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颜张了张嘴,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她是原主,这确实是一笔算不清的孽债,她虽然也并不赞成上一辈的恩怨延续到下一代,可是诚如叶归云所言,有这样的恩怨情仇横在其中,最好的结果无外乎是相忘于江湖。
可她不是啊!
她可以以原主的身份活着,承原主遗志,为原主报仇,护原主想要护的人,把自己当成原主活下去,可她终究不是原主,这些所谓的仇恨,与她没有直接关系啊。
她如今与元决两情相悦,若是为了这样的理由就离开她,那不是太荒谬太可笑了么?
叶归云无奈唏嘘:“不过如今你与晟王到这个地步,只是不肯离开,我与你说这些,你怕也是听不进去的,你毕竟先前不知道这些,便是如今知道了,也无法切身体会到这些仇怨,知道这些,只会是让你为难罢了。”
叶欢颜不置可否,她确实是无法切身体会这些,也是有些为难。
若是原主,想来便是与她一样爱上了元决,知道这些也是会离开元决的吧,毕竟自骨血带来的仇恨,那是真真切切属于她的血仇,哪里是因为一个爱字就能化解的?不报仇已经是最大的退让了。
而她以这具身体这个身份活着,却与这个身体的仇人之子相爱相守,怎么想都有些不该,她这具身体本能的有些为难。
可她也不能就因为这个就离开他啊,那她成什么了,对他又何等残忍?
简直是笑话!
叶归云看出了叶欢颜对此嗤之以鼻的态度,眸光忽明忽暗,低声道:“为父原本不打算告诉你这些事情的,可你既然知道了胎记是假的,心中有疑,你这样聪明,我不说实话怕是无法让你相信,说了实话,也是一场难破的死局。”
叶欢颜听着,顿时有些后悔了,她不该来问这件事的。
虽然她不会受此左右对元决的态度和感情,可是终究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总比知道好得多了。
叶归云语重心长的缓缓叹息道:“事已至此,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你若是想要离开,为父会助你,等你离开了,你脸上的东西为父便为你去掉,也会让你的余生衣食无忧。”
顿了顿,又道:“你若是不愿意,那你就留在他身边,虽说横着血仇,可往事已矣,总是活着的人最重要,你娘为你取名欢颜,便是不希望你为仇恨而活,但是你留在他身边的话,起码在陛下驾崩之前,你都不能去掉这个印记。”
……
叶欢颜从叶家离开到回到王府的一路上,都没有说过话,其实在叶家,叶归云说完那些话后,她就没说过话了,只是一言不发的坐着一会儿后,又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没和叶归云打声招呼。
回到王府后,她也一言不发的坐在王府的某处楼阁上面,看着下面的湖面怔然出神。
元决从宫中回来后,听闻她出去了,回了一趟叶家后回来了,去清华居找没见人,便立刻寻了来。
没让守在不远处的灵儿提醒叶欢颜,元决自己走了过来,自然而然的搂住她的肩头。
叶欢颜却因为这突如其来触碰哆嗦了一下,猛地回头看去,看到是他,绷着的神经才松缓下来。
元决被她这反应弄得不明所以,可也看出了她确实是不对劲,忙紧张地问:“颜颜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叶欢颜忙摇了摇头,扯唇强颜笑着道:“没……没事啊,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出声呢,还从背后搂我,害我吓了一跳。”
元决没说话,伸手拉过她的手摸了一下,又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眉头微拧,神色有些凝重:“怎么手这么凉?气色也这样差?听说你回叶家了,难道是叶归云为难你了?”
最后一句,他问的杀气腾腾的,叶欢颜敢打赌,若是她点头说是,他估计马上就去弄死叶归云。
叶欢颜笑了笑,状似玩笑道:“不是,他哪里还敢为难我?要是敢为难我,你肯定会掀了叶家的房顶的,所以他才不敢呢。”
元决更紧张了:“那你到底是怎么了?我进宫前你还好好的,怎么如今成了这样了?”
不是被叶归云为难,却突然变成这样才更吓人,她这样的性子,若不是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又怎么会这般被影响心绪。
叶欢颜懵然笑着道:“我怎么了?我没怎么啊,手凉脸色不好许是这里风大吧,如今都秋日了,刮着风呢,你也知道我身体还有些虚,在这里站的久了吹了风,难免受凉,没别的事。”
元决狐疑:“真的是这样?”
叶欢颜反问道:“那不然呢?”
元决见她一脸坦然倒真的不像是有什么,也不疑有他了,点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赶紧下去吧,赶紧回清华居待着,以后不许拿身子这般胡闹,不许站在风口上吹风,你要是着凉染了风寒,岂非遭罪?”
叶欢颜抿嘴笑,一副乖巧的样子颔首道:“知道了,以后注意就是了。”
元决这才没说她了,牵着她下了阁楼,回清华居。
会清华居的路上,叶欢颜问起:“你进宫这一趟去了挺久的,怎么样?陛下可有为难你?”
元决顿足,转身对着她,不以为耻反为荣的笑着道:“斥责了一顿,说我色令智昏,被一个女人迷得昏了头了。”
叶欢颜啊了一声,瞪着眼道:“被斥责了?那你干嘛还这样高兴?受虐啊?”
元决摊手:“他说的也没错啊,我确实是被你迷得昏了头了。”
叶欢颜登时气结:“你……好好说话,不许没个正形说些有的没的,陛下到底有没有怪罪你?”
他这才正经回答:“自然是怪罪了的,不过许是见我带伤,没太苛刻严厉,一顿斥责罢了。”
叶欢颜有些不乐意,闷闷道:“斥责也很严重了好不好?你这样性子的人,怕是也极不愿意受陛下斥责吧,也是因为我才让你被斥责的,不然……”
元决没等她说完便有些疾言厉色又很是无奈的打断了:“都跟你说了几次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别再把错归于你身上,父皇也并非真的怪我办事不利,此事正中他下怀呢,斥责也不过是寻台阶下罢了,不妨事。”
叶欢颜撅起嘴嘟囔道:“虽然是这样,不过他指明了也要见我,可你进宫没带上我,他也一定很不悦吧,定是把火一顿撒给你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