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约定
巴鲁特这样说的同时，眼神中的威胁之意更浓。老子如此，儿子就更不用说了。有巴鲁特在此撑腰，那杰克更是如打了鸡血一般，瞪向伊利亚的眼神也愈加放肆。
莱因哈特男爵原本松开的拳头再次握紧：“蒸汽工厂经营之事，不敢怠慢，但现在萨尔瓦多城的商业竞争日趋激烈，特别是巴伦家的锻造蒸汽工厂出售的神装，已经抢了我们的一部分客源。大势如此，而我有几次向三长老提议修改族规的部分规定，以增加给蒸汽工厂的研究预算，但却次次被三长老驳回。巧妇尚且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要支撑如此大的产业。如今三长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公开提及此事，却不知是何意？”
巴鲁特哈哈一笑，用眼扫了一圈周围围观的人群，围观的大部分是没去上早课的家族后辈和外族子弟，在遇到巴鲁特的目光后都胆怯地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看到场面上并没有一些碍事的老家伙，巴鲁特点点头，继续说道：“并不他意，只是想让这围观人群做个见证。我也知道莱因哈特男爵经营蒸汽工厂十分辛苦，若是你今天肯在众人的见证下答应伊利亚和犬子的婚事，日后家族支援你莱因哈特男爵蒸汽工厂的资金，将会是之前的五倍！我作为长老，肯定是一言九鼎！”
“若是我不答应呢？”莱因哈特男爵斩钉截铁地反问一句。他莱因哈特男爵平生最厌恶的就是别人要挟他，更不要说事关伊利亚终身幸福，他可不会因为巴鲁特这番话，就把伊利亚给卖了。
料到对方会是这反应，巴鲁特笑着摇摇头，说道：“莱因哈特男爵，我劝你还是要三思而后行。你的蒸汽工厂若是再这样亏损下去，不出一个季度，家族长老会就要介入。到时候不但会收回你的蒸汽工厂经营权，同时还会考量你们这一脉是否有能力继续经营商业。
我莱因哈特家能在萨尔瓦多城屹立数百年不倒，靠的就是以太修行和商业。以太修行一途使家族强者云集，可以保护商业安全。而商业赚来的大量利润，也可以为以太修行提供物资。二者互相促进，才有家族今天的盛况。”
似乎觉得巴鲁特说的有道理，围观众人纷纷点了点头。
“你莱因哈特男爵这一脉的独子夏洛特，自幼就是个以太修行废物，现在估计躲在哪个角落里哭鼻子不敢出来见人。而如今你若是再在商业上失败，那对家族来说，你这一脉存在的价值就接近于零。到时候轻则沦为外族的最下阶层，也就是仆工。重则废去一身家族修为，逐出家族。反而那伊利亚，虽然只是捡来的孤儿，却在以太修行上颇有潜力。但可惜，说到底她不是莱因哈特家血脉，无法继承莱因哈特家的以太修行职位。”
巴鲁特摇头晃脑地说道着，然后踱步走到莱因哈特男爵父女面前，叹道：“伊利亚如此有潜力的后辈，跟着你们被逐出家族岂不可惜？杰克如今有意娶妻，我也颇为赏识，若是纳她过门，我定当视如己出，各种以太修行法宝和秘籍那可是供之不尽，随意取用。你和夏洛特父子二人也能沾她的光，保留现在的地位，这岂不是两全其美之——”
他还没说完，忽然人群后方有人放声大笑，打断了他的话语。
“哈哈哈，三长老的话说得如此好听，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这些承诺，倒是能兑现几分？”
“夏洛特哥哥！”听了这声音之后，伊利亚那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忽然再次绽放出光彩，头也不回地拨开人群，扑到了夏洛特的怀里。
夏洛特心中感叹，伊利亚陷入幻界魔女的梦境中，已经完全代入角色了。
不过他总有种感觉，这幻璃界的剧情并不是毫无逻辑，说不定是之前某个时代发生过的事……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夏洛特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
锤完之后，伊利亚又用小手捧起夏洛特的脸颊，继续说道：“夏洛特哥哥，你瘦了，在外面有没有好好吃饭？”
那楚楚动人的娇媚模样，配合着柔声细语，简直是能让定力不足的人神魂颠倒。
围观的人群，更是对夏洛特投射来既羡慕又嫉妒的目光，有些都凶狠到似乎想下一秒就扑上来把夏洛特撕碎。那杰克就更不用说了，牛眼瞪得老大，差点把牙齿咬崩了。
“好了，这里不是说这些的地方。待我处理完眼前的事，我们再回家慢慢聊。”
夏洛特轻轻将伊利亚的双手拿开，迈步走向人群中间，眼神中的那抹温柔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冷峻。
人群中有几个杰克的小弟，似乎想故意阻止夏洛特前进，暗暗将体内的以太能量运转起来，想来几下黑手。
面对阻挡，夏洛特面不改色，微微一笑，道：“几位兄长数日不见，倒也越发风流倜傥了。”说完了在他们身上轻轻拍了几下。
之后这几个拦路的就像着了魔一般，乖乖的让出了路，站在原地不动，只有他们微微颤抖的拳头，似乎正在和体内的某种力量对抗。
“哟，这不是消失已久的废物少爷夏洛特么，如今离成人仪式还剩一个多月，终于记起来我们俩之间的赌约了？我还以为你不敢应战，直接认输了呢。”
杰克一边上下打量着夏洛特一边用一如既往的挑衅语气打招呼。
“呵呵，如此重要的赌约怎敢忘记。”夏洛特微微一笑，也不恼怒，转头向巴鲁特行礼。
“方才巴鲁特叔父与家父的谈话我也听到了一些，作为莱因哈特家人自然应该在以太修行和商业一途为家族鞠躬尽瘁，但叔父说我父亲这一脉毫无价值，晚辈不敢苟同。”
巴鲁特吹了吹胡子，蹬了一眼夏洛特：“哼，我与你父亲谈论家族事务，关你这个小辈什么事。”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这巴鲁特暗暗观察了一下夏洛特，发现他的气势确实比数月之前提升了不少，虽然隔得太远不能察觉出他的实力，但想必是有些许进步。
“一个月。”夏洛特并不接巴鲁特的话茬，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什么一个月？”在场所有人一愣。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定会让莱因哈特男爵蒸汽工厂的营业利润回到之前的水平，甚至更高。所以今天巴鲁特叔父没必要如此咄咄逼人，现在莱因哈特男爵蒸汽工厂虽然利润下降，但还没有亏钱，叔父你可不要混淆概念。”
“哈哈哈哈哈哈，当真是黄口小儿，牛犊不知虎威，竟敢如此信口开河。”
巴鲁特捋了捋胡须，不屑地笑出了声。他今天既然能拿着账本来刁难莱因哈特男爵，自然是私下做出一番调查，那巴伦家请来的机械师查尔斯可是王都机械师协会认证的机械师，可不比一些专门拿仿制神装骗钱的江湖野士。就算给他莱因哈特男爵三个月，想要在商业上超过对手都是极难，更不用说一个月了。
“这么说叔父是答应了？”夏洛特不动声色。
“好！既然你专门说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不过我可话说在前头，这一个月，家族可不会给莱因哈特男爵锻造蒸汽工厂提供任何资金支持。”
“这方面本来就没打算让叔父操心，一个月后莱因哈特男爵蒸汽工厂若是重新夺回市场，叔父就没道理今天在此要挟家父。若是经营不善，且我在成人仪式比武上输给杰克兄弟，自然一切按照规矩和赌约来，今天告辞了。”夏洛特对父亲和伊利亚眨眨眼，率先走出了人群。
莱因哈特男爵一看夏洛特竟然定下了这么大胆的事情，正犹豫着是不是开口说些什么，被伊利亚偷偷拉了拉袖子：“父亲，夏洛特哥哥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况且今日这情形骑虎难下，也只能先如此了。”
听了伊利亚的话，莱因哈特男爵叹了一口，向巴鲁特和周围众人一抱拳，拉着伊利亚走出了人群。
当经过杰克身边的时候，杰克冲夏洛特道：“哼，如此张狂，倒是省了我的事，希望一个月之后你可不要当缩头乌龟，到时候新仇旧账我要和你一块算算。”
“求之不得。”夏洛特并没有停下脚步，甩下这句话就走离了人群。
目送莱因哈特男爵一家三口离去，杰克对巴鲁特说：“父亲，这夏洛特敢许下如此海口，会不会其中有些古怪。”
巴鲁特冷哼一声：“能有什么古怪，这莱因哈特家从上到下万千口，哪家有什么底子我不知道的一清二楚？我看就是虚张声势的缓兵之计。你这一个月要留意一下，多派人在周围监视，防止他们叛逃。”
回到家中之后，莱因哈特男爵坐到椅子上，呷了一口茶，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这不是胡闹么，你若是办不到这些事，你伊利亚妹妹可怎么办？”
听到莱因哈特男爵语气中有责备之意，伊利亚赶紧跑过去给莱因哈特男爵捶背，然后撒娇般地说：“父亲你就不要怪哥哥了，我相信哥哥一定会有办法的。”
被伊利亚这么一哄，莱因哈特男爵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一些，随即又叹了口气。
“父亲不必多虑，孩儿自有办法，这几日家族蒸汽工厂就会见成效。孩儿在城里还有几个朋友去见一下，先出去一下。”
没等莱因哈特男爵回话，夏洛特一溜烟又跑出了门。
“哎，这傻小子，什么事这么急，晚饭都不吃了，出去好几个月都没好好看看变没变样。”莱因哈特男爵自嘲地摇了摇头，面容显得更加苍老了。
“父亲放心吧，夏洛特哥哥感觉比以前更加成熟了，他肯定有办法的。”伊利亚出声安慰道。
莱因哈特男爵拿起茶杯。
“而且……”伊利亚娇笑道，“父亲表面上一直对夏洛特哥哥很严厉，实际上却是最关心他的，夏洛特哥哥走后，伊利亚好几次在深夜见到您独自一人眺望远处呢。”
“胡说什么，你们兄妹俩没一个让我省心的。”被女儿揭穿，莱因哈特男爵老脸也搁不下去了，赶紧又呷了口茶掩饰一下。
……
萨尔瓦多城xc区。
作为萨尔瓦多城开发最晚、最落后的地方，此处聚集了大量的贫苦劳工和流浪汉，可以算是萨尔瓦多城的贫民区。
这里没有华丽的高楼建筑和别墅，有的只是一些用破旧的布匹搭起来的简易帐篷，稍微好点的房子也顶多是用圆木搭起来的小木屋。大街上污水横流，垃圾肆虐，恐怕萨尔瓦多城的城主府也懒得对这一块进行管理，要不是城市中需要大量的廉价劳动力，这一地区恐怕早就会被城主的军队进行大清洗。
此时夜幕降临，城中心华灯初上，而此处仍旧只有寥寥几盏昏暗的烛光从一个个低矮的窗户中散发出来。
夏洛特独自一个人在这里的街上行走。
“公子，公子，救救我们，赏口吃的吧！”
一双枯瘦的手从路边伸出来，拦住了夏洛特的去路。
他看得出来，这是一双年轻女人的手，只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风霜，上面已经沟壑遍布。
啪啦啪啦，十几枚金币掉落到了这女人的掌心之中。女人似乎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金币，在夏洛特走远之后仍然在后面不停地感谢。
“这里，也和我之前所生活的那个世界，有很多共同之处。”
夏洛特一边观察着贫民区的景象，一边感叹着。
战争，犯罪，贫穷，政斗……因为利益的不同，因为人性的存在，导致种群出现不同的阶层分化，不同的阶层互相之间竞争，胜者为王，占有了大量的财富和生殖资源，即女人。而颓败的阶层只能像贫民区的这些落魄的人一样，永世接受着奴役。
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有人性和利益存在的地方，无论是在哪个时代、哪个次元、哪个星球，这句法则都通用。
就像如今他夏洛特一家在莱因哈特家处处受到巴鲁特和杰克父子的威胁和欺压，就是因为他夏洛特是个别人眼中的以太修行废物，软柿子别人永远都会惦记着。只有让自己彻底变强硬，才没有人敢来啃这难啃的骨头。
一边想着心事，夏洛特一边来到了街角一座看上去还算体面的小木屋前。他在门前站定，用手轻轻叩了几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