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宫
霞贵人侧卧寝榻,辗转醒来,鬓角汗珠滚落,满目血丝。
沁芸端上一碗热腾乳白鱼汤,关切道:“娘娘,这是言姑娘夜里送来的人参鱼汤,奴婢一直给你温着呢,喝点吧。”
屋外一阵脚步声,太监总管领着一行人,捧着金银珠玉浩浩荡荡进入寝殿。
沁芸扶霞贵人下地,边整着发裳,边行跪礼。
他将圣旨卷轴拉开,挺胸仰首道:“奉天承运,靖王昭曰,封霞贵人为福嫔,赐金银玉铂。”
霞贵人热泪盈眶,抑制住上扬嘴角道:“臣妾感谢天恩!”双手高抬接过圣旨。
沁芸欣喜抹泪,上前扶起她。
太监总管递过一个金边提篮,打开里头是一只金灿灿胖乎乎的波斯猫,懒懒地伸展着四肢。
“此为波斯国贡品,王上御赐,可陪伴娘娘左右。”
沁芸接过提篮,福嫔行礼道:“王上有心了。”
她眼神示意沁芸给太监总管包赏:“沁芸,快带大总管正殿享用茶食。”
太监总管会意道:“那咱家就谢谢娘娘赏赐啦。”
他们前脚刚走,在门外守候的言冰尘便赶忙上前搀扶福嫔上寝榻。
一阵鱼腥味飘来,她屏息,抑制着想吐的欲望。
福嫔瞟了她一眼道:“你?”
“只是吃撑了。”她笑笑将福嫔鬓角发丝挂向耳后,福嫔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又尴尬一笑道:“本宫自己来便可。”
言冰尘心头一颤道:“姐姐醒了我就放心了,身子虚弱还是要多卧床休息,这是我刚熬制的糖姜膏。”
福嫔未抬眼看她道:“有心了。”
换气间,她忍不住捂着嘴干呕,纠结着要不要告诉福嫔。
福嫔心头一凉道:“本宫头有点晕,想歇着了。”说罢躺下,背过身去。
“那妹妹改日再来看你。”言冰尘放下糖姜膏,离去前回头看了一眼福嫔冷漠的背影。
出门时候差点撞到归来的沁芸。
沁芸喜滋滋道:“言姑娘,怎么不多陪娘娘说说话?”
“娘娘累了,需要休息,糖姜膏你记得每日给她服用。”言冰尘悻悻离去。
沁芸不明所以作揖道:“恭喜福嫔娘娘,大总管已经打点好了。”
福嫔缓缓起身,红着眼眶道:“王上随时会来,本宫也该打起精神。”
“不如奴婢帮你梳洗打扮?”
福嫔下颌微扬,抬起玉臂,沁芸将她扶到镜前,用玉梳梳顺她的秀发。
玉梳卡于发梢,几根脱落,福嫔眉眼一蹙,沁芸心一惊,后退一步道:“娘娘……”
“啪!”汤碗摔碎在地,碗中只剩一串鱼骨。
波斯猫舔舐着乳白色汤汁,突然一阵抽搐,发出嘶哑惨叫:“喵!喵喵喵……”
一阵翻滚后便不再动弹,沁芸捂着嘴杵在原地。
福嫔冷眼看着一切,自语道:“言冰尘,连你也想害本宫!”捻起打结发梢,眉剪一夹,整齐落地。
她眼神中闪过杀气道:“从今往后,本宫有仇必报,挡我者死。”
沁芸浑身一紧,上前一步道:“娘娘昏厥这几日,言姑娘可是日日来床前守候,绝不会……”
她咬牙切齿打断道:“那又如何?本宫需要她之时她正跟男人你侬我侬,弃本宫与孩儿而去。”
“现在本宫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却怀有身孕,她怎能体会本宫的心情?”
沁芸一脸惊愕,哑口无言。
她收拾情绪,握住沁芸手道:“本宫身边从始至终就只有你不离不弃,可不要让本宫失望。”
沁芸频频点头道:“奴婢去给娘娘打水梳洗。”她转身惊慌而去,后背一阵凉意。
福嫔拿起玉梳,梳理着秀发,对镜中的自己自言自语道:“本宫有办法叫你体会本宫的心情。”她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
*
胤容院
月黑风高,阵阵阴风敲打着树干,树枝张牙舞爪。
安莲捡起一根枯枝,轻手轻脚走到言冰尘寝殿前,抬头看着门梁上的符纸。
“你命真大,但你是妖,可别怪我为民除害了。”
她举起枯枝,挑了几下,符纸成功落地,提着裙摆向后院跑去。
四处张望后,将枯枝掷入莲池中,一刻不停地跑回房。
*
一阵黑风呼啸经过龙胤铉寝殿,径直往言冰尘寝殿冲。
龙阳剑突而震动不止,剑鞘正中,蓝宝石迸出光芒。
龙胤铉惊醒,看向龙阳剑道:“糟了!”取剑,赤脚朝言冰尘寝殿飞奔。
寝殿大门敞开,床上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