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后的暗道一直通往地下深处。
这里似乎是一处地牢。
空旷又封闭的空间内,声音很容易在其中回响, 苏奕星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下方并不是全黑,底下似乎有一些灯光。
沿着阶梯走了一段后,便是一扇铁门。
此时铁门并未锁,只是微微的虚掩着。
苏奕星轻轻推动了一些铁门,锈迹斑斑的铁门便发出一阵刺耳的咿呀声。
他心头猛地一跳,却听里面传出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似乎是发电机的声音。
等了一会儿,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他这才放下了心来。
看样子发电机的声音正好将铁门声盖住了。
他不敢再推门,而是从敞开的门缝挤了进去。
通道内很长,前方有几个岔路。
地下的灯光很昏暗,似乎为了节省电力,这里只有岔口的位置有一盏悬吊的灯泡。
苏弈星猫着身子往里走了一段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前一个敞开的房间内放着一台大型的发电机,正在轰隆隆的工作着。
这里的所有电力应该是由它供应运转着。
他并没有到处乱走,而是蹲着身子仔细观察着地面上残留的血迹,摸索着朝血迹延伸的方向潜伏了过去。
又转过了一个拐角,里面忽地传来了一声对讲机的电流声,紧接一阵带着电流的说话声便从里传了出来。
“老板说问不出什么就直接把他扔到海里处理了。”
一个声音回复道:“可东西怎么办?还没找到!”
“不用管了,应该没送出去,在这里处理了证据自然就没了。”
“知道了。”
关闭了对讲机,里面传出了两人的交谈。
“妈的,怎么什么脏活累活都咱俩干?”
“知足吧,总比去看守前院的那位瘟神强,奥瑞思和泰隆那两个家伙这么厉害受老板青睐又怎么样?还不是悲催的现在只能养伤?”
“你觉得纳瓦先生几人去哪了?”
“能去哪?八成是死了,我们都搜遍游轮都没找到,肯定是被丢海里了。”
“行了,赶紧把这条子扔海里,早点处理完早点休息。”
……
拐角处偷听的苏弈星猛地心头咯噔了一下,他忙将小腿上绑着的军刺抽了出来握在了手里,悄悄探头朝拐角内偷看了一眼。
就在三米开外的斜对的敞开的地牢内,两名打手正在将悬挂在铁钩上的人往下抬。
瞧见这一幕,他双眸猛地紧缩了一下,握着军刺的手瞬间攥紧。
从这个距离以及昏暗的光线,他并不能看清悬挂着的人的面容,但是从两人的对话中能推断,对方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
只是……
此时,他被悬挂的方式却让苏奕星整颗心都在止不住的发颤。
两个巨大的铁钩从肩胛骨的后方往前直接穿刺而出将他身躯吊在半空。
暗红的血已经将胸前浸透的一片血红。
那两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人给放了下来。
“妈的,这都快没气了,还要多此一举地扔海里。”
“行了别废话了,难不成放在这发臭吗?”
两人背着门口准备将人装进麻袋,苏奕星手握着军刺压低着身形,轻步缓缓地朝离门最近的那人靠近了过去。
昏暗的灯光隐约照亮着地牢,浓重的血腥味掩盖着所有的气味。
噗呲!
靠近门口的人忽地动作一顿,他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口。
从心脏处穿刺而出的尖刺嗦地一下又拔了出去。
“什么情况?”
就在他前方的人猛地反应过来,就见自己的同伴瞪大着双目朝旁歪倒了下去。
他立刻伸手摸向了自己腰间的枪袋,下一刻,一柄银色的水果刀便瞬间从喉间划过。
鲜血汩汩地便从脖间的裂口中涌了出来。
扑通一声,这人也没有过多开口的机会便已经瘫倒在了地上。
苏奕星低头看着脚下躺倒的两具尸体,握着军刺和水果刀的手用力紧了紧才止住了那轻微的颤抖。
他现在心跳得很快,目光也不敢太过在两人死不瞑目的脸庞上多逗留,便赶紧偏移了开来。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虽然在集训的时候,明心和教官们都会仿佛的给他们强调,面对敌人不用有罪恶感,击杀穷凶极恶的罪犯是他们的责任和权力。
但是第一次亲手结束一条鲜活的生命还是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冷静。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一旁倒在地上的人给吸引了去。
苏奕星忙将东西收起,慌忙蹲到了地上的人身侧。
他伸手将人抱了起来,布满伤痕的脸勉强还能辨认出任务前给到的画像。
“我是帝都刑警大队的特殊警员代号猎猫,请说出你的暗号!”
怀里的人呼吸几乎弱不可闻,肿胀的双目几乎都睁不开,那双满是血痂的双唇微不可见的蠕动着,却是半天都发不出一丝声音。
一股酸涩猛地涌上了苏奕星的双眸,他死死咬着牙根不让自己哭出来,抖着声音自顾自地回应道:
“已确认身份,代号鼹鼠!”
他抱着人的双手不住地发抖,甚至不敢多看怀里的人一眼。
胸口的双肩处被锈蚀铁质的弯钩穿刺出了两个大血洞,双臂和双腿自手肘和膝盖关节处被斩断,只留下了两条上臂和两条大腿。
伤口处被纱布胡乱地包裹着,已经被血液浸透凝结成了一片。
而身躯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不知怎么弄出的溃烂发脓的伤口遍布着全身。
这些人反反复复地用各种手段折磨着他,苏奕星根本就无法想象他到底是以怎样的意志力坚持到现在的。
虽然,同样作为一名卧底警员,他深知缉毒卧底警员一旦被发现后的处境是怎样的残酷。
但或许是因为太年轻,又或许是因为他第一次直面这样的惨剧,苏奕星怎么都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他抱着卧底警员的身躯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他脑袋都几乎变迟钝了。
直面这种情况带来的巨大震撼恐怕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的大脑几乎在这一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颤抖着双唇,口中不断地重复着:
“兄弟,撑住,一定要撑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