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放空的无殇眼前突然出现个人,黯淡的眼眸更黯淡了,唉声叹气着。
“见?唉……你来晚了,已经入坟头了。”
闻言,景澜面色遽然惊变,身形摇晃一摆,随时要跌落。
“哎哎哎,等会等会,别倒别倒,还没还死绝呢,别碰瓷啊。”
无殇夫人被他的摇摇欲坠的身形吓了一大跳,等会要是吓死了,她还得多买一块墓碑呢,多赔钱啊。
“他在哪?”
景澜稳住身子,心率不受控制,急速律动着,唇抵在齿边,哑着嗓子问。
坟头……
是什么意思?
景澜暗暗闭了闭眼,这个混蛋……
“啧……行了行了,跟我来吧。”
无殇领着他进门,一直走,越过洞穴内部,又是一片空旷的地区,那里有一间茅草屋,景澜先一步冲上去,撞开门,发出一声巨响。
看见了,人,在床上,景澜靠近他。
床上的人,没有一点血色,连指尖都是泛白的。
薄唇发紫,景澜从上到下扫视着,惨白的脖颈衣襟处渗出血迹,景澜攥紧着指节,伸出手,扯开他的衣襟。
入眼的是——
细密麻麻,坑坑洼洼的咬痕,每一个痕迹下的肌肤都是泛着紫黑,黑色的血水慢慢的从每一个凹陷涌出。
景澜知道这是什么,眼眶酸涩。
再用力一扯,原本结实饱满的胸肌已经是血肉模糊,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斑驳血烈,但是黑混的伤痕中,景澜隐约看到了一道伤疤,积年已久,笔画清晰,刻在心脏的位置。
那是个字。
笔画很多的字。
啪嗒啪嗒的泪珠连续而下,景澜再也控制不住了,那是他的字。
景澜,姓景,名澜,字玉卿。
卿……
黑色的凹陷里冒着滋滋黑血,却遮盖不了那清晰的刻字。
刻字?怎么会有人在身上刻字?还是在心脏处刻字的?
视线模糊不止,景澜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无声的落泪,接连的泪珠滑过映丽的面容,加深着一次次的泪痕,越过下巴,滴落在人的手上。
灼热的泪烫醒了人,泛白的指尖颤动着。
狭长的眼睫出了一条细缝,昏白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在做梦吗?他怎么好像看到了卿卿?
果然快要死的人都会出现幻觉是吗?轩辕宸嘲讽着自己。
尽管知道可能是幻想,可还是忍不住去追寻,艰难的颤动的指节,微微曲肘,想要抓住那束光。
景澜泪眼婆娑,模糊微乎其微的摆动了一下,四分之一的眼睁开着,他的手小幅度的动着。
刹那间,景澜抓住他的手,嘶哑着出声,“轩辕宸,你睁开眼看看我……”
怎么会有这么混蛋的人,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故意不告诉他的。
听着低声的哭腔,轩辕宸努力撑起眼皮,看到了真的人。
卿卿,握着他的手,在……哭?
“卿卿……”
蠕动着唇瓣,轩辕宸飘出字句。
景澜还没来的及说话,两小只哒哒的跑过来,景煜一眼看见轩辕宸身上的伤,当即痛嚎哭出声,声音惊天动地。
“哇……父亲……”
景澜被他震的都忘了要说什么来着,轩辕宸则是被他震的意识更昏沉了。
头疼,一屋子的人都头疼不已。
偏偏当事人还能没有半点意识,景煜还不忘嘶喊着:“父亲!!!”
景曦拉了拉景煜,景煜不干,袖子一回扯,小嘴叭叭着:“哇……父亲,父亲和爹爹解释了吗?误会解开了吗?为什么爹爹还是不要父亲?哇……”
景澜听到景煜的哭诉,错愕顿住,什么意思?什么误会?他跟轩辕宸之间的?
轩辕宸从来没跟他说过,手不禁攥的更紧了,眸色晦变几瞬,哽咽着喉,质问着要死不活的人,“什么意思?煜儿说的什么意思?”
他跟轩辕宸之间还能有什么误会?
景煜秒接:“呜……父亲,父亲说跟爹爹有误会,爹爹不肯原谅他,就是因为误会,呜呜……”
景澜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状态,大脑乱成一片,思绪乱串,组织不起一个完整的思路来。
景煜跑上前,下手拽着景澜的衣袖,委屈巴巴,逻辑乱理,妄图拯救这即将支离破碎的家。
“爹爹,我,我不知道父亲和爹爹的误会是什么,但是,但是我知道,爹爹肯定委屈了,我,我也知道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但,但是……”
景煜嘶哑继续道:“可,可是……爹爹!这是根救命稻草!!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景澜:“…………”
垂死挣扎的轩辕宸:“…………”
景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