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主东宫
待朱载壡接到嘉靖帝的上渝时，周身只有一个感受。
邻居门口晒花椒---麻了隔壁。
我这皇帝老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自己明明把他的亲信打了，做了回哄堂大笑子，皇帝老子不应该很生气、很愤怒，然后在忠臣或奸臣的撺掇下废了自己吗？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不但不废自己，还让自己提前一年出阁读书。难道皇帝老子其实心里老早就烦透了陶仲文，自己这回打人刚好是帮他出了口气？
可是这完全没有道理呀。
朱载壡感觉剧情发展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想，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他很想说一句：父皇您要是被人绑架了就眨眨眼。
“太子爷，旨意宣完了，您可以起来了。”
和李芳随行宣旨的冯保殷勤地拉起朱载壡。
朱载壡看着手里明黄色的圣旨，又看了看一脸慈祥和蔼的李芳，茫然问道：
“父皇没有其他话了？”
李芳呵呵一笑答道：“还有一道口谕。”
朱载壡身后的周尚宫慌忙跪下，同时也轻轻拉了拉朱载壡的下摆，记忆减退的太子殿下对于宫里的礼仪忘记了许多。
朱载壡想起了这些繁琐的仪式，一甩下摆就准备再次跪倒，但这回却被李芳一把扶住。
“太子爷，万岁爷说了，这句口谕不用跪。”
“多谢李公公，”朱载壡对于嘉靖身边的这位老太监倒有些发自内心的喜欢，不是因为他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身份，而是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很难让人讨厌。
李芳清了清嗓子，说道：“宫里最近的事情咱都知道了，太子就给咱好好跟师傅读书，别再给咱动那些歪心思，小心咱狠狠打你屁股。”
啊？这！
这么朴实无华的话语，却比刚才那段佶屈聱牙文言给朱载壡带来的震惊更大，朱载壡忽然感觉自己一下子被人看穿了，皇帝老子的这句话的意思就是：
喂，臭小子，跟你爹玩心眼，你还嫩了点。
朱载壡莫名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屁孩，张牙舞爪拿着一柄塑料砍刀在大人面前挥舞，而大人轻轻一甩手就把自己手里的武器给折断了。
这还玩个屁。
“太子爷，您要没有其他吩咐，老奴就要回去复旨了。”李芳轻轻提醒恍惚中的朱载壡。
“哦哦，李公公慢走。”
“太子爷明天别忘了准时去文华殿读书。”
留下一句话，李芳走了，他的干儿子冯保却留了下来。
冯保扑通一声跪在朱载壡脚边，哭天抹泪道：
“太子爷，奴婢该死，前些日子忙昏了头了，竟不留意，让人给清宁宫送来了一些灶炭，让主子吃了好大的苦，奴婢这里就向太子爷请罪。”
说着，轻轻一挥手，两个十五六岁的小火者抬来一个涂有红土的圆荆筐，里面装的都是尺寸长，乌黑发亮的‘红罗炭’。
朱载壡看着这些被绸布捆扎的上等木炭，斜眼打量着趴在地上的年轻太监。其实对这次“炭火事件”，他心里倒是没什么异样。最多感觉这宫里冷暖变化真是惊人，一丁点风吹草动，无数人就开始变成墙头草，随风摇摆。
他看了一眼身后含泪的周尚宫，又看了看脚边诚惶诚恐的冯保，问道。
“你叫冯保？”
朱载壡对这个万历朝的着名太监倒有些印象，他记得这大太监历史评价好像还不错，应该不算个坏人。
“奴婢贱名是叫冯保。”冯保暗喜，看太子爷这样子应该不会太过为难自己。
朱载壡从圆荆筐里取出一截绸缎裹着的红罗炭，放在手心，说道：
“本宫可以不责罚你，但是你得告诉我，那些炭火是谁吩咐你这么做的？”
冯保身子一震，矢口否认道：“没有，都是奴婢们不小心才给殿下送错了炭火。”
“不说实话？”
“奴婢...没有。”
朱载壡平静的看着他，语气也很平淡，“你说本宫要是打发你去浣衣局，李公公会不会说些什么。”
冯保面色猛地一白，偷偷瞟了一眼面前的朱载壡，终于，一咬牙道：“回太子爷，奴婢说实话，是...钟粹宫里的王尚宫来打的招呼。”
靖妃？
朱载壡想起了这位自己没见过几次的异母妃，靖妃母家姓卢，本是生在一个普通泥瓦匠家庭。嘉靖十年，嘉靖按照首辅张璁的建议，遴选九嫔，卢氏便是这时间入的宫，后来因为诞下嘉靖第五子，景王朱载圳，被册封为妃。
嘉靖其实对几个后妃和儿子都不太亲近，但如果还有算热络的，便是景王母子了。
前朝很多人猜测，如果皇帝真要废长立幼，那太子之位非景王莫属。
这是急着让自家儿子上位？
“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冯保如蒙大赦般从地上爬了起来，凑到朱载壡身边说道：
“太子爷，李公公说以后就让我留在清宁宫伺候，您看...”
“李芳说的？”刚才宣旨那一出到让朱载壡有些惊弓之鸟，他现在拿不准这话是李芳的意思还是皇帝老子的意思。
但转念一想，其实把冯保留下也没有坏处，这人既然史书上都能留名，那就一定有自己的本事，搞不好以后会有大用。
清宁宫很大，空房间很多，安排冯保和他几个小跟班住下也就是顺嘴的事。
看见冯保等人千恩万谢，撅着屁股离开，站在一旁良久的周尚宫激动的差点喜极而泣。
“太子爷，太好了，皇上不但免了您的罪，还让您出阁读书，太子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不用担惊受怕？以后担惊受怕的才刚刚开始好吧。
出阁读书，不仅仅是表面读书的意思，更多的是一种政治地位的承认。
太子入文华殿读书，就代表着这位太子可以开始培养自己的班底，即所谓的东宫储臣，太子党将作为一股新兴的势力登上朝堂。
大明皇帝，除了开国的几位，对于太子入主文华殿都十分警觉，不仅嘉靖如此，他以后的万历、崇祯也都是这样。为此，嘉靖皇帝还罢免了曾上书让朱载壡早入文华殿读书的太子师傅罗洪先、刘阳和唐顺之。
按照原来的历史，庄敬太子朱载壡入主文华殿应该是在嘉靖二十八年，现在很明显是提前了一年。
太子开始涉政，那么无论他愿不愿，东宫之权都会和皇权发生冲突，而且朱载壡还知道，这位朱道长超级能活，想盼着皇帝老子早死他来接位，估计是没戏。
天下岂有三十年太子乎？
历史上的庄敬太子就是在出阁后的第三天突然一命呜呼，江山社稷和自己的小命相比，
朱载壡毫不犹豫选择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