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恕罪!是属下安排不周!救驾太迟!”
寝殿之内,慕风干脆利落地跪倒在陆安跟前,白枋稚也还维持着原形,小小一只缩在慕风旁边不住发抖。
而陆安,一脸铁青地坐在床榻旁边,火冒三丈地盯住榻前的慕风和那几个暗卫,一腔怒气没处可发,周遭的气压都冻住了似的。
云染染既尴尬又害怕,像干了坏事被抓包一样,可仔细想想,她出去学习又救了人,怎么都说不上是干坏事。
于是她眉毛皱了又平,平了又皱,一番心里挣扎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陆安……你别生气了,真不怪他们……”
“你闭嘴!好好给我躺着!还在看病呢就这么多话!”
陆安侧目瞪了云染染一眼,那凶巴巴的模样,吓得云染染立即闭麦。
她紧抿着嘴唇缩回床榻上,孺嬷嬷摇摇头,浅笑着对她做口型:“没事的,少主消了气就好。”
云染染轻叹,她当然也知道陆安消气了就好,可他现在这架势,如何才能消气啊……
孺嬷嬷收回替云染染治疗的手,给她掖了掖被角,冲着云染染一点头,转身拜向陆安。
“少主,老奴给云姑娘治疗了,云姑娘没有什么大碍,这两日多休息休息便好。”
说着,她又抬头朝榻前一看,“云姑娘需要静养,也急不得,少主您看这殿里这么多人,是不是……”
陆安眉头一动,又看了云染染一眼,云染染赶忙做出一副虚弱状,眨巴眨巴眼睛对陆安装可怜。
陆安没好气,却也拿云染染没办法,转头便冷冷对慕风道:“带他们下去领罚,日后再多增派些人手守着她,再不许有任何差池,否则你们的命都别要了。”
“是!属下遵命!”
慕风立即拜下,身边的白枋稚也如获大赦般“啾”了一声,慕风怕白枋稚又惹得陆安生气,马上又捂住了白枋稚。
“啾啾!”
“罢了。”陆安摆摆手,“你带她也下去看看,若近日都不能复原,你就好生看着些她。”
慕风面上一喜,松了口气。
“谢少主!”
几人就这么陆续退下,偌大的寝殿里一下便只剩了陆安、云染染和孺嬷嬷三人。
孺嬷嬷本也要告退,可云染染看着陆安那气不打一处来的眼神,愣是伸手拉住了孺嬷嬷,直哼哼自己还头疼。
陆安没好气地瞪她,“现在知道疼了?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跑远不要跑远,就仗着我宠你就是不听!”
他瞪归瞪,还是让出了位置让孺嬷嬷给云染染再好好看一看,转头又捧了碗肉粥,舀出一勺吹了半晌,然后直直送到云染染嘴边。
“吃点东西先,瘦得和纸片儿一样,受了伤能不疼吗?”
云染染也不知是被陆安说得脸红还是被他的行为惹得脸红,坐在床榻上抠着手,一口吞下了陆安喂的粥。
“你棱不棱不绕说我惹……”
“你说什么?”陆安眉头皱起。
他是真没听清云染染含糊所说,可这模样看在云染染眼里,就怕他真要发火,云染染头一缩,粥也不喝了,扒拉着孺嬷嬷的手,可怜兮兮地求救。
“嬷嬷……”
陆安就看不得她这撒娇耍赖的模样,既好气又好笑。
“你求孺嬷嬷也没用。”
说着,陆安将手中碗一放,佯装着就要来捉她。
“哎!君子动口不动手!”
“少主,少主算了吧,云姑娘身上还有伤呢。”
云染染一喊,孺嬷嬷无奈还是笑着挡了一挡,云染染赶紧躲在了孺嬷嬷的身后,只露出两只眼睛来偷瞄陆安。
“就是呢,我还是个病患,你居然还要打我!”
“我哪要打你了?”陆安被气得笑了。
“还说没有,你手都举起来了!”
“我那是想给你拨开头发。”
“胡说八道,你就是要打我!”云染染朝陆安做了个鬼脸,又抓着孺嬷嬷道:“嬷嬷,你得帮我!”
孺嬷嬷哭笑不得,实在是拿他们小两口没法子,想了想,还是对陆安道:“少主,要不我看您也先出去吃个饭吧,云姑娘这边我看着,我再给她调理调理。”
说完,她又压低了声音,明知云染染其实还听得见,但也还是故意小声说:“云姑娘受了伤身子不爽利,又怕您责怪,脾气肯定大了些,您避一避,待她休息得舒服些了,您再来看她便好了。”
陆安一听,他如何又不知道云染染是这个脾性,琢磨一番,便想着如此也好。
他又看了云染染一眼,云染染还躲在孺嬷嬷身后轻轻点头,其实半点没有真怕他的意思。
“罢了。”陆安甩甩袖子,“你还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云染染眼睛一亮,那肉粥也忒淡了些。
“金丝抱财虾、吊烧琵琶鸭、雪蛤鱼翅、水晶肘子、蒜泥白肉……唔,最好再配个冰镇酸梅汤或者冰镇醪糟酒,点心再来个马蹄糕和豌豆黄吧,谢谢你!”
陆安嘴角抽了一抽。
“行,我让厨房给你做碗素面。”
“诶?!”
云染染还没来得及叫住陆安,他便已经大步踏出了殿门。
“什么玩意儿……”云染染撅起嘴,对孺嬷嬷吐槽道:“你说他是不是就嫌我吃得贵吃得多,才不是真心想请我吃。”
孺嬷嬷见这二人闹得可爱,只笑着替云染染将殿门关了上,回身又坐到了云染染的床榻边。
“少主是担心您尚在病中,吃那么油腻的话会身子不舒服。”
“吃那么素我才会不舒服嘞。”
云染染撇撇嘴,但也没再说什么了。
她倚在床榻上,静静地看着孺嬷嬷,心想孺嬷嬷总归是有什么要和她说的,再不说,她自己也要问了。
二人沉默半晌,孺嬷嬷还是先开了口。
“云姑娘,恕我冒昧一问,您在仙道,到底是何等身份?姑娘的家母,可是也姓云?”
果然,是上次就想要问的问题。
云染染呼了口气。
上回,她从洗魔血的仪式中救下陆安,孺嬷嬷盯了她几天,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来着,后来被陆安打断了,孺嬷嬷便又没问了。
孺嬷嬷先头还说熟悉她的灵力。
“嬷嬷,是有认识的故人在仙道?”
孺嬷嬷点头,“不错,是有故人。”
她听云染染这么说,料想云染染也是猜到了什么,索性直接道:“不瞒姑娘说,姑娘的灵力和仙术老奴一直觉得很熟悉,且这股灵力纯正强大,老奴心有担忧才会冒昧相问。”
“担忧?”云染染挑眉。
她的原身云冉是落云门的门主,是仙道联盟的仙尊,这身份是尊贵无比,也不能轻易被魔道的人知晓。
而她的灵力,从最开始识海封闭根本没有,到后来识海初开,陆庐舟说她识海广阔灵力异常,再到陆庐舟和孺嬷嬷都说她灵力纯正强大……
那孺嬷嬷所说的担忧一事,肯定就是和云冉的身份,以及这具身体的灵力有关。
云染染微微皱眉,这般重要之事,从前除了陆庐舟,她任谁也不敢说的,就连那时候心志还不定的陆安她也没说。
可转念想想,孺嬷嬷在狂暴的貘兽爪下可也是拼了命救过她的,又是跟了陆安母亲挽月许多年的老人,一心只为陆安着想,也许坦诚相告此事,对他们更有益处也说不定。
想着,云染染凝眉看向孺嬷嬷,点了点头。
“不瞒嬷嬷,我实则是仙道落云门上的门主,仙道联盟的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