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淡水河畔，当初制造的第一架水斗式水轮车旁。
季澄借着月光，将加工厂送来的金属架与之对接。
金属架上方安装的两个巨大铜盘开始稳定旋转，做切割强磁石磁感线运动。
也就是说，在这个原始世界，第一台水力发电机已经诞生。
季澄目光灼灼，又拿起已经接好的电线，看向身前桌上放着的竹丝，顿了下道：
“神说，要有光。”
“？”
对面姜红豆和楚穹两女闻言一懵。
季澄抬头笑了笑：“以前祭祀祷言什么的，没有这句吗？那正好。”
他脸色严肃了些，将手中电线分正负两极，分别接触在竹丝两端，继续道：
“本就和神明无关，你们即将看到的，是科学的明灯。
人类靠着科学的力量，最终可以战胜无尽黑暗。”
随着话语落下，竹丝也在受热后恰好出现了一抹明亮，映照于三人脸庞。
试验成功！
一片黑暗当中，三人围着的桌前，这抹明亮微不足道，却是如此显眼，仿若与天穹相对，从下方冉冉升起的新星。
姜红豆和楚穹眼睛微微瞪大，扫过后面运作的水车和金属架等物，随后又重新盯着桌上发光的竹丝。
季澄看着这灯光，则是目光闪烁。
久违了。
这就是，跨越时空的，人类传承！
......
......
磁生电，电能转化为内能，再转化为光能。
昨晚的试验，只是电力运用的一个方面，不过却是极为重要的一个方面。
知晓蓝星历史的季澄明白，照明这件事将会让整个人类文明的生活和生产方式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清早，议政厅旁临时二层居所，一楼办公室。
早饭后，季澄让姜红豆稍留，与她沟通确定电力诞生后镇子下一步要进行的发展方向。
“让电走进千家万户，让昨晚的那抹光明照进千家万户，这是大目标，在此之前，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
季澄道：“发电机有了，而我们现在可以进行发电的方式有三种——
类似昨晚用水车作为动力的水力发电，或者制造风车，用风力驱动发电机工作的风力发电。
以及用烧水蒸汽作为动力的蒸汽发电。
我想说的是，前两者皆可采用，但后者一定要杜绝。”
“嗯，明白。”
姜红豆点点头道：“后者不考虑，是因为不环保的缘故对吧。”
“是的。”季澄耸耸肩：“咱们研发电力，本就是想取代蒸汽机嘛。
不过话再说回来，即使有了新能源，我们也无法完全将其彻底取代。
只是在类似发电等方面，不采用蒸汽动力而已，蒸汽机还是会存在的。”
“嗯？这是为什么？”
“因为在掌握具有绝对压倒性优势的能源之前，所有能源其实都是多元共存的，只能说某种能源占据主导地位，而并非完全取代。
打个比方，比如许多工厂运作时本身会产生高温热量，如果这些热能用来烧水产生蒸汽，那么蒸汽机仍然可以使用，而如果放置不管，能量只会白白浪费。
而对于没有掌握绝对压倒性优势能源的文明，这些浪费不可取。
绝对压倒性优势能源的意思是，某种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
既然能源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到了那时，自然也就不必在意能量浪费了。”
“喔。”姜红豆听明白了，不过季澄话中的意思让她有些咂舌：
“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吗......人类居然可以掌握这种技术？”
“可以。”
季澄认真点点头：“比如可控核聚变，我就来自这样的时代。”
“这，这样啊......那我们？”
“我们不用想了，我们此生无望复现这种技术，其后不知多久，也无望。”
季澄苦笑：“这种技术差距实在太大，而且，广泛运用可控核聚变已属我那里最尖端的技术之一，我也不会。
时光机驾驶员需要储备的知识可不包括这些，所以根本无法在这里进行传承。”
“好吧，奢望这些，也是过于贪心了......”
姜红豆倒是很快收拾好了心情：“总之，我们的文明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要控制能量浪费。
我们现在的这些工厂，也都有改进空间，可以让能量利用率更高。”
“嗯，是的，不过优化改进这都是以后要考虑的事，眼下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电能这块上。”
季澄拉回话题道：“现在发电机有了，发电方向也定下了，但我们还没有储存电力待用的地方。”
“咦？储存电力？”
姜红豆愣了下：
“你的意思是说，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难道可以像魔素一样存在某种东西里吗？”
“可以的。”
季澄点点头，顿了下又道：“不过魔素存于某种东西里，和电力存于某种东西里看起来好像一样，但本质其实有区别。
魔素储存是将魔素本身装进储存小球，魔素本体并未发生变化。
而储存电力的东西，准确来说，其实是一种能量转化装置，存进去的已经不是电了。
比如现在已经运用的飞轮，这玩意除了可以稳定输出功率，其实就是一个能量转化储存装置——
一个沉重的轮子，需要花很大力气让它转动，那么想要让它从转动状态停下来，也要花很大力气。
我们先发电，用电力让轮子转起来，再在将来需要的时候，用转起来的轮子驱动发电机发电。
这样看来，电力是不是就以一种非电力的形式储存下来了？”
“原来如此！”姜红豆眼睛一亮，季澄解释的很清楚，她理解后，思路打开，也想到了一些其他问题。
“飞轮转动到将来需要运用的这段时间里，能量是会产生损耗的吧。
而且时间越久损耗越大，因为转动的轮子终究会自己慢慢停下来的。”
“没错，这种损耗无可避免。”
季澄说着拿出一颗随身携带的魔素储存小球，努努嘴示意：
“相比之下，魔素能量就显得更加特殊了，魔素只要存进去就不会产生损耗。
或者说，以我这种程度的魔素精准感知能力，也未曾发现它有一星半点的损耗。
存进去多少，拿出来还是多少。”
“唔，如果能量能转化为魔素就好了。”姜红豆感叹。
季澄摇摇头：“只可惜我们目前只发现魔素可以通过魔法转化为其他能量，并没有发现其他能量转化为魔素的方法。”
“嗯......不想这些了，反正现在就以我们的方法储存能量吧。”
姜红豆捏了捏小拳头：“接下来制造大量飞轮储能！”
“呃，不不，等一下。”
季澄闻言笑着打断道：“我们现在不做飞轮储能站。
飞轮在没有技术条件修建地下真空罐，排除绝大部分外界干扰之前，能量损耗还是过于大了。
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修建抽水蓄电站。”
“抽水蓄电站？”
“嗯，南崖瀑布那里，地势落差不是很大吗？”
季澄道：“你试想一下，如果将上面落下的水用电力重新送回高处，放在一个人工池里，需要的时候，开闸放水，让水再落下，驱动水车，水车带动发电机发电，是不是也一样可以存储电能。”
“喔！”
姜红豆今天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惊叹了：“还有其他方法啊，这个听起来不错，感觉能量损耗很小。
也就是运回去的水分蒸发，导致落下的水总量变少，会产生较大损耗吧。”
“嗯，但这方面可以做些遮阳防护，技术上相比之下就简单多了。
并且，我得提醒一下，虽然水分会蒸发，但天上，也会下雨啊~”
“！”
姜红豆闻言一怔，随后眼睛再次闪亮：
“厉害！人类的智慧，积累的传承，实在是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