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沉默不言,当然,也算是默认了。
她确实是误了元决的大事,如今那个幕僚被杀,账本不知去向,估计是已经被毁了,这次元决奉旨暗查的事情虽不至于不了了之毫无所获,可想要将那些人肃清,是不可能了。
叶欢颜脸色有些僵滞,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她竟然耽误了他这么大的事……
叶欢颜忙问墨玄:“若是耽误了追查此事,后果会如何?”
墨玄道:“陛下那里自是不好交代的,不过王妃不必担心,殿下会处理好的。”
他这话还不如没说!
她忙问:“怎么处理?”
墨玄顿时面色迟疑:“这……”
见他这幅样子,叶欢颜也没耐心盘问,有些烦躁的摆摆手道:“算了,我自己去问他,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说着便转身往元决那边去了,墨玄确实是有些事情要去忙,便朝着她的背影拱了拱手就走了。
本想直接去找元决的,可是刚走到他的书房门口,就遇上了从里面出来的他。
见她,他眉目柔软下来,道:“你回来了?我正想让人去寻你呢。”
说着一边走过来,牵起了她的手。
刚执起她的手,他便神色微凝,忙有些关心的问:“怎么手这么凉?可是身子不适?”
还不忘腾出一只手过来抚了抚她的脸颊额头。
叶欢颜扯了扯唇角摇头道:“倒不是。”
元决紧接着问:“那是怎么了?难不成这么热的天气你还觉得凉了?”
手往下抚了抚她的肩头和手臂,似在探量她的衣物是否单薄。
叶欢颜忙道:“不是,你别担心我,我没事儿,也不冷,哪有这么娇气啊?”
元决顿时疑惑了,也急了:“那你……”
不等他问完,她便道:“我是刚知道了一件事颇为心惊,所以有些话要来问你。”
元决神色凝重了几分,正色问道:“你要问什么?”
让灵儿几个在外面等着,她拉着元决进了里面,将他安置在桌案后面的椅子上坐下。
元决有些好笑,无奈问:“你要问我什么事?真的搞得这般严肃?”
叶欢颜站在他面前,定定看着他问:“你实话告诉我,没了那个幕僚和账簿,你还能如何彻查堤坝坍塌的贪污案?若是查不出来了,陛下会不会怪罪你?”
闻言,元决神色一凛,当即眯起了眼:“谁跟你说这件事的?”
叶欢颜道:“你别管我谁说的,你就跟我讲怎么办才好?”
元决却没如她要求那样跟她说,而是思忖一瞬,拧眉问她:“墨玄跟你说的?”
虽然是问她,可是语气神色却是肯定,这事儿除了墨玄,也没别人能跟她说,敢跟她说了。
思及此处,元决很是不悦。
他并不想她知道这些事儿烦心。
叶欢颜见他明显不悦,忙为墨玄辩解:“是我从今早你和元凌的对话中听出端倪,心中有疑问他的,我是你的王妃,是你自己说我与你同尊的,那我有事问他,他自然得如实相告,不然岂不是违逆你的意思打你的脸?所以你不能怪他。”
倒也不是为墨玄辩解,说的都是实话。
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元决哪里还敢怪罪墨玄那个大嘴巴?
无奈的看着她,道:“行,不怪他。”
叶欢颜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你先跟我讲到底该怎么办?你这次南下的主要目的就是查这个案子,可如今证人和证据都没了,想来是没办法查到根上了,可若是查不到了陛下那里该怎么交代啊?他会不会怪罪你?”
元决只淡声道:“你多虑了,他不一定想让我全都查出来。”
叶欢颜有些懵:“啊?你不是说陛下令你务必彻查么?”
元决冷呵一声,道:“那是因为他并不清楚此事背后牵扯了多少人,他一直以为朝局都在他掌控之中,便是事发后也只知道谢氏牵涉其中,可这件事的水比他想象的深多了,若真的要肃清所有牵涉其中的人,大胤怕是得引发一番动荡,他老了,经不起朝局动荡了。”
说的也是。
皇帝刚愎自用,自以为掌控一切,根本不会想到当年修建临江河水利这件事竟然有人阳奉阴违,还这样胆大包天的建了个豆腐渣工程,便是事发后怀疑工程有问题,也只怀疑谢家一派。
便是只除去谢氏和原来一派就已经可能会生乱,若再有更深的水,那就不是他想动就能动的了,不然内乱了,外忧也就不远了,大胤可才和北靖和谈呢。
不过她不关心皇帝的朝廷,只关心元决的处境:“那现在就是说你便是查不到什么,陛下也不会怪你?”
元决肃容道:“怎么可能?总是要查出一些的,此事非同小可,堤坝才建成十余年便坍塌至此造成洪灾,不用想就猜到必定时堤坝本身有问题,总得给大胤上下一个交代,要有人承担罪名付出代价,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有了计较,不会无功而返。”
叶欢颜耷拉着头叹了口气,闷闷道:“可是罪魁祸首还是无法定罪论处啊,我之前还以为谢家是首要的,可看你的意思,谢家怕也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其他不亚于谢家的家族和人物牵扯其中吧?”
元决颔首,道:“当年的谢家,还没有这个本事和胆量,不过是一群蛀虫同流合污罢了,治河款前后拨出近六百万两白银,观水利的质量来看,起码一半以上被挪为他用,若非人多势大有恃无恐,谁敢如此胆大?”
叶欢颜点点头,倒也是这样的,如今可不就是了么?
因为牵涉众多群体庞大,元决都说皇帝都不一定乐意他彻查呈报了,便是查出来上报了,皇帝怕是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然捅出去,丢的是他的脸,大胤上下的子民都会怀疑朝廷,他国也会尽看笑话,对大胤朝廷大有不利。
这么想来,她倒是放心了些,就怕他会被皇帝问责,可如今既然他这样说了,她就没那么担心了,他既然说了无事,她便信他会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