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池野吸了口烟,看到他们在车上下来,掐灭了烟蒂,跟白景宁颔首示意后,便准备进去。
“呦——”停车场方向传来一声嘲讽,“这不是白家大少吗?现在架子都这么大了,有腿不用指望别人推?”
“乱说什么?他瘫了,你不知道吗?”
瘫了——
直白的两个字配上嘲意甚浓的语气,刺的闫小咪心底一沉,扭头看过去。
盛京几大豪门世家,养出来了不少二世祖。
舒池野和白景宁他们这群人在长辈眼里是后浪中的希望,是一群二世祖耳朵里听来‘别人家的孩子’。
互相看不顺眼,也不是一路人。
为首的是章家的公子哥章煜,站在白景宁面前时一股浓浓的酒味迎面扑来。
闫小咪都闻到了,应该是喝了不少,才会闲着没事儿找事儿。
白景宁捏着轮椅的手加大力度,指尖泛白,强壮镇定,“我是过来用餐的,几位请便。”
“便什么便?”章煜手一伸,就扯住了白景宁的轮椅,闫小咪两只手用力也没抗住他一只手的蛮劲,扯的她身体一踉跄。
但是她死死抓着白景宁的轮椅,没有让章煜彻底掌控轮椅,“呦,这是你雇的小保姆啊?年轻漂亮你看的不难受啊?”
“煜哥,人都这样了,难什么受啊?饱眼福呗!”有人插了句话,一群人围着闫小咪和白景宁哈哈大笑。
闫小咪冷眼看着章煜,“我是他妻子,你松开他,他是好是坏由不着你评判!”
她本意是不想让白景宁被这群人嘲笑了去。
但她忘记,这群人喝多了,没有理智和道德可言,反而钻了空子愈发的嚣张。
章煜的手直接朝她脸伸过来,“这不是造孽吗?这么漂亮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他能满足的了你吗?找煜哥吧,怎么样?”
不待他的手碰到闫小咪,白景宁就抓住了他手腕,“章煜,你找死么?”
“白景宁,你别不领情,就你这样她看得上你吗?看的也是你们白家的钱!指不定已经给你戴绿帽了,不如让她跟了我,我一个人把她喂的饱饱的,你要是需要我可以让她给你生个孩子,管你叫——”
‘啪——’
闫小咪牟足了劲打在章煜脸上。
章煜肤色偏白,一巴掌下去脸颊肉眼可见的红,周围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
有人骂了句‘卧槽’,直接冲上来掀翻了白景宁的轮椅。
地上湿漉漉的,白景宁衣服瞬间沾满了脏水。
闫小咪也不能幸免,被章煜扯着直接往停车场那边带,“老子长这么大都没人敢打我,今天我不给你弄出个养老送终的来,我不——”
纵横交叉的车辆间,一抹修长的身影快速穿梭而来,赶在闫小咪被章煜拉到车上时,小臂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把她扯到怀里。
一阵天旋地转,闫小咪落在了坚硬的怀抱,熟悉的气息油然而生。
“舒……舒池野,你别多管闲事。”章煜正欲发怒,没发出来还降了大半的气势。
舒池野落在闫小咪腰间的手始终不曾松懈,狭长的眸轻蔑的扫着章煜,“不想死,就滚。”
章煜惹不起他,这是唯一一个在那群‘听话的孩子中’叛逆,跟父亲闹掰了的。
但他却依旧是长辈们口中能力和实力并存的人。
不想输了面子,章煜丢下一句,“那咱们以后走着瞧!”
然后匆匆离开了。
他跑了,但那群围着白景宁戏谑的人还在,看着白景宁一点点朝停车场这边爬,时不时发出一阵阵哄笑。
闫小咪被那笑声惊的心里发紧,松开了下意识抱着舒池野的手臂,转身往外跑。
“她怎么出来了?”
“艹,煜哥呢?”
他们以为闫小咪把章煜打伤了冲出来的,骂骂咧咧的走过来竟是要动手。
又看到闫小咪后面跟出来的男人,顿时脸色沉下来,猜测章煜一定是被打的不轻,甚至联想到人都被打死了——
霎时间,那些人急了眼,在兜里摸索着掏东西,冲着舒池野一拥而上。
徐磊他们在餐厅出来,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迅速冲过来,对方人不多,渐渐处于下风——
闫小咪顾不上他们打起来,把一旁的轮椅拿过来,使出全身的力气搀扶白景宁坐回去。
有人被打急了眼,见在舒池野他们身上讨不到什么好处,直接朝闫小咪冲过来。
白景宁眸光一震,“小心后面!”
闫小咪回头,只看到一抹颀长的身影快速而来,骨节分明的手挡在她胸口处——
尖锐的小刀刺破了舒池野的手心。
鲜血顺着他手腕下滑,浸湿了洁白的衬衫。
“舒池野!”闫小咪松了白景宁,抓住舒池野的手腕,豆大的泪滴瞬间落下。
舒池野一脚踹开了那人,手心里的刀子也顺着惯性被拔出来。
淋漓的鲜血喷溅,闫小咪在兜里掏出一块手帕,包裹住他的手,“快,去医院!”
徐洋迅速将车开过来停下,闫小咪跟着舒池野就一起上了车。
坐在轮椅上狼狈不已的白景宁紧随闫小咪的目光,被关闭的车门隔绝开。
他隐在衣袖下脏兮兮的手紧紧攥着,青筋凸起。
章煜那些话,像一把又一把的刀子,狠狠的插在他心尖上。
但远不及闫小咪对舒池野的紧张,带来的酸涩感令他觉得难受。
车厢里光线昏暗,不知什么时候闫小咪紧握着他手心伤口的动作,成了跟他十指相扣。
掌心紧紧贴合着手帕,但温热感还是不断袭来。
她忍不住催促,“徐洋,你开快点儿。”
“别急别急,马上到!”说话间汽车拐了弯,进入医院门口。
徐洋开进去后直接在急诊大楼停下,闫小咪只能一个人先带舒池野进去。
舒池野直接被送进了急诊室,他掌心一团烂肉狰狞翻涌,鲜血不断冒出来,医生看了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他自始至终,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十分安静,沉眸落在门外坐在长椅上的闫小咪身上。
“小伙子,怕女朋友担心啊?”医生一边处理一边说,“她是吓坏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能忍住不出声,这玻璃是单向可视的,她看不见你的。”
所以,她现在比刚才哭的还凶,眸底的复杂透过泪水浮在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