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便是让哥舒阿依的眼泪彻底决堤,但内心却是暖暖的,一种久违的舒畅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的拥抱,对于阿萱的出现,心中是一万个感激。
阿萱轻拍着哥舒阿依的背,她知道,这段时间哥舒阿依一个人一定撑得很辛苦。
好一会儿,哥舒阿依方才止住了泪,松开了阿萱,破涕为笑,“你看我,一见面就顾着哭了。”
阿萱拉过哥舒阿依的手,坐了下来,“有孕在身的人就是这样的,情绪起伏很大,一点点小事都会忍不住哭出来的。”
哥舒阿依有些惊讶地看着阿萱,“你如何会知道我有孕?”
阿萱方才虽然牵了她的手,却没有搭在脉搏的位置上。
阿萱轻笑着,给哥舒阿依倒了一杯水,这才道,“宫里的事,我多多少少有所耳闻。”
言下之意,阿萱在宫里有人。
哥舒阿依忍不住赞叹,“我一直都知道你有本事,却没想到你本事居然这样大,连陈国的皇宫都能了若指掌。”
若是在大棠,哥舒阿依是不会惊讶的,可阿萱来陈国才多久,她的眼线居然已经这样多了。
阿萱淡淡一笑,“不说我了,说说你,如何?”
闻言,哥舒阿依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还能如何?若是过得好,我也不会一见到你就哭个不停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浅浅的苦笑。
就像是一杯劣质的茶,淡淡的苦味入口,而后越来越苦,越来越涩。
“青绿姐妹二人在我那。”阿萱缓缓开口,“所以,你与陈鸿熙之间的事,我也多少能猜出来些,他既然是将你那些同族关在私牢内,而不是杀了灭口,就证明你阿弟的死的确是有蹊跷的。说不定,还真不是他杀的。”
说到这事儿,哥舒阿依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看着阿萱问道,“当初你与梁煜是第一个见到我阿弟尸首的人,你们觉得,我阿弟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个答案,阿萱显然不能当下就回答得出来。
她道,“当初我赶到哥舒万的营帐时,煜哥已经在那了,所以哥舒万具体的死状,他应该比我清楚些。”
闻言,哥舒阿依的脸上闪过几分失望。
却听阿萱道,“当年你将你阿弟托付给我,可我却不能将他完好地交还给你,这件事,我有责任,所以你放心,你阿弟的死,我会竭尽全力去查,一定会给你一个真相。”
有了阿萱的保证,哥舒阿依心里就好似是有了底。
她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便沉默了下来。
看着她的样子,阿萱心中自然也是不好受,可有些话她还是要说的,“不过在此之前,有见事你最好考虑清楚,如若查出来人不是陈鸿熙杀的也就罢了,若真是他杀的,你打算怎么办?”
她腹中的,乃是陈鸿熙的骨肉,可倘若真是陈鸿熙杀了哥舒万,那陈鸿熙就是与她有血海深仇。
如此,这孩子还能安全的来到这世上吗?
面对阿萱的问题,哥舒阿依仍旧是沉默着。
她不是没考虑过,只是每每想起这令人心碎的问题,她都会下意识地躲避,下意识地让自己去想别的。
可这件事,或许是自己早晚都要面对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听到阿萱长叹了一声,道,“往后的事,没人会知道,我也无法左右你的想法跟选择,只不过,我希望你能记住一点,孩子是无辜的。”
哥舒阿依没想到阿萱会这样说,低垂的眸子忍不住抬起来看她。
她的意思是,希望她留下这个孩子?
可若阿弟真是陈鸿熙所杀,她又怎么能替仇人生下孩子?
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看着哥舒阿依眼底的纠结,阿萱也只能对着她微微一笑,安抚道,“不管怎么样,你现在要做的是养好身子,这里有瓶药,对你跟腹中的孩子都有好处,每日吃上一粒就好。”
说着,阿萱便递上一个药瓶,是很普通的瓷瓶,显然是担心被陈鸿熙发现。
哥舒阿依神兽接过,对着阿萱一笑,“谢谢,真的……很感谢。”
最后的三个字,已是染上了哭腔。
只因为,哥舒阿依知道,当初阿萱跟梁煜假死隐居是有多不容易,更加知道倘若阿萱跟梁煜假死的事被发现,会有多大的后果。
可饶是如此,阿萱还是来了。
不但救走了青绿姐妹,还时刻关注着她的身子。
这药,一定是阿萱特意为她准备的。
这种被人惦记着的感觉,真的很好啊!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好了,别多想了。”阿萱柔声说着,却是站起了身来,道,“这里我不能久留,就先走一步了。陈鸿熙应该会来接你回宫,你就在这儿安心等着,别到街上闲逛去了。”
哥舒阿依很是听话地点了点头,阿萱走到她身边,抱了抱她,这才飞身离去。
而阿萱走后,不消一盏茶的功夫,陈鸿熙果然来了。
哥舒阿依不免惊讶着陈鸿熙的速度之快,可又想着,大约是自己离开三皇子府时就有人去通知了陈鸿熙,便也没有再放心上。
只是抬眸浅浅地看了他一眼,问道,“皇上怎么来了?”
陈鸿熙眉头微拧,扫了眼桌上的茶盏,这才低声问道,“方才是何人与爱妃共饮?”
“这里就一杯茶,皇上为何会觉得臣妾是与旁人共饮?”哥舒阿依做出诧异的样子,随后却又恍然道,“一定是楼下的暗卫说的,之前的确是有一名少年邀臣妾入了茶馆,可臣妾进了这雅间后,那少年便走了,怎么暗卫们没瞧见吗?”
陈鸿熙打量着哥舒阿依,隐约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
可究竟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于是,他绕到了哥舒阿依的面前坐下,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才道,“这茶馆有何玄妙之处,竟让爱妃久久不愿离去?”
“这茶好喝。”哥舒阿依说着,便将自己的茶盏倒满,而后推给了陈鸿熙,“皇上尝尝?”
陈鸿熙垂眸看了一眼,没动。
就听得哥舒阿依声浅笑,“怎么?皇上担心臣妾给你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