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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一坛尚未开封的百花酿,陈长生将里面琥珀色的液体倾洒在地面。

然而这样的动作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只手就制止了他的行为。

“先生,不要这么浪费好不好。”

面前早已死去的男子有了动作,但陈长生却一点都不吃惊。

“祭奠亡人不都是这样做的嘛,我自然也要守规矩。”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先生你怎么变得这么古板了。”

说着,男子将陈长生手中的酒坛拿了过来,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

“好酒!”

“先生忒是小气了,这般好酒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望着眼前的男子,陈长生沉默良久。

“现在不想杀我了吗?”

“先生莫要嘲笑我了,当年误入歧途,也就只有先生的胸怀才能容纳一切。”

“若是换成了我,早就打断他的腿了。”

听到这话,陈长生抿了抿嘴,说道:“玲珑的事,我有愧于你。”

“灭天之战若是有我相助,你未必会死。”

面对陈长生的话,男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先生不亏欠任何人,如果真的有亏欠,那也是天玄亏欠先生。”

“玲珑死后,我心中一直被仇恨所蒙蔽。”

“我恨自己,恨先生,更恨这天下所有的下棋之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仇恨,我让两界之战和灭天之战,走向了不可控的方向。”

“当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我突然醒悟了,因为我也走到了先生当年的位置上。”

“可我与先生相比,差的太远了。”

“我害死了孟钰,我害苦的十三,我让夫子麾下七十二弟子死伤殆尽。”

“我更毁了先生苦心经营留下的局面,我是这天下最大的罪人。”

听着天玄的话,陈长生淡淡道:“错就错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年我们能从一无所有走到这个地步,现在我们同样也可以。”

“而且现在的情况比当年好了不知多少,一些小麻烦而已,我能解决。”

听着陈长生的话,天玄的嘴角有些颤抖。

“先生,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

“当年你发动封神之战,面对故人的离去,身边之人的不解,你的心痛吗?”

“很痛,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

“封神之战必须发生,就如同你面临的灭天之战和两界之战一样。”

“我不能阻止战争的发生,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战争的死亡小一些,为后世之人留下更多的火种。”

“先生你做的很对,”天玄点了点头说道:“玲珑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她选择参加封神之战。”

“宝儿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她用死来劝我。”

“只可惜那个时候的我浑浑噩噩,根本就看不见他们的良苦用心。”

“等我明白的时候,一切事情都无法挽回。”

“我唯一能做的,不过一死而已。”

说完,天玄再次仰头喝下了一口百花酿。

望着依旧纠结的天玄,陈长生开口道:“此次来见你,目的有两个。”

“第一是为了给你收尸。”

“第二,是想让你给孩子起个名字。”

说着,陈长生拿出一块寿血石。

看着寿血石当中的婴儿,天玄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抚摸。

“先生,你看这孩子的眼睛像不像玲珑。”

“这孩子的五官,遗传了玲珑的气质,以后一定比你更加帅气。”

“那就好,希望他以后不要像我一样变成一个混蛋。”

“这孩子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而生,就叫他‘希望’怎么样?”

听到这个名字,陈长生翻了一个大大白眼。

“活了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一个人怎么能只有名没有姓,而且这种随口取的名字怎么能行。”

“要是玲珑知道这个名字,你得挨揍。”

闻言,天玄挠了挠头笑道:“先生,妖族历来无姓,你又不是不知道。”

“要不先生你给起一个?”

面对天玄的要求,陈长生思索了一下说道:“你和玲珑皆是有名无姓,那我就给你们想一个吧。”

“这孩子承载了很多人的希望,大家都想他过得很好。”

“既然如此,他就姓‘殷’。”

“‘殷’字有丰厚,丰盛之意,希望这孩子日后能富足安康。”

“有了姓,自然不能无名,我给他再取一个‘契’字。”

“‘契’之一字,意思是用刀在木板上刻画,同时也代表着契约。”

“希望这孩子,日后不但能富足安康,更能言必信,行必果。”

“殷契。”

天玄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笑道:“一听就是一个好名字。”

“对了,十三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陈香。”

“真土,孟钰肯定要和他闹脾气了。”

“还是我聪明,让先生帮着起名字。”

看着将寿血石抱在怀中的天玄,陈长生淡淡道:“还有什么心愿想说的吗?”

听到这话,天玄缓缓将寿血石还给了陈长生。

“先生,天玄做错了事情,还请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死人就给我好好的长眠地底,死了还想搞事情,你是想尸骨无存吗?”

闻言,天玄说道:“给先生留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天玄心中有愧。”

“虽然我不能替先生继续征战,但我这尸身还能发挥一点作用。”

“就让天玄最后帮你一次吧。”

“不需要!”

陈长生干脆的拒绝了天玄。

见状,天玄笑道:“先生,我知道你舍不得,可是不为了你自己,你也要想想十三呀!”

“以十三的脾气,他一定会来帮先生你的,而且以他的性格,要帮就会用尽全力。”

“十三如今的状态很不容乐观,他可能连最后一剑都挥不出来,所以就当帮帮十三吧。”

“我不会让十三挥出最后一剑,我要让他好好的活着。”

听到这话,天玄笑着摇了摇头。

“先生,你就别骗自己了,其实你早就知道,十三已经死了。”

“他之所以还苟延残喘的活着,那是因为他还没找到一个去死的理由,他在等着先生你给他这个理由。”

“难道你真的想看到十三窝囊的死去?”

“他可是白发剑神,他的落幕不应该这样。”

“他曾经和我说过,太阳注定会落下,就像人注定会死亡一样。”

“虽然人生注定要像太阳那样坠落,但即便是坠落,也应该具有落日般的华丽。”

“先生,十三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

“就让我们帮他一把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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