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的另一边，程宗敏的神情有点复杂。在他将近三十年的生命里，敢看也不看就丢掉他送的东西的人，还真没有多少个。
叶雨琪在办公室里找了个少人的角落，说话之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一点，“程先生，我记得我已经不止一次向你坦白过，请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了。”
程宗敏微笑，“叶小姐，你有提建议的权利，我也有坚持的权利。”
叶雨琪也微笑，毫不留情地怼回去，“那程先生，你有送礼的权利，我也有处置礼物的权利，不是吗？”
然而，她说完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一片安静。
叶雨琪有点疑惑，“程先生，你还在吗？如果实在是太忙的话，就不必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至于你的考验，我会尽力完成的。”
程宗敏听到这里，反而笑了，“叶小姐，你是不会再收前台签收的花是吗？”
“是的……”
“好。”程宗敏的回答意外地简洁，“我知道了。”
知道了？
他知道了什么？是终于决定不再送她花了吗？那可真的是谢天谢地了。
时间在忙碌之中飞驰而过。
莲姐突然神秘兮兮的靠近叶雨琪说，“小叶，你知道吗？据说沈云溪已经被确认为下一任组长，这个消息这两天就会被公布出来。”
叶雨琪听了一点都不惊讶，可以说这个消息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沈云溪本人可能也收到一点风声，这两天脸上的笑容可谓是挥之不去。
陈莹莹双手把文件放到他桌面上，用热情的声音说，“沈组长，以后请多多关照。”
沈云溪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了，但是嘴里还是谦虚的说，“莹莹，你在说什么呢？这件事情还没定下来呢。”
陈莹莹摇头，“沈组长，你就别太谦虚了，现在放眼整个费用组，还有谁能够做组长这个位置呢？不是你还能是谁？”
沈云溪摆摆手，“言之尚早，言之尚早。”
他非要摆这个脸，陈莹莹也不好继续说下去。
她想了想，又笑着说，“沈组长，我可是从心里崇拜你，认可你的能力，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沈云溪听了一会儿，总觉得陈莹莹的话里意有所指，便随手翻开刚才放在自己面前的文件，竟然是陈莹莹的试用期报告以及转正申请批准。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云溪眯了眯眼睛。
“我和我伯父都觉得，沈组长将来肯定大有作为。想必这件事对于沈组长来说就是举手之劳，希望能卖我一个小小的人情，以后我们定当百倍奉还。”陈莹莹说。
“现在就开始未雨绸缪了？”沈云溪感叹。
“未雨绸缪，才能万无一失。”陈莹莹脸上在微笑着，心里却在冷哼，之前她居然选择了何顺，真是不知道被什么迷了眼睛。
沈云溪现在不仅比何顺有前途，更比何顺年轻，长得也更顺眼。如果她能够……
此刻，陈莹莹心里的小算盘已经开始打起来了。
“你看见了没？那个实习生真是鬼精鬼精的，现在就已经开始行动了。”莲姐说。
叶雨琪无心听那两人的对话，但是两人脸上的表情还是能看清楚的。
“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莲姐感叹，“昨天之前，我敢担保，这个实习生跟沈云溪说过的话还不到10句。”
叶雨琪漫不经心的听着，这个话题她并不感兴趣。见风使舵，毕竟是人的本性。
莲姐就喜欢叶雨琪这种话不多的安静倾听者。有时候，即使叶雨琪不说话，她还是能自己很有兴致的情绪往下，“连自己的小女朋友都去讨好别人，真想知道此刻何顺的心情。”
莲姐的话语里，隐含着一点想要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叶雨琪顺着莲姐的目光抬头一看，何顺刚好从财务部的大门进来，沿着座位之间的走道，和陈莹莹擦肩而过。
然而，他的脸色非常平和，仿佛并没有看到眼前这一幕，极其安静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工作。
“真是哀大莫过于心死。”莲姐摇头，“居然没有戏可以看。”
由于没有换位置，陈莹莹的座位还是在何顺的旁边。
只是和以前不一样，现在两人之间仿佛隔了块透明的玻璃，陈莹莹对何顺甚至有了些躲避不及的意味。
不过这些都和自己无关，叶雨琪没打算理会。
但是，出乎叶雨琪意料的是，姚可人居然也主动走向了沈云溪。
和陈莹莹不一样，姚可人是那种说话和肢体动作之间，都带着腼腆的女孩子。看上去温暖而柔软，没有人会抗拒。
看见她，沈云溪的表情也有点松动，“有事吗？”
“我手里的项目快要完结了，现在时间比较充裕，”姚可人但声音轻轻的，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认真的倾听，“所以想问问，有没有别的项目能让我负责的？”
沈云溪听得喜笑颜开，这两天主动过来找他帮忙，要人情的人并不算少，但是主动要分担工作的，姚可人还是第一个。
他笑了一声，把桌面的文件一字摊开，“这些都是我手里绩效比较好的项目，你随便选一个。”
“随便选，真的吗？”姚可人有点意外。
“选吧。”沈云溪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姚可人，居然让他感觉到成就感的真实存在。
“谢谢你！”姚可人一边道谢，一边认翻起那些文件，真的是在认真挑选。
最后，她小心翼翼的拿出其中一份，“就这份，可以吗？”
沈云溪接过来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不少，“这份恐怕不行。”
“为什么……”
“这份文件需要对接高层，你刚来不久，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级别，并不适合。”沈云溪沉沉地说，又从文件堆里捡了一份给她，“你还是跟这一个项目吧，不仅轻松而且绩效也高。好多人来问，我都不愿意给他们的，现在给你了。”
姚可人一愣，慢慢的伸手接过那份文件，却没有露出沈云溪想象中的笑容。
尽管很是失落，但是她还是礼貌的反复像沈云溪道谢，然后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开始发呆。
她转身的瞬间，叶雨琪强迫自己离开目光，心里却暗暗叹了一口气。
原来姚可人打的是这个主意。
叶雨琪还清晰记得，之前姚可人是如何满脸担忧地，劝自己不要被沈云曦骗了。
现在，她却为了能够获得一丝接近自己心里那个人的渺茫机会，主动的向沈云溪靠近。
只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真的有她的想象中的那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