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啊，我跟你说，小丽一个人可不容易，不过呢，我更不容易，以后你还是得多照顾我，小丽就交给我来照顾。”
进了门的胖婶拉着九叔的手臂，肥硕的身躯不断在九叔身上蹭，眼含秋水，春波荡漾。
九叔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看到刘曜后，仿佛看到了救兵，疯狂用眼神示意。
刘曜转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他坐在刚苏醒过来的张花丽身旁，安慰着这位刚失去女儿的妇人。
好在红脸只是借用了张花丽的后脑勺，而不是撕掉了张花丽的脸把自己的替换上去。
这保住了张花丽一命，但很难说这对张花丽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毕竟剩下的日子，她只能一个人守着空空荡荡的房子，看着女儿曾经穿过的衣服，躺在女儿曾经睡过的床上，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完几十年。
疯癫的张花丽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赵小圆的尸体上，没有说话，也没有疯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眼见要进了灵堂，胖婶收敛了些，不再缠着九叔。
“行刘的小子，一边去……”胖婶将刘曜推到一旁，自己坐到张花丽身旁，安慰着张花丽。
“唉……”九叔看着赵小圆的尸体，叹了口气，又看向刘曜，道：“有人来吊唁过吗？”
刘曜摇摇头，也叹了口气。
不是赵小圆家没有亲戚，而是没有不歧视贫穷的亲戚。
九叔唏嘘地摇摇头，道：“那这么摆着也无用，准备准备，今天下葬吧。”
按照这里的规矩，死了人，尸体起码得在家里摆三天再抬去下葬。
但如果没有人来吊唁的话，进度是可以提前的，所以九叔才会做出这样的决断。
在这方面，他是专业的。
“也好。”刘曜点头，早点解决这里的事情，他也能空出时间来，处理一下家里的井。
“小丽，咱不难过了，让小圆入土为安吧。”胖婶轻轻拍打着张花丽的后背。
张花丽缩回了手，似乎是听懂了胖婶的话。
刘曜看着张花丽，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
确认了要将赵小圆的尸体今天下葬，九叔便开始忙活了起来。
准备各种需要的材料，在院子里作法……中途还不小心踩到了一泡狗屎，忍不住暗骂晦气。
小奶狗已经被刘曜以粗暴的手段，扔到了仅有一墙之隔的隔壁自己家院子里，红脸依然被粘在狗屁股上。
……
因为没有棺材，赵小圆的尸体只能被放在简单的担架上，由秋生和文才一前一后抬着，跟在九叔身后往坟场走去。
九叔在最前方挥舞着摇魂铃，身后跟着扬纸钱的刘曜。
再往后，则是胖婶扶着张花丽，两人一边走一边哭。
队伍穿过闹市，路上的人纷纷让路。
倒不是因为有素质，而是觉得晦气，下意识地想要远离送葬的队伍。
飘扬的纸钱偶尔会落到围观者的头上，引来一阵破口大骂。
但最多也只是骂两句，没有人敢上前动手。
送葬队伍一路来到九星镇外的坟场，由九叔亲自选了一处好位置，秋生文才开始挖坑，将裹着草席的尸体放了进去。
整个下葬过程异常的简洁安稳，刘曜甚至觉得这过程简洁的有些过分了，竟然没有什么妖魔出来捣乱！
埋好尸体，堆起坟包，一行人朝着坟包磕了个头后，离开回到了镇子上。
九叔和刘曜各回各家。
胖婶去陪着张花丽，起码在这两天得陪着。
……
回到家中，刘曜将小奶狗提进了屋子里，扔在了地上。
小奶狗低着头，眼睛时不时斜着瞟两眼刘曜，然后继续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转过去……”刘曜喝了口水说道。
“哦……”小奶狗调了个个儿，将屁股上的红脸对准了刘曜。
“你还想干什么？！”红脸问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可是你竟然还逼着我吃……不对，应该是吐屎，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红脸在经历了刚才嘴里吐条条的一幕后，委屈和恐惧全部化愤怒，丝毫不顾忌刘曜的实力，直接开骂。
“当然还有问题。”刘曜看着小奶狗的屁股，伸出手，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我……是你杀的吗？”
红脸神色一僵，点了点屁股，“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刘曜冷声问道。
“你不记得了？”
刘曜摇摇头，“不记得……如果你不想外面那把铁锹伸进你的嘴里，就赶紧说！”
“不要啊主人！”小奶狗委屈地叫道，它可不希望那根铁锹把儿对自己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闭嘴！”刘曜呵斥一声小奶狗，道：“屁股脸，你继续说！”
红脸对屁股脸这个称号很不满意，但还是继续说道：“那天其实是我借用了赵小圆的尸体想要杀了你，然后借助你的尸体顶替你的身份。
但是我没想到，你身上竟然有护身法宝，替你挡了一劫。后来，你为了找我报仇，误把真正的赵小圆当成了我，然后把真的赵小圆杀了，尸体丢进了你家的井里……”
说到这儿，红脸突然停了下来，两腮隆起，像是充满了什么东西。
紧接着，红脸突然张开嘴巴，吐出了一根黑色条条……
刘曜眼皮跳了跳，道：“今晚……可以吃狗肉火锅了……”
“对不起啊主人！”小奶狗赶紧道歉，“我不是故意的……等会儿你让这红脸把它给吃了！”
刘曜：“………”
红脸：“………”
“你继续说！”刘曜看向红脸。
“你杀赵小圆的时候，我就已经在疯女人的身上了，所以没有跟着赵小圆的尸体被丢进井里。
但是你杀赵小圆的一幕，被疯女人看到了，然后第二天，疯女人就杀了你……”
刘曜恍然，与此同时又有一个疑问滋生。
“我把赵小圆引诱到了家里？那疯女人是怎么看到我杀害了赵小圆？或者说，你是怎么看到我杀了赵小圆？”
事情发生时，红脸已经寄居在了疯女人的身上。
所以红脸看到的整个过程，和疯女人看到的整个过程是一样的。
“因为当时……”红脸顿了顿，神色复杂道：“当时她就躲在你的床下，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他现在这样……”
刘曜面色一变，猛地起身看向身后的床底。
阴暗的床底下，一双隐藏在黑暗却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眼睛，正寂静诡异地盯着刘曜。
“你是谁？！”刘曜问道。
金钱剑瞬间出现在了手里。
“别紧张别紧张！”床下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是我……”
紧接着，一个壮硕的身影从床下慢慢向外挪动。
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了刘曜面前……
是城隍！
“是你？”刘曜眉头皱起，“你躲在我家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看看你啊！”城隍背起双手，面色威严，完全没有趴人家床底被揭穿后的痴汉慌张神态。
“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城隍点点头，“说真的，赵小圆的事情不能怪你，但是你应该去衙门自首……”
“私闯民宅，你觉得你需不需要去自首？”刘曜冷声道。
“本座可以随意进出任何一个人的家，算不得私闯民宅！但是你，杀了人，就该承担责任……从你的眼神里，本座看到了杀意，你想杀本座？”
“这个之后再讨论……”
刘曜无视了城隍，转头看向红脸，道：“最后一个问题，昨晚赵小圆的尸体出现在家里后，是谁去报的案？”
红脸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是……胖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