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进化
尸臭味和福尔马林的味道随着脚步声逐渐靠近王影和娜娜，王影能够感知到她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王影没有率先开口，他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女人坐过来想干什么，他在等着对方先开口说话。
“你好。”女人开口说话了。她的嘴里传来淡淡的薄荷香味，应该是吃了薄荷味的糖果或者是带有薄荷的饮料。
她的声音清冷的像是幽涧的冰泉，慵懒的声线和语气中淡淡的倦意听起来就是严重睡眠不足。
“我们在哪里见过？”王影的问法很特别，他问的并不是“我们是不是见过”，而是笃定了这个女子见过他。王影承认自己有几分姿色，但也绝不会吸引到这种明显常年和尸体打交道的法医。
“三天前？一个星期前？或者是更久？”女人微微打了个哈欠：“抱歉，我的记性不太好，并且对时间的变化一向不是很敏感。我只记得是洛昭颜拜托我去一个地方把你捡起来，然后丢到附近的酒店里。”
王影愣了愣，原来那天他从陈家出来以后昏倒在路边，救了他的不是洛昭颜，是这个女人？
可是他好像是在昏迷死前听到了洛昭颜的声音了，难道是因为极度虚弱的状态而出现的幻听吗。
“所以，你找我是想干什么？”
“倒也不是专程来找你，只是下班了过来想喝杯咖啡，碰巧遇见了你…waiter，一杯棉云焦糖玛奇朵。”
女人打了个响指，她的口味和王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点的这个应该杯是很甜很甜的玛奇朵。
“我记得你身上有我很感兴趣的地方…啊，我究竟对什么感兴趣来着？”女人的语气听起来很苦恼。
空气陷入沉默。娜娜好像很怕这个女人的样子，紧紧抓住王影的手，瑟缩在他的身边。
这种寂静一直持续到侍者送上来她的饮品。她喝了一口后，口中发出一声充满了恍然大悟之意的奥字。“你是不是不是人类啊？”
女人的话让王影瞬间汗毛倒竖，他一把拽过女人，堵住她的嘴巴，把她按倒在自己的怀里。还好她的声音不算大，正常人的听力应该听不见。
王影已经开始考虑如何毁尸灭迹了。
女人整个人倒在王影的怀里，没有反抗，也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只是用食指点了点王影的胸口。
“不用紧张，我当天只是出于一个医者的本能，用随身携带的简单工具，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
女人说着，咂了咂嘴巴：“或许是我的表达不太明确。准确来讲，应该说你不像普通人类。你的心率很低，低到我当时误以为你已经是一具尸体。”
王影的杀心渐渐的消失。
“我确实这方面和普通人不大一样。”王影说道。
“所以啊，我就想，这个男人的身上会不会有其他和正常人类不一样的敌方呢？”女人的声音里带着古怪的笑意：“于是我就更详细的检查了你的身体。”
“你发现了什么？”王影的声音愈发冰冷。
”你知道用进废退理论吗？”女人又自说自话说起别的事情：“在物竞天择作为基本准则的自然界，生物体的器官会随着经常使用变得发达，而因为环境和其他的因素也会导致一些长期不用的器官退化。物种在进化过程中扩大自身生命体的优势，掘弃掉劣势，逐渐趋于完美。这就是用进废退学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当时手边没有精细复杂的仪器，不知道你的身上哪些地方发生了“用进”。但是废退似乎在你身上体现出超前于人类的变化。”
“你没有阑尾，并且我可以确定并不是通过后天手术割除。因为即使祛疤技术再好，也会留下很细微的疤痕。但你身上却没有阑尾手术的疤痕。”
“你也没有智齿和尾骨。智齿和阑尾都是人类在原始时期为了消化和咀嚼粗纤维食物而衍变的器官，比如树根树皮。至于尾骨，也是由尾巴退下而来，已于调节平衡的作用。”
“你的身体掘弃了人类身上进化遗留的近乎无用的产物，使自身趋向于完美，这太神奇了。”
王影开始觉得这个女人在法医这层身份的掩饰一下，其实是一个生物科学领域的学家。
“我在考虑之后，瞒着洛昭颜，抽了你五百毫升的血液，带回去进行了一次化验。”
王影放下的手再次抚上了女人修长的脖颈，手上力度逐渐加重：“你得到了什么化验结果？”
“你的血液…带着一种前所未见的毒性蛋白质。”女人的声音因为王影扼住了她的脖颈而变得艰难。“那是一种混合毒素，具备神经毒素，心脏毒素，凝血毒素，出血毒素，细胞毒素。理论上如果有人类中了这种毒素，他的伤口会肿胀、发硬、流血，伴随皮肤坏死，淋巴结肿大。”
“神经毒素会让他兴奋不安，痛苦呻吟，全身肌肉颤抖，吐白沫，吞咽困难，呼吸肌麻痹。”
“但事实上，这种症状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生物体身上。因为任何一种毒素都会导致他当场死亡。”
王影冷笑一声：“感谢你帮我去分析化验。”
愤怒是真的，感谢也是真的。因为王影很久之前就有过分析一下他血液中毒素成分的打算。这个女人勉强算是了却了她一桩心愿。
“你如果不想在公共场合因为故意杀人罪而被逮捕的话，还请你松开你的手，我呼吸很困难了。”
随着王影松开手指，女人剧烈的咳嗽了几下。但她的声音并没有出现害怕所导致的颤抖，王影也看不到她一双死寂如潭水的眸子。
“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泄露出去你的秘密。一，你是洛昭颜的朋友，这是最核心的一点。我清楚我的行为已经越界了，我会替你保守秘密。”
“二，我相信你有能力会在警察到来之前杀了我并全身而退。甚至就算你被抓了进去，你也能够逃狱。我不怕死，但是我还不想死。”
“三，像你这么有趣的生命体，似乎连洛昭颜都不清楚你的秘密。我又怎么会把你暴露到一些高层的秘密组织眼中，让你承担着可能被切片研究的风险呢？你的秘密，只能属于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