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归云并非多在意叶无双这个女儿,或许以前还算看重,可是自从叶无双退亲后,他就对品性与谢氏如出一辙的这个嫡女很是不待见。
可是他终究是一个父亲,且他性情刚正,并非那些刻薄的父亲,他始终是希望他的孩子们都能平平安安一生顺遂,现在叶无双受尽折磨难以忍受而死,虽说也是咎由自取,可是他还是会难受。
他的这些孩子,除了那个还未出生就死于娘胎的幼子,叶无双是唯一一个死在他面前的,是真正意义上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且叶无双临死前,还被他亲眼看着受尽折磨,焉能不心痛?
道理都是明白的,可是这世间谁不是这样,什么都明白,可该存在的依旧存在。
叶欢颜看着叶归云这幅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宽慰了。
她对叶归云本身也不是有多深的感情,只是因为明白叶归云这些年所有的无可奈何,选择了不去计较,可是有些东西,本身是很难无中生有的,她也没办法对叶归云的丧女之痛感同身受。
叶无双的死,她心中没什么柑橘,原本叶无双在她心里,就是个死人了。
叶归云走回刚才坐着的地方,看着叶无双难辨原来模样的脸,有些恍惚的低声道:“为父刚才在这里呆了许久,一直在想一件事,越想越是后怕。”
叶欢颜挑了挑眉:“父亲想了什么?”
叶归云情绪低迷的缓缓道:“我在想,倘若当初晟王没给你解毒,你是否是也会和她一样,就这么死在为父的面前,若是如此,我是否能承受。”
叶欢颜一愣。
叶归云又苦笑道:“为父越想,便越是不敢往下深想。”
越是往下想,便越是心慌。
这个孩子他不仅是当女儿养了十多年,也把她看做是慕容家血脉的传承,是慕容璃用命换来的骨血,他当你没能挽救慕容家,也留不住慕容璃,若是她有个好歹,他百年之后,如何去面对九泉之下的好友和慕容璃?
叶欢颜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不知道也没办法告诉叶归云,其实他的女儿早就死了,他最在意却不得不冷落的那个小女儿,早就死在了一年前那个成婚的夜晚。
叶欢颜垂眸思量许久,低声问:“父亲,如果……如果我死了,死在当初成婚当夜,或是和叶无双一样这样悲惨不堪的死去,你会如何?”
叶归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语气沉沉的道:“倘若你死了,那些导致你丧命的人,为父会让他们都付出惨痛代价。”
至于是什么代价,他没说,可如此丧女之痛,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他虽说不屑于那些阴诡手段,可却不是不会,他的心智谋略也是不差的,否则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当初得知叶欢颜被指婚给了元决,他自知赶不回来阻止不了了,本是抱着她必死的心态回来的,他不知道当时心里盘算了多少为她报仇的想法,还好,后来收到消息,她活下来了。
叶欢颜闻言,虽然不知道叶归云能做到什么地步,可是他既然这样说了,有了切切实实的态度,那么也就够了。
原主若是知道,应该也会有所慰藉。
她轻声道:“父亲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如今最重要的不是伤悲,而是让她入土为安。”
叶归云道:“为父明白。”
叶欢颜离开后,叶家放出了消息,国公嫡女叶无双病故,叶家门前挂白。
与此同时,盛家。
因为之前的事情,盛家对盛若安管得极严,已经不许她踏出府门了,哪怕如今盛老太傅的病情已经差不多好了,可是依旧是管她管的死死的。
不过她还是有些自己的人的,还能有自己的法子知道外面的一些情况。
听闻彩芯禀报的消息,盛若安吃惊:“他真的出京了?”
彩芯道:“是的,说是早上晟王殿下就出京去了,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去,可似乎还带了些行囊,估摸着一两日回不来。”
盛若安有些疑惑,想着他这个时候离京去做什么,思量片刻后才想起身什么,道:“对了,明日便是他的生辰,也是何皇后的忌日,他这个时候出京,应该就是去皇陵守陵去了,他以前每年这个时候都去守陵三日的。”
彩芯道:“那应该就是了。”
盛若安凝起神思,眯着眼道:“若是这样,后日南城郡主大婚,他岂不是不会在,这样的话,岂不是只能叶欢颜自己去参加婚宴了?”
说着,她又有些不确定了:“可若是他不在,叶欢颜那个病秧子自己会去么?”
彩芯道:“应该是会的,听说晟王妃身体其实已经好了,传来的消息中说,今日晟王殿下离京后,她就自己去了平王府,也没有遮着脸了,她今日都能去,那她和南城郡主关系这样好,自然也会去参加大婚的。”
盛若安点点头,道:“对,她和南城郡主关系好的跟亲姐妹一般,怎么可能不去,她会去的。”
彩芯不解的问:“姑娘,你到底想做什么啊?这晟王妃去不去参加大婚也与您无关啊,您关心这个做什么?”
盛若安勾唇一笑,有些诡异,道:“自然是有用的。”
彩芯正要问什么,盛若安已经站起来,拢了拢衣领道:“我已经许久没去给祖母请安了,走吧,去祖母那里。”
说着,人已经踏步出去,彩芯只好跟上。
盛老夫人的院子里,盛老夫人刚送走了客人不久,正想着要不要派人去请盛若安来,就听门外进来的丫鬟禀报,盛若安来了。
她皱了皱眉,其实不大想见这个孙女的。
自从之前得知她做的事情,以及她把自己祖父气病,如今都还未完全康复,盛老夫人就极不待见这个她亲手养大精心教养的孙女。
她并不认为盛若安对晟王有心思是错的,也不觉得盛若安做的事情如何不对,本来女人嘛,就该有些小心思小手段才是立身之本,她和她的丈夫盛老太傅在这些事情上的看法,还是有些不同的。
可是,她不能忍受盛若安把自己的祖父气的差点卒中,如今都还没完全好,如此不孝,焉知哪日自己不顺着她了,会不会她也把自己气死。
所以,盛老夫人恨不得早些把她嫁出去一了百了。
她道:“让她进来,正好有些事情要与她说。”
丫鬟下去,之后不久,盛若安就进来了。
进来后,她看了一眼盛老夫人,就忙低下头,跪下请安:“孙女给祖母请安。”
盛老夫人淡淡道:“起来吧,正好有事情要与你说,你来了也好,省得我还派人去传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