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霞看着几人眼含震惊,抿紧了嘴,“奉劝敏儿表妹一句。大户人家也是讲规矩的。于家是杏林世家,又跟皇宫做着生意,更讲究规矩。于公子已经跟太医家的小姐定亲,有规矩的大户人家在正妻进门生下长子之前,是不会安排侍妾通房的。即使抬姨娘进门也多是家世清白的小户小姐。你的荷包还是自己收好,别随处乱给男子。”
“…你…你敢教训我!?”朱敏儿气恼的眼都瞪红了。
“说教你也是作为你表姐的份儿。大伯不就是常常用大哥的名头说教我爹?”姚若霞深吸一口气,冷眼撇了姚满仓一眼,看向姚正中,“爷爷!孙女知道你不问事儿,但底下小辈儿也关乎整个姚家的以后,还请爷爷多多教导的好。”说着,行个福礼,转身离开。
留下一家人脸色都难看的不行。尤其姚满仓,他竟然被一个丫头片子给教训了。
苗氏阴着脸,目光阴狠,闪着幽光,紧紧的抿着嘴。
姚正中心里的震撼还没缓过来,就见姚满仓大怒的站起来,要出去追姚若霞,他冷喝一声,“老大你给我站住!”
“爹!一个丫头片子都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这个老大还有没有一点脸面了?!”姚满仓恼火的很。在他看来姚满屯是他弟弟,就得听他这个大哥的。
“若霞说的有错吗?你拿着大哥的身份教训底下的弟弟,若霞作为姐姐又凭啥不能教训底下的弟妹?!你再给我闯祸惹事儿,就分家自己过去!”姚正中嘭的一声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姚满仓猛地一愣,震惊的看着姚正中。
毛氏和苗氏也都震了下。
姚文昌面色微沉,“大哥!你做事说话以后三思而后行吧!”
姚正中站起来,目光严厉,“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都给我断了!是个庄稼人,就老老实实做个庄稼人!谁要是痴心妄想,出了事儿,自己受着!”
苗氏的脸色一瞬间更是阴沉难看了。
姚文昌看着众人的脸色,摇了摇头。他现在也突然有了分出去过的想法。
朱敏儿咧嘴就哭了起来,转头去抱苗氏,“姥姥——”
姚春燕脸色白的吓人,嘴唇哆嗦。不切实际!痴心妄想!她是连一点点念想都没有了吗?
“于公子虽然祖籍新安县,参加乡试也不过几天时间在昌州府参加了。整个于家都在京都,于公子又拜师学医,寻常是不会再来新安县了!你们都断了不切实际的想法,安稳过日子吧!”姚文昌叹口气,也转身出了门。
姚春燕跑回屋里大哭了一场。
朱敏儿要闹,被苗氏压制了。毛氏觉得自己闺女好,苗氏想法还是很透彻的,话说出来难听,她外孙女够不上。可闺女不在了,她是不能看着外孙女走歪路,毁了自己。
姚正中却是踱步来了,姚若溪家里,姚满屯正劈柴,家里的木炭不够用到年后的,他正想再闷些。
王玉花坐在廊下钩披肩,姚若溪正教丁显聪和小四念书,姚若萍在一旁练字,姚若霞守着几个人做针线,练针黹。看到姚正中过来,姚若霞心下一紧,难道是来扳回一局?
姚满屯放下斧子,王玉花抿了下嘴,姚若霞已经去倒了一碗蜂蜜茶过来给姚正中。
姚正中接了茶碗,打量这个孙女,素白的鹅蛋脸,杏眼桃腮,眉目温婉,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他点点头,又看了看姚若溪几个,跟姚满屯道,“你这几个闺女教的好啊!”
姚满屯神色有些不安,这话说的是‘好’还是好?
姚正中喝了热茶,蜂蜜入喉很是甜润,他伸手招小四过来。
“爷爷!”小四乖巧的叫人,站在几步开外。
姚正中拉着她,笑道,“跟爷爷说说,小四都学了哪些书了?”
“《三字经》和《成语故事》,还有《论语》。”小四看了眼姚若溪,仰着头回话。
《成语故事》姚正中不太清楚,可《三字经》和《论语》姚正中却是很清楚,家里的几个孙子念书都是七八岁八九岁才去启蒙,没想到老二最小的闺女都学了这么多,翻过年才四岁吧?然后就让小四背给自己听听。
小四学了这么多,却记不全,《三字经》还像模像样,到《论语》就东一句西一句,里面还夹杂着《孟子》和《大学》的内容。
“小四真乖!”姚正中摸摸她的头,笑着夸赞。
平常夸自己的都是自家爹娘姐姐,小四听姚正中夸赞很是高兴,又拿了自己的画过来给姚正中看,“爷爷!这是我画的!”
画上几个圆的像月饼,斜上角的一轮是明月,旁边点了很多白点当星星,月饼的周围画了一家六口人,虽然扭七八歪不像,姚正中还是笑着夸了几个好。
“爷爷晌午在这边吃饭吧!早上刚买的豆腐,再杀只鸡。”姚若溪能感觉到,姚正中还是挺正派的人,可能是苗氏一直太强势,导致了姚正中习惯了不管事儿,不当家。
姚正中想了下,就点头应了声。
姚若霞就喊了姚若萍一块去准备,王玉花基本没伸手,俩人就把饭菜都做好了。
一个滚烫的白菜炖豆腐,鲜嫩鲜嫩的,一个炒土豆,不是土豆丝而是薄薄的土豆片,炒的很是香辣醇香,爆炒鸡块没有放别的东西,只加了些泡发的树菇,和洋葱块,最后又端上来个蒜黄炒肉,让人闻之食欲大开。
姚正中看着就想到了大房和三房家的样子,别说孩子,就连毛氏和许氏做饭都没那么精细讲究,味道更是比不上。他一边吃,一边若有所思。
老二家没有儿子,就尽力教导好闺女。这几个丫头都教的很不错。今儿个的若霞不怯不弱,换一身衣裳,怕是就能跟县里的小姐们一样了。
这边刚吃上,姚文昌过来了,一看已经吃上了,嚷嚷叫,“好啊!你们躲着做好吃的,都不喊我一声!”也不客气的洗手,直接进屋。
姚若霞已经拿了筷子过来,小四跑去搬来方凳。
姚文昌接了筷子吃几口就道,“今儿个这菜是若霞做的!”
“你嫂子做的没有若霞做的好吃。”姚满屯看气氛温缓,也笑道。
“做的不好吃你还不是吃了十几年。现在才来挑。”王玉花轻笑一声,嗔了他一眼。
姚正中发现小儿子在这边比在自家还轻松肆意,不由的眼神微动。
等回到家,再看哭的眼睛红肿的姚春燕和一脸不忿的朱敏儿,心里下意识的就做了比较。长得不丑,气质啥的却都差了好大一截。他不得不承认,姚若溪姐妹几个很出色,而且是越来越出色。
姚若溪却在第二天,拿着画的一沓厚厚的图纸,一包袱样品,带着姚若霞和王玉花出门,进新安县。
王玉花赶车的技巧不好,走的很慢,又到三王岭叫上王桂香,几个人快晌午了才走到新安县,到了芙蓉绣坊找到青娘。
姚若溪是来买钩针方子的,家里以后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做这个,已经让王铁花她们挣了一笔,她准备趁着机会卖给青娘,回一点本儿。
“要把钩衣裳的方法都卖给我!?”青娘很是惊讶,不知道姚若溪家钩的好好地,为啥不干了。
“我们家跟于家干酿酒作坊,实在抽不出空闲做这个。就教给你们,也让你们节省几道,本钱更低,赚的也更多些。”王玉花忐忑的跟青娘说话。看这青娘的气势和架势,她就觉得自己短了一截气。
青娘想了下,虽然姚若溪家做会多了一道麻烦,可手工钱低,而且现在已经有别的人也开始卖了,定然是跟姚若溪家学会,然后自己单干的。
“好!不过我的人你们要保证教会才行!价钱好说。”青娘这两年靠这个也着实赚了一笔的。
姚若溪把自己能记得的样式都画了简易的图纸拿过来,“这是所有花样子,我和我娘,大姐这几天会天天过来,教你们,少了五百两我们不卖给你。”
不是不卖,而是不卖给她。青年眼里闪过精光,心里很快的算了一笔账,还是有些犹豫。
“如果合作愉快,我们还有别的东西,也能让老板娘大赚一笔。”姚若溪微微勾起嘴角。
“是什么东西?”青娘忙问。
姚若溪只笑不说话,淡淡的看着她。
青娘也笑起来,“我青娘是最好说话的人了!咱们也合作了这么长时间,就冲你们家的品行,我也答应你了!”说着取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过来。
王玉花没想到三闺女狮子大开口,这个老板娘竟然同意了。
其实她忘了,去年一年家里就靠钩衣裳帽子挣了有五百两银子,姚若溪这算是贱卖了。
当下说定,青娘叫来几个手巧的绣娘过来,王玉花和姚若霞开始教几个人钩帽子,钩花样,钩衣裳。从简单到复杂。
王桂香大气都不敢出,跟着姚若溪看她递给自己一副木针,忙咽了下口水,也跟着在一旁学。
一连几天,娘几个都早上吃了饭出门,傍晚之前回家来,晌午留在绣坊吃饭。王玉花胆子也越来越大,跟青娘还能偶尔说笑,驴车也越赶越顺手。
村里人都不知道王玉花娘几个出去干啥,姚若萍也连连打听,王玉花都不耐烦的打发了她。姚若霞更是嘴巴紧,一句没有吐。
村里人奇怪,没问出来,也不好一直打听人家的私事儿。因王玉花还吃着药,就有人猜测王玉花是看大夫去了。
如此过了半个月的时间,芙蓉绣坊的绣娘每个人都学会了几个花样子,算是把姚若溪画的花样子都学完了。
回到家娘几个都松了口气,以后谁家再钩衣裳啥的就不管她们家的事儿了。
姚若溪让姚满屯用质地轻便的木块做了几个高鞋底的鞋底儿,用纳过的薄鞋底黏在下面,厚鞋垫黏在上面,用剩下的线团钩了双拖鞋出来,“等天暖了,在屋里就可以穿拖鞋。”
王玉花试穿了下,“哎呦!这鞋底太高了,都站不稳的。”
“真厉害!娘一下子高出几寸。”姚若霞转了一圈,高兴道。
“真的吗?”王玉花小心的往姚满屯跟前一站,“哎呀!都到耳朵上面,还真高了一截呢!”
“穿习惯了就好了。”姚若溪看着微微笑。这个鞋底只有五公分的样子,又是坡跟,前后几乎一样,穿着不算费劲儿的。
姚若霞立马拿了线团跟姚若溪学,“给家里的人都钩一双穿。”
王玉花想了想,道,“快过年了,多钩几双出来。给你爷奶,姥爷姥姥也都钩一双穿。若萍的自己学着钩!”
姚若萍不满的撇撇嘴,还是跟着学。
姚若溪则转头拉着姚满屯做了几把快弩出来。
等几把快弩做好,姚若溪又把箭头浸泡了迷药。
姚满屯一说要去打猎,村里一片响应声,都喊着要一块去。他就把几把快弩分了,让人带上干粮和水,背着姚若溪带着猫咪,一行七八个人上山了。
走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找到一个水源的地方,埋伏在树上,静静的等着。
另外几个人都很是兴奋,八里镇这边的村子虽然靠着山,不过猎户却很少,最多下下套子夹子,或者挖个陷阱。这种一走几天的打猎,几人还是没有过,夜里都不敢睡,也兴奋的睡不着。
直到下半夜的时候,一群野猪过来喝水,众人顿时警惕起来,纷纷拿了快弩出来。
“集中一头射,不然射中也会跑掉的。”姚若溪看不见,只能提醒。
姚满屯已经一箭射出去,直接射在了一头野猪肚子上。
众人也都不知道咋应对,场面一下乱了起来,好几箭射出去都射在地上,水里。野猪嚎叫着,四散开来,飞快飞奔跑走。
“我射中了一头!我射中了!快追!”姚满仓兴奋的下了树叫喊。
有几个人也急忙下了树。
姚满屯喝了一声,“回来!大半夜的在山林里追野猪,都不要命了!”
众人一听,这才冷静下来。是啊!这可是山林,他们走了一天才到的地方,不知道几十里路了,要是碰上狼群啥的,小命肯定要丢在这了。
“我明明就射中那头野猪了。”姚满仓不悦的瞪眼。
“我也射中了一头,可它们还是跑了,没有猎狗,只靠人力,不能盲目的去追。”姚满屯提醒了一声,让众人依旧上了树。
几个人都愧疚的讪笑,要不是他们看见一群野猪太兴奋又夹杂着紧张害怕,没听姚满屯的集中一头射箭,也不会啥都没打到了。
姚满仓没办法,他自己是绝对不敢的,又爬上了树。
动物本能的会感到危险,直到天亮,水源旁边都没有再见到猎物。
一行人换了个方向继续找,却走了不到几里路,地上竟然长着青绿的草木,顿时都奇怪了。
“有温泉。”姚若溪迎着丝丝的暖风走上前。
又走了小二里路,一个小水池冒着热气,时不时翻个泡,而周围一片的草木地都湿浸浸的,明显是受温泉滋养的。
“在这守着,肯定会有大家伙过来。”姚若溪看了下周围,隐隐有些高兴。
姚富贵凑过来取经,“啥样的大家伙?你看到啥脚印了?”
“应该是野牛。如果遇到一定要集中一头射箭,否则还是一场空,啥也捞不到。”姚若溪没隐瞒,牛蹄子的脚印才是最好辨认的。
众人更是兴奋激动,如果能猎到一头野牛,那他们就赚大了。把野兔子拾掇了,生火烤了,到晚上就守在树上。
果不其然,不光野牛,还有还有几头鹿过来。
姚富贵眼神精亮,“射死一头鹿,比野牛更值钱!”
姚满屯却瞄准了其中一头野种,几个人都招呼过,齐齐发箭,没射中头的也射在了野牛身上。
哞——哞——
一阵牛叫声,姚满屯让点起火把,又射出第二箭。
野牛目标大,离得又近,从上往下,射箭的几人都射中了。
只见那野牛疯狂蹦跳,惨厉的叫了几声,没根本同伴一块跑走,而是走出没多远,一头栽下去,挣扎着站起来,又栽下去,就站不起来,只能鼻子喷气的无力挣扎。
几人都激动的嗷嗷叫着冲过去。
姚富贵射了一头鹿,却只射中了腿,还是让那鹿跑掉了。不由气恼,也跟着跑过来。
姚满屯拿着火把照着,让姚若溪小心的下来,背着她上去,“赶紧杀了。这野牛还没死透,等会缓过劲儿,咱们就弄不走了。”
有两个拿砍刀的忙上去,对着野牛脖子连着几刀子下去,给野牛放了血。
姚满屯放下姚若溪,把野牛身上插的箭都拔掉收了起来。
看看天还有两个时辰才亮,姚满屯让几人把野牛周围堆了柴火,点上了火,然后都到树上去。
“这么重的血腥味儿,怕是等会招来狼呢!”
几人不敢大意,都照做了,又爬回树上躲着。
一直熬到天明,没见狼群过来,这才都松了口气。留四个人守着,姚满屯背着姚若溪认路,急忙忙的赶回村里,召集了村里壮劳力,拿着绳子等家伙浩浩荡荡的又返回。
一头野牛大的有两千多斤,他们猎到的这一头也上两千斤的样子。
几十个人都兴奋激动的不行,把整头牛卸开,分块运回了村里。
却是走到半路,一堆血迹,还有些骨头,烂肉让众人惊了下。
“是之前射中的野猪,昏这里被狼吃了。”姚若溪看着掉落旁边的一支箭,皱起眉毛,“快走!天马上要下雪了。”
众人不敢耽误,就算他们人多,那也厉害不过狼的,都急冲冲的一口气赶到村子里。
“这野牛有我射的箭,我就要这一块了。”肉刚摆到村里,姚满仓就急忙挑了一个后腿要拿回家。
姚若溪没拦着,看他的眼神带了嘲讽。
不用姚满屯说话,其余的人顿时表示了不满,“这也是我们射到的,凭啥你一个独占一条后腿,我们就没份儿吗?”
“就是!应该大家一块分!这是大家一起猎到的!”
姚满仓脸色阴沉下来,这些人竟然都不服他!?
“为了公平的分?好肉都拾掇干净了卖掉,直接分银子。至于这些牛杂,和牛骨和一些杂肉,就按斤分了自家过年吃吧!”姚满屯看马上要吵起来,忙站出来道。
众人一听,都觉得很满意,当即就忙了起来。
姚富贵没去射野牛,而是射了一头鹿还跑了,所以没敢多说话。就等着分肉。
村里称粮食的大称拿出来,把四个牛腿和牛脊背上的肉都切了,称重有一千多斤,剩下的牛杂和牛肉和牛骨头也都称重分了。
姚满仓又想要牛头,几个一块打猎的人都喊着牛头该给姚满屯家,“要不是里正带着咱们打猎,别说野牛,咱们连个野兔子都吃不上呐!这牛头最该给里正家了!”
牛头上供是最好的,而多数杀猪的人家也都会用猪头上供。王玉花欢喜的忙应收下,撇了眼姚满仓,让人帮忙把牛头搬回了家。
因为肉不多,又放了血,村里只要来的人家都分了一块肉,连张河里沟的张里正过来瞧热闹都得了二斤肉。
“牛杂处理好再分吧!谁家要牛杂的,就少要点牛肉。”姚若溪招了王玉花。
王玉花心情很好,应了声,去跟人说了,拿了碱和醋出来,招呼了几个妇女洗牛杂,最后又用盐洗了一遍,直接干干净净。二十多户人家把牛杂分分了。
姚满屯赶着车,和几个一块打猎的汉子去了新安县,长青酒楼。
驴车上还搬了一桶啤酒,姚若溪装了一张菜方子。啤酒炖牛肉。
范掌柜正愁冬天生意不好,看到那么些牛肉和啤酒炖牛肉方子,顿时笑开了眼。
因为野牛死了两三天才被送过来,买了将近二百两银子。倒是一桶啤酒就卖了二十两,而姚若溪的菜方子也拿了五十两银子。
姚满屯把卖牛肉的银子都换成了碎银子,回到村里,八个人分,一人二十两,剩下的不到四十两银子都分给了帮着抬牛肉回来的众人。
还没有上次一头鹿分的多,姚满仓很是不悦,拿着银子哼了一声就回家了。
到家姚若霞已经炖好了满满一砂锅的牛肉,连胡萝卜都软烂香醇的入口即化。
“辛苦一场,就二十两银子。分了一个牛头,两斤肉。”王玉花不满的抱怨。
另外几斤肉都给三王岭送去了,家里剩下的牛肉一顿就吃光了。
“不是还有牛杂,放着炖牛杂汤吧!”姚满屯刚当了里正,总要为村里做些事儿,才让那些人更加信服,敬服,不找麻烦。
“我把牛舌头煮了,冻着过年能调一个菜呢!”王玉花点点头,催着姚若溪赶紧吃完去睡觉。
姚若溪洗了个热水澡,直接钻进被窝,睡了一天一夜才算歇过来。
村里家家户户都高兴的不行,因为没去的也分到了一小块牛肉,不管多还是少,有份儿就让人欢喜的。满村子都飘着牛肉香,让张河里沟的人闻着口水直流又郁卒的不行。怨念为啥张河里沟没有姚满屯这样的里正,不带着他们发家,带着他们打猎弄些肉吃也是好的啊!
正给赵书豪筹备定亲的王金花想了几天,就打上了姚若霞的注意。虽然姚若溪那贱丫头看着阴的很,可姚若霞性子温暖,家务读书一把抓,人又能干又贤惠,长的也过得去。就算她也不得不承认,姚若霞在村里比她大儿子都打眼。也是姚满屯放出留姚若霞招赘的话,没人敢触这个霉头而已。
在跟赵大江商量过后,又去问赵书豪的意见。
赵书豪自视甚高,可是秋闱却是落榜了,乡试没过,他更加发奋用功苦读,外面的事儿一概不问。听王金花的话,他脑中闪过姚若霞温和的模样,皱了皱眉,“她娘就连生了几个丫头片子,她要是连个儿子也不生,我还不被人笑话死!”
王金花听他这么说,知道他对姚若霞本人还是没有反对意见,想了下就上前劝他,“那也不一定的!娘还不是先生了你!?孩子随你,肯定少不了小子。我是看若霞人娴熟能干,再则咱跟你三姨家关系好,亲上加亲也好。”还有一点的是,她让铁花去那些镇上地主秀才和举人老爷家打听了,那些人家的小姐却都不往村里嫁。都想着攀高枝儿呢。凭她跟老三的关系,去求娶也好说话。
赵大江知道大儿子不好说话,也凑过来劝他,“要是娶个小姐回来,还得供着她。你这脾气还是那若霞温婉些,又能干,到时候家里的事儿也不用你操心。”不说能带来一笔丰厚的嫁妆,那姚若霞挣钱也是能手,打理家事也没问题。
“你们看着办吧!我还要念书,快出去吧!”赵书豪想了想,算是应下来,撵了王金花和赵大江出去。
王金花琢磨了下,就先过来探王玉花的口风,她不是王银花,老三本来就说了不愿意,还一头栽进来,难看的还是自己。
王玉花见她在家里坐了半下午,也没说啥事儿,倒是连夸了姚若霞几次,又说汪小军要成亲了,赵书豪还没定亲,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探究的看着王金花。这是来探她的口风,要把大闺女说给书豪!?
赵书豪少年秀才,长得虽然有些单薄,但人还不错。婆婆又是自家亲姨,大闺女嫁过去以后也不会受恶婆婆的欺负。只是想到先前因为亲事闹的不愉快,她虽然心动,却没有立马应下。
王金花看她分明已经知道自己的意思,就又问了一句,“你家若霞也翻过年也十五了,总不能真打算留在家里招赘吧?不赶紧的说一门亲事,先定下来?”
“这么大的事儿,还得跟当家的商量。孩子的亲事我是不会乱做主的。”王玉花笑着只说商量。
王金花点点头,“那你跟妹夫商量商量,也给我回个话儿。”
王玉花应下,晚上跟姚满屯商量,“我是看着书豪那孩子挺好,不玩耍,也不混,念书用功又刻苦,大姐家好像明年也要翻盖新房子,你觉得咋样?”
“两家已经是亲戚了,不合适再结亲。再说之前闹出那事儿,真要跟大姐家结亲也不好。”姚满屯虽然觉得赵书豪不错,但做自己女婿,他还是不满意的。汪正嚷嚷着结了亲也给她们家毁了,他直觉的找一门汪正不敢得罪的亲家,而汪小军又成了亲,自然就没事儿了。
王玉花听他不同意,心里也有些介意之前的事儿,也就不再提,“那我赶明儿回一声。”
次一天王金花又过来,王玉花直接说了‘当家的说大闺女要在家招赘’。王金花就知道这是不同意,还记仇之前的事儿,心里烦恨不行。
刚入腊月,汪正一家三口来请亲,跟姚若溪家只打了个照面,晌午留在王金花家吃的饭。
赵大江知道王玉花家不同意结亲,心里有气,跟汪正喝了两盅酒,“说啥亲上加亲的,先悄悄定下,以后成亲也方便。我想到兄弟你,想也没想,一口就回绝了他家!”
汪正听的又气恨又解气,哼了一声,“我倒是要看看她们家闺女多不要脸,想攀你家高枝儿,还恬不知耻!”
王银花看了眼儿子,汪小军垂着头,看不清表情脸色,她叹了口气。纵然心里不满,可亲事是她爹定下的,连婚期都定下了,家里也准备起来了,再不满又能咋样?
别人成亲是大喜事,都高高兴兴的,汪正一肚子怨恨,王银花也有些怨气,心里不满。汪小军更是几天都没一句话说,更加沉默寡言。
王金花看着眸光闪了下,“若霞那丫头出落的越发水灵了,前些天还跑到老宅去,把表妹说教了一通。听说活像大户人家的管家娘子呢!”
她话里带着几分酸气,只是王银花满腹不悦,没有听出来。反而心里更加堵塞。再好又能咋样?人家根本看不上他们家,不愿意结亲!
“以为当个里正就能牛气起来了!”汪正阴测测的嗤笑,极尽不屑和鄙夷。
“谁让咱们没出息,也只能当个庄稼汉了!”赵大江哈哈笑,又给汪正倒上酒。
等下晌汪正一家离开的时候,姚若溪在门口看见,汪正望着自家方向的眼神,阴鹜又透着怨毒。不由的皱紧了眉头,回到家道,“二十七那天,大姐就不要去了。”她怕会有啥不好的事儿发生,就算没有,听些难听的话也不好看。以防万一。
“那好。我不去。”姚若霞点点头,她如今心境慢慢的发生变化,对汪小军只剩下兄妹间的那点怜悯。怜悯他有汪正那样的爹不幸。
过了腊八,日子很快到了小年,村里处处体现了过年的热闹气象。就连被吓唬几次,不再往姚若溪家跑的姚春桃和姚春杏也换上新衣裳过来玩。
因为姚若溪家年年蒸的过年馍馍和枣花都是彩色的很是漂亮。
一大早起来,姚若溪就让姚满屯打扫小磨盘,磨了胡萝卜汁和菠菜汁和苋菜汁。胡萝卜汁和面整出来的是橙黄色,玉米面整出来是金黄色,菠菜汁整出来是青绿色,苋菜汁则是漂亮的紫色。
姚若溪也不怕麻烦,用几种颜色的发面做小兔子,小狗小鸡小猫各种卡通的面玩具。连上供的枣山都是彩色的。
花馍蒸出锅,姚春桃就和姚春杏姐妹上来挑之前看中了。
姚若霞忙把一人一个花馍打发走她们。
等老宅的姚忠举和姚成材几个也过来,另村里几个小孩来,都一人拿走一个小面人,丁显聪就过去把大门闩了起来。
林老婆子本叫丁显聪到自家一块过年的,姚若溪也喊了他,丁显聪到赵氏家转了一圈,一会叫他架柴火一会让他烧锅干活,而赵氏一双儿女都在玩,他再过来,就直接没有走。
王玉花看他和以前一样听话懂事儿,虽然心里还是有些记恨林凤娥算计谋害她们,不过也算没给丁显聪脸子看。
忙活一天,家里的花馍馍和枣山蒸出来,全家都洗了澡,热热乎乎的睡一觉,隔天起来就是二十斤。因为离的远,两家本就闹的有些不舒服,姚满屯想着早点去,别去的晚了,让人闲话。到时候汪正一家脸上也不好看。
王玉花穿了新作的秋香色通袖袄,袄子领口和下摆都由姚若霞绣的粉红色缠枝百合,因为袄子是有些长,更显的王玉花腰线修美。头上还带了一支银鎏金步摇,一把镶碎玉的小银梳子,脸上擦了点点粉。
姚满屯看了眼神发亮,王玉花不喜欢涂脂抹粉的,他都看习惯了,这么稍稍打扮一下,倒是显得年轻了几岁,更凸显风韵美。
姚若萍也打扮好,是一件粉红绣折枝梅花出风毛的绸布坎肩。里面穿了小袄,下面穿了羊皮裙。
姚若溪也换上了一身淡紫色撒花皮袄,头发只用一个玉蝴蝶挽着,剩余的垂在身后,松松的用个小绢花扎在一起。
小四直接一身大红绣花儿皮袄,粉嘟嘟像年娃娃一样。
姚满屯赶着驴车出来。正碰上王金花一家也过来了。
王金花打量了下王玉花娘几个的装扮,再看自己,虽然也是新做的绸布袄子,却没有王玉花头上戴的那支步摇,逊色不少。姚满屯赶的是驴车,自家的只是牛车。呵呵笑了两声,“玉花今年倒是置办不少首饰衣裳吧!这金步摇带着还真是好看。”
“哪是金的,不过银鎏金。金步摇也买不起的。”王玉花平时不咋靠谱,但过日子很节省,基本不往衣裳首饰上乱花钱,还总管着姚若萍不让乱买。
“你闺女大了,也都该打扮起来了。若霞不去吗?”王金花没瞅见姚若霞,眸光闪烁了下。
“若霞昨儿个蒸馍馍累的太狠,洗澡风寒了,在家歇着呢!怕去了冲了喜气。”王玉花笑笑。
王金花就不再多说。
赵艳玲摇王金花,“娘!我想要那个玉蝴蝶。”她早就看上姚若溪头上戴的玉蝴蝶,只见她八月十五戴过一次,她没要来。
王金花一看那玉蝴蝶在姚若溪头上戴着,忙拉了她,哄着说过了年也给她买一个戴。
赵艳玲扭着身子不愿意,眼见姚若溪淡冷冷的看过来,心里一寒,吓的不敢再闹。
等一行人到了地方,王三全和程氏带着王祖生已经早到了。不大会,王铁花两口子也到了。
程氏看见王铁花,忙让她去一边歇着,“还没三个月稳下来,赶紧去歇着。”
王铁花也不客气,她孩子刚上身才两个月,好不容易怀上的,平常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王玉花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儿,她比王铁花调养的时间还久,都还没再怀上,王铁花倒是先怀上了。
王银花却是看着王玉花娘几个心里不是滋味儿,尤其见姚若霞没有来。
不过场面一片热闹,王银花忙的很,也就没空多想。
汪小军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头上都扎了大红色,看着很是喜气。王三全拉着他叮嘱了几句啥话,他点点头。朝姚若溪这边望了一眼,抿嘴笑起来。
王三全满意的拍拍他,又去忙活别的。
汪正就他一个,堂兄弟倒是不少,虽然王银花娘家这边的亲戚也不多,不过赶在过年,吹吹打打的也很热闹。
王玉花是客人,不用帮忙干活,总算能坐着好好看着别人忙活。期间不少人跟王玉花搭话说起来,看着姚若溪姐妹,拉着王玉花跟她打听姚若萍多大了。又夸姚若溪和小四长的好。
王玉花一琢磨,就知道这些人是嫌她三闺女腿瘸,面上笑着,心里很是不满。等三丫头明年腿治好,凭着三闺女的才情和本事,到时候县太爷家来求亲她也不同意!
王三全看人都到齐了,因为汪正爹娘早已经去了,他就出面帮着筹办的。看了下时辰,“该去马庄迎亲了。小军呢?”
王银花忙去找汪小军,可是找了一圈屋里屋外都没见着人,“有没有人看见?小军上哪去了?”
想到姚若霞一个人留在家,姚若溪眸光一凛,猛的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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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的俺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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