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淳于俊去跟他爹摊牌,他爹就出事儿了。
摄政王宗政明月一身玄色王袍坐在王位上,看着身着紫袍的淳于敦敏和身着红袍的万将军,两人在朝堂上,一唱一和,夸张地大谈昨夜剿灭山匪的丰功伟绩,以此想获得朝廷的嘉奖。
可惜天不遂人愿。
京兆府张铁板大人直接让禁军抬上了数具焦尸摆在朝堂上,指责淳于相爷杀人冒功,毁尸灭迹。
那个焦尸味儿太呛鼻,肉糊了的味儿加上焦炭燃烧的复合味道,瞬间,大殿上点的那个龙涎香都被压制了下去,所有人捂着口鼻,远远躲开。
淳于敦敏回身看了一眼那焦尸,面无表情,“张大人,你怎么可以污蔑本相和万将军?本相只是听说那天茫山附近有山匪拦路抢劫,为非作歹,故而和万将军手下去联合剿匪,你凭什么说本相杀人冒功?”
张铁板也不恼,面色依旧黑沉如水,“淳于相爷,这些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些根本不是什么山匪,而是宁安堂余孽,他们押送的是尚未孵化的蛊虫,本来可以活捉,然后从他们口中问出背后指使之人,你却全部付之一炬,居心何在?”
“本相并不知道那是宁安的余孽,王爷,不知者不怪啊,再说那些贼人也该杀啊,那些蛊虫烧毁了不是正好消除了祸患吗?本相何错之有?”
见淳于敦敏咬死不承认,张铁板拱手,语气凝重,“那为何你要毁去他们的真容?难道不是想隐藏什么?”
“没有!本相能隐藏什么?倒是你,紧紧咬着本相和犬子意欲何为?该不会是受什么人在背后指使吧?”
淳于敦敏意有所指,目光却看向高坐王位的宗政明月。
“你……”
张铁板心下气恼,他明明就是胡搅蛮缠,左顾而言他,想把案件公事变成个人私怨报复。
宗政明月凤目微眯,目光看不出情绪,“淳于相爷说得是本王在张大人背后指使吗?”
淳于敦敏身子微僵,“老臣不敢,只是没有直接证据就想污蔑本相和犬子,未免有失公允!”
想不到宗政明月这么直接就指出他的意思,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样他反而不好继续堵张铁板的嘴了。
宗政明月手指转了转那腕上的蛟珠手钏,看着淳于敦敏点点头,又看向张铁板,“嗯,张大人那就夯实证据,务必找出更直接的证据来,比如,淳于俊公子和宁安堂,弱水是什么关系入手!本王只是随口一说,张大人姑且一听。”
淳于敦敏脸色微变,这事儿怎么还牵扯到了俊儿。
“是!下官明白!”
张铁板听在耳中,记在心里,拱手应和。
扬手让禁军把那些焦尸又抬了出去,文武百官瞬时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刚刚差点儿把早饭都吐出来。
宗政明月将下面百官的脸色尽收眼底,他唇角微微勾起,“对了,淳于相爷,明日就到了交赔款的日子,可别忘了哦,人无信不立,身为一阁宰辅,要言而有信啊,别忘了本王可是见证人啊!”
那话语中的嘲讽和敲打都让淳于敦敏的胖肚子抖了抖,这件事是皇帝和他们私下商量的,这宗政明月居然在朝堂文武百官面前提起,他的老脸羞得无处可藏。
硬着头皮拱了拱手,“微臣谨记!明日一定把罚款按时交给青云侯!”
宗政明月算你狠,走着瞧!
宗政明月那双凤目见识过太多假面,看出他的违心也不拆穿,“好心提醒”他,“青云侯身在边关督战,你就交给长宁公主吧!”
淳于敦敏忍着气应答,”……是!”
宗政明月看了一眼旁边双手交握,正襟肃立的小米公公。
小米公公一眼就懂他的意思,阴柔爽利的嗓子高声唱和,“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见文武百官垂首都默不作声,宗政明月点点头。
“既然诸位臣工无本要奏,就各自回去理事吧!”
下朝了,臣子们三三两两往承泽殿外走去。
淳于敦敏憋屈至极,明明是想上奏皇帝请功,这奏报的折子还没递上去,就被宗政明月这黄毛小子给搅和了,真是跟他爹一样讨厌。
万将军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本以为跟着淳于敦敏也能捞点儿好处,现在全泡汤了。
看着万将军那躲得远远的背影,他的胖脸蛋阴沉如水。
现在那五百万还差三百万两左右,没办法,只能低声下气去求母老虎回家,让她从娘家借钱回来堵窟窿。
“夫人,夫人,大人在门外呢,说想见您!”
婢女夏荷从屋外撩帘子进来,向淳于夫人行礼。
淳于夫人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妆,“想见我?呸!他不是有那小娼妇吗?现在想见老娘没门儿!”
“桂花,为夫错了!来给你赔不是了!”
久等夏荷不出来,淳于敦敏只好自己进来。
“别呀,淳于相爷有什么错?我是母老虎,母夜叉,你去找你那春娘小贱人啊,看看小贱人能给你什么,你不是要休了我吗?你休啊,休了老娘立刻就走,你这穷鬼老娘还不稀罕呢!”
“夫人啊,桂花啊,为夫那天说的都是气话,怎么会休你呢?是那春娘非要缠着我,我被她灌了几杯春酒就迷迷糊糊做了错事,你就原谅为夫吧!”
“出事儿了就推到女人身上啊,你要是没贼心,几个春娘敢动你淳于相爷啊?我告诉你,淳于敦敏,想求我回来不是不可以,你必须把淳于昭的名字从族谱上划了,以后你就只有俊儿这一个儿子,而且是唯一的嫡子!”
“这,这怎么行?那族谱是家中族老才能决定的,再说淳于昭是混账,可他毕竟也是我的第一个儿子啊,那身上流的也是淳于家的血啊……”
“我不管,你自己选,是要我留下,还是要你那混账儿子!”
“我……”
淳于敦敏面露犹豫。
淳于夫人拧身看向他,“这样吧,如果你同意我的要求,你剩下的窟窿我家帮你出了,怎么样?“
“此话当真?”
“当然,我们可以立字据啊,以后淳于昭不许再出现在我们家,他是生是死你也不许再管他,你能不能做到!”
“行!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