必要这样忌讳此事,反正早晚都是瞒不住的,我如今这样,也是在提前预告此事,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免得有朝一日公之于众,大家都太过震惊了,再突然来个双重冲击,大家伙儿会受不住的。”
当然,这个双重冲击并不包括她成婚的事情,她成婚了的事情只是开胃菜,最重要的是她嫁的是谁,还有两个孩子的身世。
这一切,早晚是要宣告天下的,她不可能让她和元决的孩子一直做姬家的子孙,当然,她也不否认,她既然是姬家血脉,她的孩子自然也是,可也只是有姬家血脉的孩子罢了。
听她这样一说,姬珩陡然沉声呵斥:“你敢!”
叶欢颜看向他,挑眉。
姬珩厉声道:“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无论何时,这些事情你都不许公之于众,尤其是你的婚事和两个孩子的身世。”
他要杜绝此事被人所知,除了此事是他的逆鳞,还有一点就是大启江山的稳定,如今两个孩子都在他名下,是姬家嫡系血脉,而姬元颢更是被册立太孙,一旦这些事情被公开,必定不会引起江山动荡,指不定会闹出什么难以平息的事情来。
叶欢颜冷笑一声,反问他:“你觉得可能么?”
姬珩目光一缩:“你……”
叶欢颜道:“父皇和皇兄不是已经都知道了么?我回来之前就已经和元决相见,并且重燃旧情,此事你们早都知道,我也不想瞒着,正因为此事,你们才扣着颢儿不让我见,那你们应该知道,我既然敢这么做,就代表我会有朝一日回到他身边去,而我不怕你们知道。”
说着,她坦然无畏的看着姬沉和姬珩,斩钉截铁的道:“那既然我是这样打算的,我的婚事,我的两个孩子,自然都不会永远是秘密。”
姬沉和姬珩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显然都被她的话触及了怒点,可还是引而不发,只是瞪她,若非是她而是别人,估计都活不成了。
看着他们这般模样,叶欢颜挺满意的,她就是想要气一气这父子俩,不然他们都不知道恼恨憋闷的滋味。
她扯了扯嘴角站了起来,淡淡道:“好了,话说到这里也就够了,时辰差不多了,父皇和皇兄且好好平复一下心绪准备赴宴吧,可别这大好的日子阴着一张脸,这样怕是会引起更大的揣测,而且到底是家宴,大家若是看到二位这般模样,也会吃不下的,若是如此,父皇特意吩咐办这个家宴岂非白费心思了?”
说完,她不等姬沉父子俩说什么,抬步四平八稳的走了出去。
姬沉和姬珩沉着脸看着她出去,都气闷的不行。
其实他们都知道叶欢颜是故意在气他们,可也知道不只是如此,叶欢颜是认真的,她是有这个心思的。
而且不是现在才有的,怕是她从未断过带着孩子回到元决身边的念头,只是那些年因为受制于他们才装作死心,可如今这次回来之前遇到了元决,还重燃旧情,和元决的事情既然瞒不住了,索性就破罐破摔了。
她若是执意如此,他们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了,先前再多的警告也只是警告,若她执意要走这条路,他们又能如何?
挺伤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