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举站在车库外，警惕的看盯着周围，身后传来稍显沉重的脚步，他回过头，只看到吴机灵和项一两人。
“幸存者都遇害了？”
项一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啐了一口唾沫：“要是遇害就好了。”
听到这话，赵举了然。
前几天的救援行动中，类似的景象并非没有见过。
缺少规则束缚，看不到生存希望，人性的黑暗便展露无遗，发生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
“去下一个地方吧，这里没有幸存者。”
将短刀上血迹擦干，收刀入鞘，吴机灵带着两人朝下个目标点进发。
还好，不是所有幸存者都会在失去规则束缚后放弃道德底线，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处聚集点位于商场，物资充足的情况下人们还未撕下面具。
不管如何，他们带回了第一批幸存者，总共十二人。小心翼翼的穿过影族众多的城市，向着预定集合点出发。
借着夜色与前线战斗掩护，一行人并未遇到太多影族，顺利抵达。
集合点是江城南部郊区一处工业园区，这里不在黑雾笼罩范围，前期勘察时他们确定这里没多少影族徘徊。
尽管如此，将十几名幸存者安顿到一处厂房后，吴机灵带着项一和赵举在厂区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影族后才离开。
“老大，要我说我们都没必要排查一遍。”赵举吐槽着：“影族又不像电影里的丧尸，见到人就像见到屎的苍蝇一样扑上来。按照这些天收集的信息，影族只对展现出灵纹力量的人类怀有敌意，又不吃人肉，只要这些人不乱跑，就算厂区里有影族也不会有危险吧？”
“你好像也不吃猫肉吧?”
耳麦里传来吴机灵微冷的声音，赵举讪笑，不再言语。
刚走出园区，他们便遇到另一组人，不过没他们那么幸运，不管是幸存者还是旭光的三人，都有负伤。
打个照面，没有多的言语，各自前进。
根据之前收集到的相关情报，出发之前吴机灵给旭光的四十多人制定了完备的计划，每一组负责营救哪些幸存者，被黑雾屏蔽时如何沟通信息，有人受伤甚至牺牲，其队友该如何重新整合，小队负责的幸存者交由谁营救等等。
这样事无巨细的安排，对前世动辄指挥上万人行动的吴机灵来说信手拈来。
在这样的安排下，百来号人以惊人的效率将分散在陷落区的幸存者聚集起来。
早五点，带着自己负责的最后一组幸存者回到厂区，吴机灵指着刚刚这些幸存者里一个男的：“你，去通知厂房里其他人，等我们的人回来，准备离开这里去基地。
注意传下去，就像带你们来这里一样，我们会负责你们的安全，但前线还在打仗，我们做不到饱和式救援，为了保证大家都能生还，希望你们配合。
撤离途中保证秩序，男的都自觉照顾一下老人、儿童还有妇女，相信能活到现在，大家心理素质都不错，不要发出一些不好的动静吸引注意。
具体的要求在这些传单上，发下去，最后再叮嘱所有人，我们不是官方，甚至不少都坐过牢，如果出现一些惹大家不快的情况，我们不会手软。”
接过吴机灵凭空变出的厚厚一沓传单，男人讷讷的点头，转身朝厂区里密集的人群过去。
赵举拿着传单，轻声念道。
“特别提醒：为保证队伍秩序与存活率，如有不服指挥者，灵术师给予适当教训；以他人生命换取自己存活，削断四肢；祸乱人心，可立地处决；其他影响前进者，导致队伍受到伤害，杀！”
任谁拿到传单，第一眼都是被这最后一排血红色加粗的特别提醒吸引目光，赵举啧了一声：“老大，你在管理旭光前，身世真是清白的？”
“你们不都知道？”
斜睨他一眼，吴机灵重新将目光投向基地方向，即使相隔数百里，依然能看到那边闪耀了整夜的炮火。
赵举笑笑，从头开始阅读吴机灵详尽的安排，他可不相信，能将旭光里这些三教九流，甚至亡命之徒都治的服服帖帖的吴老大，过往会那样的纯良而平庸。
“你要是真闲，就和项一一起去维持秩序，给那些人分组。”
踹了赵举一脚，吴机灵朝厂区门口的保安厅过去，前者挠挠头，返身朝幸存者聚集的厂房过去。
斜坐在保安厅门口，左手从嵌在腰间的宝石上摸过，一颗圆润的磨刀石出现在手中，拔出短刀，细细将上面沾到的影族身体组织打磨掉。
这把刀和储物石是觉醒灵纹后不久，萧泊晟送的，刀本身没有特殊，只是制作材料相对特殊。
打磨光滑后，用一块白布擦干净沾着的碎屑，滴上些许拭剑油，用棉纱涂抹均匀，反复擦拭。
旭光的人陆续回来，待在门口的吴机灵一边根据他们的情况分配任务，一边统计这一晚上他们的损失。
“老大，幸存者这边都分配好了，根据大家的实力和状态，每个人带一百多人，还有三十多个弟兄没回来，他们到时候就去外围游走吧，累死我了。”
项一从厂房出来，朝保安厅这边过来，右臂伸直高举，左手握着右肘，用力的伸展，驱散积累在身体里的疲惫。
待到走近，却看到吴机灵眉头紧皱，一脸凝重。
“老大？”
“啊。”点点头，吴机灵转头看项一：“回来的兄弟们，有折损么？”
听到这问题，项一有些懵逼：“好像没有吧，你不是一直在这里看着么，前线战争吸引了影族注意力，大家都没遇到太棘手的情况，最严重的兄弟也不过腿受了点伤，现在已经不影响行动了。”
“一点牺牲都没有。”
吴机灵嘴里重复了一遍，神色更加沉重。
“这不是好事？”
“一晚上时间，我们将分散在陷落区近两万人集中在这里，比幸存者密度更大的影族却没遇到多少，而我们这些二阶为主的灵术师甚至连伤亡都没有，你不觉得这非常不正常吗？”
听到他的话，项一依然不能理解，来之前他们都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为了老大许诺的荣誉，鼓起勇气直面死亡，现在没有牺牲，为什么在吴机灵看来会不是好事。
“先去通知其他人，随时准备出发。”
不安的感受萦绕在心头，吴机灵做出指挥。前世的他一直位居后方，少有这样直接对敌的经验，不过早点离开总是没错的。
地平线上已经有阳光溢出，东方天空的炮火比阳光更加闪耀，光明逐渐回归大地，吴机灵焦躁的摩挲着短刀。
究竟哪里不对。
天空忽然暗了下来，抬头看去，比黑雾更加浓郁的乌云笼罩天空，炽白的光芒划过天际，密密麻麻的雷霆降临战场，随后才有惊雷声从远方传来。
吴机灵清楚，那是萧泊晟的手笔，通过自身特殊的灵力引导灵气，所造就出没有上限的自然灵术。
不过这种规模，比前世他失踪时那场雷霆要小很多。
吴机灵脑海里亮起一道光，他飞身离开。
没有惊动任何人，在工业园区转了一圈，很快找到了能验证他猜想的事物。
一只独腿无臂的影族生物，细长的身躯顶部只有一只眼球，攀附在园区中央一座水塔上，本身没有散发任何力量波动，在夜色掩护下，他们之前的搜索并没有发现它。
这种影族在御灵的资料库中一直存在，名为窥视者。
所有窥视者都是三阶且只有三阶，本身不具备战斗力，唯一的特点是有足够强的隐藏能力。
御灵的命名原则会揭露其主要能力，窥视者的能力便是监视一片区域并将情报传送给其他影族。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影族有着集群思维，绝大多数影族思维与记忆共享，可以无视空间，没有延迟的交流，所以窥视者的存在，很容易被忽略。
而现在，这里有一只窥视者，代表他们着二百多个灵术师和上万幸存者的行踪一直在影族的视线之内。
但依旧没有影族生物来找他们，甚至他们都没有伤亡。
前线战争太过激烈导致影族抽不出兵力？显然不可能。
“陷阱！”
两个字从牙缝挤出，吴机灵面色变了又变，最后从胸口摸出离开前萧泊晟给他的碎片，用力的丢向远方，随即转身离开。
杀了这只窥视者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