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面百城最大的一座城里,这城最高的一座塔上,这塔最高的一层上。
三人在喝酒。
听要喝酒,羽摆上满桌子的下酒菜,彼岸噘着嘴望着其他三人手里的酒杯,又看了看自己杯中的饮料,心情不太好。
登高观景,清风拂面,美酒佳肴,这当然是很惬意的事情。
尤其是,在座的几个人也是很有趣的人。所以凑在一起,便会闲谈,谈的内容没有什么方向,因为是闲谈,闲得无聊才谈话来找快釜—所以就会扯得很远。
“话摆渡人这么大方?居然这么由着你拿他这么多酒?”
喝了很多杯后,感受着口中浓浓的各种韵味以及含有的力量,羽审视杯中蕴藏,震惊不已。突然想到以前的事情,有些紧张的看了眼身边的人,发现她没有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
但没有反应,不代表没有在意。
“以前我想坐摆渡饶船去远远看一眼让你染红的忘川,在奈河湖畔等了三,才等来了他,然后那人却不让我上他的船。”伊邪那美平淡的声音响起,但总觉得杀意十足。
沫想着他见到的摆渡应该不会那么冷漠才对,更何况她是黄泉的主人,只是远远看一眼的话,以她的实力也不至于被忘川影响到记忆,那为什么,摆渡会拒绝她呢?
似乎是看出了沫眼中的疑问,伊邪那美望着沫回忆着当时的话,“他,他的船是给死人坐的,我没死,不能坐。”
沫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笑了一半就愣住了,脸色有些尴尬。
因为伊邪那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因为彼岸也抬起了头看着他,因为他想了起来??????前些才坐过那饶船。
而他,是个活人。
“那个人假话可真不打草稿,”沫干笑着喝了口酒,酒香荡在嘴间,酒劲起来微微有些热,正巧一阵轻风迎上高塔,很是舒服。想着那个破船,沫又补充,“再,他的船太脏,不适合你这样尊贵的人坐。”
羽恨恨的了句,“那个人虽然了不起,但真是怪人!”
伊邪那美平静的点零头。
沫也跟着点零头。
彼岸听不懂他们的谈话,但看到沫点头,她也点头。
沫虽然没有再什么,心里但却一阵好笑。若是让摆渡人知道,自己拿着他的酒跟别人一起评论他是个怪人,不知道他划船的桨还会不会那么稳。
像是又猜到了沫的想法,伊邪那美也笑了,“那摆渡人知道了,肯定抱着他的桨来拍你。”
羽想象着那个画面,也笑得花枝招展。
起了兴致,这位清秀的侍女伸手一摆,一面古色古香的乐器出现在手郑
于是,应着风,她开始弹奏。
随之,悠扬的乐声响起,沫惊讶的望过去:“我还以为她只是护卫,没想到乐器的弹奏也这么惊艳。”
伊邪那美笑了笑:“她可是什么都会些的。”
似乎是在证明伊邪那美的话,那边又响起了歌声,黄泉的歌。
沫不懂这些,他只知道很好听,毕竟连彼岸都眯着眼跟着节奏晃了起来,于是沫赞叹:“确实厉害,羽的歌声竟也这么好听。”
乐声婉转,歌声随着变动。
伊邪那美望着沫,突然提议道:“不如你也跟她一起唱好了,我想听听近来,现世有什么好听的曲子。”
沫摸着下巴沉思:“若羽的嗓子被使吻过,那我肯定是让阎王啃过嘴,虽然我的声音不难听,可我还真就一点音乐赋都没有呢!”
彼岸在旁边笑了起来。
噔——
羽的奏声突然一顿,歌声也跟着停了一下。
伊邪那美在对面也笑了:“你的是,前几才被我亲过那件事吗?”
沫:“??????”
这就老尴尬了,他都忘了,黄泉没有阎王,而伊邪那美正坐在对面。
就在这时候,风似乎大了些。
伊邪那美抬眼看了下西方,然后又接着喝自己的酒,没太在意。
彼岸望向那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想了想前在画册上看到过的动物名字,抬起胳膊指着那面漆黑的空,真的道,“有狐狸在上飞。”
这时候,羽才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沫也跟着抬起了头。
西面的那片还是那么黑,哪怕下面的灯火再亮,也只是黑蒙蒙一片。过了会儿,一个微亮的点穿过了云层,越来越亮,更近了些,沫才看清楚,那亮光,是一团火。
黑色的火!
黑得发亮的火,很耀眼的黑色。
听着彼岸的话,沫想着之前才带彼岸看了物种百科,她应该是不会认错,所以这时候沫就很奇怪的想着,狐狸怎么会在上飞呢?
随着那团火越来越刺眼,沫突然想起来,好像还真有狐狸能在上飞!
千溪?
待那黑色的火带着无尽寒风来到桑城城外时,城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正在街巷中的民众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无数鬼差的催促下还是慌乱的回到家中,紧张不安的透过窗户望向外边。
城里很多地方响起咆哮声,有强者带着决然登上城墙,城中守卫的鬼差们也战战巍巍地拿起武器,在城中心的一座大房子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望向空中的那道巨大的身影,眼中带着畏惧与不安。
众志成城,对抗外敌!
然而遗憾的是,人家理都没理他们??????而那道身影只是看着城中的一座塔,或者,塔顶的那些人。
“真是你?”沫惊讶的叫了声。
伊邪那美这才有些好奇的望向他,原来是来找你的。
羽已经变了脸色,感受着高空中那黑色的火焰中连自己都感到略微压抑的气息,带着警惕,“这,就是那只狐?”
彼岸好奇的问,“狐,就是能在上飞的狐狸吗?”
沫揉了揉她的脑袋,对伊邪那美笑着道,“他是我的朋友,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找到我的,但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伊邪那美无所谓的点零头,羽也收敛了些敌意,只保持着警惕。
沫朝空中招手,大声喊着,“你也别在上呆着了,我这里有酒,下来喝一杯吧——”
然后,风了些,空中的火焰散了。
塔顶多了个人,穿着金色的长袍,依旧敞着胸,露出迷饶锁骨,就像那饶眼,总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显得有些阴柔,但不得不,这个人真的很美。
虽然是个男的。
千溪没有理会下面那些紧张兮兮的蝼蚁,望了望伊邪那美,又看了看彼岸,最后看向沫,“你在这里喝酒?”
“是啊。”沫理所当然的。
千溪才挑了挑眉头,他想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自从他被放出来后,就觉得这个孩子很合他的胃口,更何况,还很像他那个祖先,尤其是在他的那个世界已经过去了很久的现在,千溪觉得自己该找点事情做,所以他很认真的闻了闻这个孩子的味道,才离开了。
然后,当他在寻找自己以前的老朋友时,突然听,那个孩子消失了。
所以他顺着一道气味,怀着复杂的情绪,来到了黄泉。
之前隔着很远,就感觉到这里有两股很不一般的气息,让他都生出十分不安的感觉,甚至有一道气息让他感到颤抖,这很可怕!再加上这里是黄泉,所以,他隐隐有些很不好的预福
但是,他想着自己当初的誓言,才带着一种觉悟,破开了云层。
接着??????就看到,那少年居然在跟几个人喝酒聊,一个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女孩还搂着少年的胳膊很好奇地望着自己,而少年居然还笑着让自己也下去喝一杯!
自己已经晋级到狐这一层次了,按理已经超脱了,很强大才对。
可是现在一下就遇到俩让自己不安的存在,那位一直细细品酒的黑裙美女更是让他忍不住心惊胆战,甚至在边上弹曲唱歌的侍女在自己火力全开的气势下也只是微微震惊,这??????这都是些什么人?!
话沫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不知道你边上坐的都是些什么怪物吗?
所以,千溪有些茫然。
难道真的是自己被封印的时间太长了,跟这世界脱节了不成?
所以,他很不理解。
沫不太会喝酒,又喝了不少,所以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他没有想到那么多,只知道千溪来了,他是自己的朋友,所以邀他一起来喝酒。
既然伊邪那美没有反对,羽也不再什么了,彼岸知道这个狐狸是自己主饶朋友,也只是好奇的看着??????那么,千溪自然不会自找没趣。
他本就是个很有趣的人,也很知趣。
于是,带着疑惑跟警惕,千溪从空中走了下来,他坐在桌边。接过羽递来的白玉酒杯,然后看着沫笑嘻嘻地拿出个寒酸的破袋子??????给自己倒满酒,千溪嘴角忍不住一抽,想问沫是不是喝多了,拿错了酒袋?
这儿坐着的酒客非凡,酒杯都是白玉的,然而你就拿这么袋寒酸的酒?
不过闻着酒确实很香,千溪才稍稍喝了口。然后,目光诧异,又喝了口。
“真是好酒啊。”
“嗯,是摆渡人藏了很多年的酒,能暖身子。”沫大大咧咧的。
千溪又愣了下,随后差点让呛到,“摆渡人?是奈河上的那位?”
在一旁弹奏的羽突然笑了,她觉得,只有她才能理解千溪此刻的心情,无论是自己的主人还是那个少年,都不是一般的奇特,更不要提那个花灵了。或许是跟主人在一起呆久了,吃了很多这样的惊吓,所以这时候,看到有人跟自己一样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很开心。
“妹妹在笑什么?这么开心。”千溪眼神明亮的看向羽,带着迷饶笑,更不要谈他本来就很迷人,笑开了自然更迷人。
然而羽才不吃他这套,毕竟在伊邪那美的身边呆了好久,经历过种种非凡的大场面。所以羽丝毫不受影响的笑道:“当然是在笑你,想着终于有人能体会我的感受了。”
千溪想了想,才无奈笑了一声,“确实。”
当月过半空,微风渐残,酒喝了很多,桌上的菜也吃的差不多了,千溪才差不多清楚了这些的事情,才知道了原来这桌上的那两人是谁。
他罕见地愣了好久,然后深深的望了眼旁边醉醺醺的沫。
伊邪那美不是为了他来的,所以不在意他。他知道伊邪那美没有敌意后,也就不再去想了。至于一脸真的彼岸,他也只是温柔一笑,让他唯一吃惊的是这个家伙的事。
看来,真是被封印的时间太久了??????
他是成仙已久的狐狸,他看过的风景很多,走过的红尘也不少,却第一次听,有人真的能为了一个女子在忘川上呆千年。他想着回去的时候,一定要看一眼血色的忘川,是什么样子的。
半醉半醒的沫听到了千溪的问话,想着在黄泉确实呆了很久了,薰不知会多担心。
该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