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灵养济院。
夜里苏彧带着几个弟弟妹妹烤红薯,余则圣说道:“鱼头,你今天真就坐了一天,一个字没说,糊弄过去了?”
“本来还想看你出糗,那些观众太不给力了。”
苏彧嗤笑道:“也就你有眼不识泰山,那也叫糊弄?今天报名还顺利?”
今天老子学院有四大书院的报名点,报名本身就是一道考验,像孔子学院,你需要做一张经义,然后附上一首诗词。
经义考的是基础知识,诗词看的是才华。
若有可取之处,便能够获得考试资格,参加七日后的入学考试。
“我的记忆还用说?经义自然全对。”
“诗词呢?”
“就写了一句。”
“写的什么?”
“前有张居正,中有杨子仁,后有余则圣。”
“噗!”
苏彧本来要喝水的,直接喷了出来,吐槽道:“不伦不类,口气还忒大,你经义若不是满分,我怕你连考试资格都没有。”
余则圣却哼道:“几百年太平,大家都想安稳长久下去,却不想怎么修觉悟了。”
苏彧吐槽:“那不是需要人世间的共业到吗?按佛家的话,那就是大势至菩萨,人道全书上说,众生的义就是那通天的昆仑。这又不是急得来的。”
余则圣却说道:“你去过商洲,都知道崇明在准备独立了,元一道又虎视眈眈,事情报上去,朝堂有动静?”
苏彧眨了眨眼睛,他好像是没有听说朝堂有什么应对。
“一群蠹虫,我杀了他们!”
苏彧当即拔剑而起,余则圣拿起一个生红薯就往他脑袋上砸去,说道:“得了吧,他们可不是蠹虫,朝堂诸公是故意的。”
“哈?”
“早年间国师留着许海,让他成为圣主取代所有一神教,成为活着的神,并给神圣联盟留了发展空间,一方面是为了‘围三缺一’,给大明挤脓疮,另一方面,就是留个敌人,让大明有外部压力,保持发展的动力。
你看,两次长生革命,几百年过去,大明的国家机器终究是有些腐朽了。
若非杨公出世,建立吴杨公学,最重‘事功’,终于扫清妖氛,玉宇澄清,当下的大明能有这么强盛?吏治能有这么清明?
就这,先皇还死的不明不白呢。
内部矛盾始终会随着时间而积累,虽然能做到户枢不蠹,流水不腐,但每一次革新都是考验,只要失败一次,就容易前功尽弃。
不到觉悟,永不安宁。
再加上近些年平行干扰愈发频繁,白蛇力量不断作祟,鱼头,我们这一代人,已经站在时代的风口上了。”
“可是,这跟朝堂故意放纵崇明独立有什么关系?”
“引蛇出洞啊,你以为是谁在背后煽动崇明独立?让西罗人看到希望,故意出来搞事情,找到机会,大明就可以跟神圣联盟开战,借助战争完成文明迁跃。”
“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对就对了,如今世界还在多个秩序之下,人类的共业永远也不可能觉悟,大势至菩萨永远也不会来,朝堂诸公觉得时机到了,要直接吞下崇明呢。”
“……”
苏彧忽然不说话了,余则圣笑着在他面前晃了晃手,说道:“怎么,吓傻了?觉得人间险恶了?”
苏彧将他手拍开,躺在地上,看着漫天星斗,说道:“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恨不得立刻动手。然后在想,现在的大明是否有能力完成长生到觉悟的跨越。”
“你看。”
“现在那些坏人有地方可以去,崇明不够就去西罗洲,去神圣联盟,他们不需要冒着巨大的风险留在大明。”
“而那些蛮夷乱成什么样,死多少人,我根本不在意。”
“可一旦要将蛮夷教化,当成自己人……”
“很难的好吧。”
余则圣也躺在他身边,看着天空的星星说道:“当初国师也不过是权宜之计,那个时候我们还不够发达,民智还不够开启。”
“如今发展五百多年了,总该试一试了。”
“所以啊,鱼头你得努力当上锦衣卫指挥使,到时候,我是大明首辅,你是锦衣卫指挥使,我们双剑合璧,开辟一个崭新的时代!”
苏彧一个鲤鱼打挺,嗤笑道:“就你还大明首辅,先考上孔子学院吧。”
从火堆里翻出一个烤得流蜜的红薯,就去找苏清了,她这会正在给孩子们缝衣服,些许小的破损,自己动手缝上,针线活好的,再缝个花朵啥的,不会影响观瞻。
大明有钱,但勤俭依旧是社会风气。
对于资本化的社会来说,商品质量不能太好,否则会影响销量,例如一个杯子,你用十年二十年都不坏,又怎么会去买新的?衣服同样如此。
大明并不资本化,布料衣物,都是讲究要用好几年,十多二十年的。
养济院的小孩基本都是接着穿衣服,一来小孩子的衣服二手的才好,二来没必要去花那个冤枉钱,浪费社会资源。
大明有可控核聚变了,可以说是无限能源了吧?大家依旧随手关灯。
并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则。
八九点钟基本就都熄灯了,十点钟普遍就睡觉了,夜市倒是热闹,但生活的地方,自然是一片静谧。
“先吃红薯。”
苏彧拿红薯在苏清面前晃了晃,苏清只是笑着张开了嘴,待苏彧拿勺子喂给她后,她就笑得相当甜蜜,但手上的针线并未停止。
“阿清。”
他喊她,她听不见,但却仿佛有感应一般的抬头,他又说:“我不太理解西罗人,崇明那边的作风也是,他们可以学校里一晚上不关灯不关空调,就为了第二天进教室舒适一些。”
“他们为了卖保暖设备和空调,为了让房子建的更高,而不学我们的建造技术,让屋子冬暖夏凉,自然换气透风。”
“他们可以心安理得的向自然索取过量的物资,整个社会造成巨大的浪费,但却又有更多的人明明需要这些物资,而无法享受……”
“他们是奇怪的,落后的,是蛮夷。”
“阿清。”
“你说我们能教化好这些蛮夷吗?”
苏清放下了手中的针线,用手语说道:[你是在担心我们的生活,因为接纳和教化蛮夷而被破坏?]
苏彧点头。
他不在意西罗洲尸山血海,人间炼狱,那边再乱,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但绝不允许面前的这份宁静被打破,因为这是他的家。
苏清却说:[那要看小鱼你的剑,能不能保护更多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