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越人还未走到将军府门前,便见温含玉从中跑了出来。
温含玉一直都是淡淡漠漠的人,他还从未见过她如此跑起来过,这一乍见,乔越以为生了什么事,顿时心一慌,着急忙慌地就朝她冲来,扶着她的肩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边紧张地问:“怎么了阮阮?怎的跑得这般急?”
温含玉看他紧张的模样,想也不想将脚尖一踮,当即就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乔越愣住,继而红着脸左右张望,好在这将军府并不处在闹市,周围目前无人,不然怕是要招人指点了。
不过……
面上羞红,乔越心中却是由不住欢喜。
他喜欢阮阮这般待他。
趁着左右无人,乔越也飞快地在温含玉脸颊上亲了一口,脸更红。
这会儿轮到温含玉有些怔愣,只见她诧异地摸摸自己被乔越亲过的脸颊,显然没有想到刻板的乔越居然会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会回亲她,她只觉高兴,踮起脚又再亲了他一下。
乔越又慌忙左右瞧了瞧,瞧见无人这才放心,无奈又温柔道:“阮阮莫闹,让人瞧着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温含玉不以为然,“我亲我自己男人,别人还管得着?”
“……”乔越觉得既想笑又无奈,压低了声音,红着脸道,“夫妻间这般亲昵的事情,自然是——”
“自然是偷偷摸摸的好?”温含玉抢话。
“……”乔越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不是,我与阮阮已是夫妻,可不能说是偷偷摸摸,不过是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影响不好罢了。”
“可这儿没人。”温含玉撇撇嘴,“再说了,你都说了你我是夫妻,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
温含玉没有察觉,每每在乔越面前,她总会不禁然地露出她在别人面前从未有过的一面。
就比如现下这般撇撇嘴的小女儿姿态。
乔越觉得自己是与她说不清这个问题了,也不打算再与她说,以免说着说着依她的性子又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是以他将一个小东西塞进了她嘴里。
嘴里忽然被塞进东西,温含玉自是要把东西含住,暂时住了嘴。
她把嘴里的东西在齿间咬碎。
“栗子?”温含玉边嚼边眨了一眨眼,“还是热的嗯。”
她正说话间,乔越又剥了一颗放进她嘴里,“本是要到城中各处走走,见着路上有人卖糖炒栗子,记得阮阮说过糖炒栗子好吃,怕凉着了,便趁热给阮阮先带回来。”
“我说过吗?”她什么时候说过糖炒栗子好吃?她怎么不记得了?
“说过。”见她将嘴里的栗子正在咽下,乔越手中已经又剥好的一颗栗子便未放到她嘴里以免她噎着,待她完全咽下后才又放进她嘴里,“阮阮上回说是阿黎姑娘给买的,不过凉了,想尝尝热的。”
温含玉理所当然地嚼着乔越喂给她的栗子,听他这么一说,她这才有些想起来她好像是说过这么一句话。
但她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她自己都不记得这么一回事,阿越却放在了心上。
如此一想,她又忍不住踮脚亲了乔越一口。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在脸颊上,而是嘴上。
乔越虽又红了脸,却没有再如方才那般紧张地左右看。
罢了,阮阮高兴就好。
“好吃。”温含玉笑得眉眼弯弯。
乔越宠溺地用曲起的食指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了一刮,将手中裹着栗子的油纸包递给她:“阮阮拿着回屋慢慢吃,我还要巡城,晚些回来。”
温含玉并未接过油纸包,而是抬手握住他的手腕,“阿越你回来就是特意给我送栗子的?”
“阮阮喜欢吃就好。”乔越笑笑,“外边风大,阮阮回吧,没事就在屋里暖着,莫胡跑。”
她畏寒,还是呆在屋里的好。
“阿越你自己一个人巡城多没劲?我和你一起吧。”温含玉并不打算松开乔越的手腕。
“没事。”乔越神色温柔,“阮阮回吧。”
“我非要和你一起呢?”温含玉瞪他。
“……”乔越除了答应别无他法,“那阮阮等等我,我回屋给阮阮把斗篷和手炉拿来。”
说着,他就要往将军府里去。
“不用了。”温含玉把他拉住,“还没冷到那程度,再说走走也会暖和起来,不用拿了。”
那门后的照壁被她和白月西打碎了,乔陌也被她打了,这会儿应该还没有处理好,不能给阿越看到。
乔越默了默,没有再往将军府的方向去,却是将他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系到温含玉身上,“那阮阮披我的,暖和些。”
裹着栗子的油纸包还有栗子的温度,他便将它塞到温含玉手里,给她做暖手用,他只是拿了几颗在手上,剥好了就递给她吃。
在乔越第三次将剥好的栗子送到她嘴边的时,温含玉并没有张嘴就咬住,而是抬手将栗子拿到手里。
“怎么了阮阮?”乔越正说话间,温含玉将这颗栗子递到了他嘴边来。
乔越微怔。
温含玉目光清澈地看他:“阿越你也吃。”
乔越心头一暖,应了一声“好”,吃下了温含玉亲手喂给他的这颗栗子。
“阿越,你为什么连吃东西的样子都这么好看?”温含玉盯着他,脱口而出。
“咳咳咳——”乔越成功被一颗小小的栗子呛着。
温含玉自然而然地抬手拍拍他的背,“你咳什么?我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你要是长得不好看,你以为我会嫁给你?”
“咳咳咳——”乔越咳得更厉害。
温含玉左右看看,只见不远处有一家豆浆铺子,二话不说拉着他便快步走了过去,一边将他按在长凳上坐好一边对正在忙碌的店家道:“老板,来碗豆浆。”
老板是个壮实的男人,这深秋的天却只穿了一件汗衫在磨豆子,可他像听不到似的,连头都没有抬一抬。
倒是有一名妇人从屋里探出头来,热情地招呼道:“好的!马上就来!”
很快,妇人就端了两碗豆浆上来,各放了一碗在他们面前,对温含玉道:“这位兄弟也来一碗吧,过了早饭的点儿了,豆浆也只剩下这最后一碗了,不收你钱,你俩一块儿喝。”
谁知妇人的话音才落,温含玉便纠正她道:“我不是兄弟,我是他媳妇儿。”
乔越好不容易止住咳,这会儿又险些重新咳起来。
妇人诧异地看着一本正经的温含玉,本以为她在玩笑,但在细看她精致的五官以及耳垂上的耳洞后,她由不住笑了起来,“妹子,你们姜国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样这么有意思啊?”
芜城百姓说的话与西疆百姓所说的话差别不大,温含玉能够听得懂。
她有些诧异,“大姐你知道我是姜国人?”
“听口音听出来的。”妇人非但没有露出任何敌意,热情依旧,“看也多少看得出来些,这位兄弟应该也是姜国人吧?”
“大姐对我姜国军占领芜城一事,心无怨恨?”看着笑呵呵的妇人,缓和下来的乔越由不住问。
“怨恨?”妇人不明白地看了看乔越,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只见她重新笑了起来,“除了那些个有钱的人家,你们可随处去问,有谁是会因为这个事情怨恨的?大家伙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原本咱也担心害怕得要死,但是发现你们姜国的军队和羌国的军队完全不一样!至少你们的军队不会把自己当成个大爷一样在这芜城里横行霸道对咱这些小老百姓呼来喝去!”
“对了,听说你们的大将军叫阿执,是个对百姓好得不得了的大将军,对吗?他会像对待你们姜国的百姓那样对待咱芜城百姓的,对吗?”
“那是我家那口子。”妇人边说边指向那个始终都在低着头磨豆子的男人,“他原来也是在军队里的,却被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打聋了耳朵,不但一文钱都拿不到赔偿,还险些丢了性命,咱芜城要是由你们的阿执大将军来管治,是不是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妇人的眼里,写满了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