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满屯脸色难看,他再对王三全敬重,程氏一次次的拿入赘那些年说难听的话,心里也会膈应的。入赘本来又是他心里不情愿觉得难堪的事儿。程氏这又不是来请求,进门就颐指气使的吩咐,姚满屯抿着嘴吭声也没吭声。
“娘!咋又是铁花?她弄我们菜方子都卖不少钱了,这点小本辛苦钱的买卖也看在眼里了,我们家都还没开始呢!”王玉花也不满的脸色不好。尤其看姚满屯面色难看,她聪明的没有答应下来。
“咋着?连你也给我顶嘴?我还使唤不动你们了?你个心生外向的东西,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离家几天就忘了娘家养你几十年的功劳了?连娘的话都不听了!?”程氏见姚满屯没有反对,却是最听话的闺女王玉花站出来反对,登时一下恼火了。
王玉花呼吸一滞,不敢再反驳。
姚满屯也犹豫着要不要教给王铁花,毕竟草帽子的方法教给了他兄弟,程氏也是因为这个生气发火,看王玉花蹩着脖子,抿着嘴生闷气,姚满屯叹口气,“不是不教,是我们也还没有试出法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成。要是做坏了,可浪费不少本钱的。”
的确浪费本钱!姚若溪一个错眼,采买单子上也没写醋,姚满屯以为是忘写了,做酸豆角就得用醋,愣是买了两坛子醋回来。让姚若溪看着那两坛子醋无语了很久。
“有啥浪费不浪费的,你们能试,铁花也能试!还能做不好了!?”程氏冷哼一声,“对自己爹娘兄弟就掏心掏肺,对我们家就变成吃独食的了!”
姚满屯还要说话,姚若溪制止了他,看着比她们还生气的程氏轻笑,“姥姥!这就算是亲戚,一家人,那也是讲人情份儿的!姥姥现在就把人情份儿用给了小姨家,就不想想小舅以后咋办?”
程氏呼吸一滞,猛然想起她要王三全告诉三闺女教给铁花也做草帽子的时候,王三全说的人情留给儿子用的话。她看着这个平常没有存在感,做事儿却有点邪门的外孙女,一直噎的说不出话来。
“小舅还小,等小舅长大,姥姥和姥爷都年老了,就是拼力也帮不了小舅多少。还不得靠娘帮衬小舅!?小姨虽然需要帮忙,可她住在镇上,不说卖菜方子得了几两银子,光拿臭豆腐摊子,秋冬两季也能卖不少钱。要是她勤快些,去摆个夜市啥的,一点点靠勤劳努力,相信很快就能攒到不少钱的!听说那田树根家的臭豆腐去年一冬就卖了好几两银子,就算去掉本钱,也能挣不少呢!”姚若溪不着痕迹的冷笑一声。
程氏脸色阴晴不定,她不知道四闺女家挣了多少,可的确像姚若溪说的一样,那四闺女应该也攒些银子了。她和老头子虽然不服老,也毕竟岁数在这搁着,她自从生完了儿子,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她是得多为儿子打算打算才对。虽然四闺女说以后儿子的事儿她肯定不会不管,可一个闺女总没有几个闺女一块的好。
最终儿子占上风,程氏没有再逼着教给王铁花做酸豆角。
“姥姥你先在家等会,让大姐和二姐上山转一圈,看能不能捡只兔子回来。咱今儿个炖兔子吃?”姚若溪知道,说啥她们家日子不好过,程氏根本不会听。只有捏住了王祖生,程氏才会往儿子身上想,然后所有闺女都屏弃,都没儿子重要。
“不吃了,祖生还在家睡觉呢!”程氏颇为恨恨的咬着牙,说完就起身出门。
王玉花留她不住,送了程氏出门。回来就狠狠松了口气。
姚满屯看王玉花松口气的样子,闺女也是放心了的样子,心里那点气性也都消了。
而程氏回到家,晚上王三全又提醒她,“几个闺女家咋弄,你别插手,只从中间调和就行。只要她们和气和睦,你别多掺和。老三跟咱时间最长,心里少不了你这个娘,以后她日子过好了,不会忘了祖生的!”
程氏抿抿嘴,算是没有反驳王三全。却想着拿了四闺女的钱,有点不好说话。
次一天早上,王三全就把收的鲜豆角送了过来,“说要新鲜的,就没敢放。昨儿个我跟那些人打了招呼,今儿个再去,就能多收点了!”
姚满屯招呼王三全进屋里坐,把两大捆的豆角过了称,八十多斤,按五文钱一斤给王三全算了钱。又留他吃了早饭。
王三全吃完了早饭,拿上钱也不回家,继续到村子里转悠着收辫子收豆角。虽然这些日子再外跑,忙碌了,可他算了下钱,这些天也攒了一两银子了。而且他有牛车,又不用自己走路,就跟人磨个嘴皮子,掂个称。却比他出去做苦力好了很多,还能天天回家。觉得这样的日子,过着也不错的。
而姚若溪家也开始忙活起来,所有的豆角又仔细的挑拣一遍,不好的,有虫眼的都不要的,而现在的豆角都还嫩嫩的,不是后期的老豆角,看着就鲜嫩。等挑完,洗干净,所有的豆角放在日头底下晾晒半个时辰左右。
王玉花和姚若霞开始做准备工作,把细盐,氷糖,花椒,按配比放锅里和水一块烧开,晾着。
姚满屯把大坛子刷干净,口朝下晾干。
这时候豆角也晾晒的差不多了,放在大木盆里,撒上细盐,姚若溪和王玉花,姚若霞都下手,细细的搓,直搓到豆角绿莹莹的,看着鲜嫩翠绿。
然后整齐的码放在坛子里,距离坛口,留一尺多高的空,再把煮好凉好的调料水慢慢的倒进坛子里,没过豆角,用干净的石头压着。
最后再把提纯后的白酒倒进去够量,密封坛子口,放在堂屋和厨屋风道里,因为家里也就那个地方阴凉通风。
“这样就弄好了?就能做成那个啥酸豆角?那还买两坛子醋干啥?”王玉花忙活完,一看两坛子醋一点没用上,不禁有些傻眼。
姚满屯眼神闪烁,一脸的不自在,“这个醋……这个醋…就留着自家吃吧!回头,爹再来,给爹带会点。”三闺女看到两坛子那惊愕无语的样子,说不用醋,已经让他大窘了一遍了。
“娘!剩下这么多豆角,咱晚上包豆角包子吃吧!?”姚若溪看着岔开话题。
“长个嘴就知道吃!”王玉花骂了一句,看的确不少豆角,又骂姚若溪太挑剔,有点毛病的豆角都挑出来,是浪费钱。晌午还是接发面的时候,多舀了一瓢白面,晚上蒸了一锅馍馍,又包了一锅麻辣豆角馅儿的包子。
晚上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围着小桌吃着包子喝着绿豆粥乘凉,姚若萍跑过去把篱笆墙上攀的蔷薇花摘了两朵下来拿着玩。
“这个花儿才刚开,就五六朵,摘了可惜了。”姚若霞开始不知道,只姚若霞说了,她就从山上移植了那些蔷薇花,种在墙根里面。如今爬的满墙都是,还要开花了。见姚若萍伸手摘掉,不禁说道她。
“反正还会开,我不摘别人也会摘的!”姚若萍撇撇嘴,拿着两个花儿往头上戴。
姚若溪懒得姚若萍,抬头看着天空的繁星。又是一个夏天,穿越过来也一年,时间还真是快。
突然连着两颗流星划过。
“流星!”姚若溪急忙许愿,愿望另一个世界的爷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流星是干啥的?”几个都奇怪的看着祈祷的姚若溪。
“流星……听人说,出现流星许愿,不久的将来愿望就能实现!”姚若溪知道古人是不信啥流星许愿的,其实她也不信,现代科学明白的摆在那,流星是陨石划过大气层显示出来的光线。可还是忍不住见到流星就许愿,一如她小时候一样。
“流星又不是菩萨!”姚若萍不信的嗤笑一声。
“三妹许了啥愿望?”姚若霞虽然心下也有些不相信,却还是忍不住问。
“希望爷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姚若溪眸光飞快闪过一抹精光,虔诚道。
姚满屯听了果然动容。觉得姚若溪小小年纪一片孝心,还心地善良,也觉得姚若溪是最站在他这一边的闺女。
而墙外的苗氏则是明显震了下,眼神闪烁,不相信姚若溪会这么好心,还许愿祈祷她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不诅咒她死的快就好了!再说不对着菩萨许愿,对个死人落下来的流星许个屁的愿望!?
站在没有进去,苗氏转身又悄悄走了。
姚若溪等了下,见门没响,不着痕迹的笑了。这个时候纳鞋底的布鞋走路都没声响,也是她对着那边墙,烛光正好照在那边,她看不大清楚,只见叶子动了动,听到有轻微脚步声,猜到可能老宅的人来了。果然又走了!
次一天,王三全又来送豆角。
他这边结了钱离开,那边许氏就过来了。
“呦!还以为你们又做一堆草帽子,咋弄得这么些豆角?这是要干啥的?”难不成又是想到了啥挣钱的小招儿!?许氏想到这,眼神顿时亮了几分。
姚若溪看向姚满屯,果然见他眉毛都皱起来了,微微扬起嘴角。
不等她说话,王玉花一脸警惕的看着许氏,“三弟妹不会是刚要走做草帽子的,又来抢我们卖都叫的吧!?”
看姚满屯也脸色有些不好,许氏讪讪的笑,“二嫂说哪的话,我不过是过来串门,见你们弄这么些豆角,奇怪的!”
“那我们家今儿个不招待,正忙着干活呢!三弟妹还是去别处串门吧!”王玉花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许氏眼里闪过恼意,却没多待,就走了。
待她一走,王玉花忙把调料水煮好,把豆角挑好,清洗干净晾晒完,搓上细盐,就装了坛子。
此后的几天,王三全几乎每天都来送一趟豆角。他来的勤快,自然招人眼神。村里人只知道王三全替姚满屯家收辫子,这天天来,又不见姚满屯出门卖草帽子,这事儿就有点不对劲儿了,提起这个,猜啥的都有。不过都猜测王三全和姚满屯又捣鼓啥挣钱呢!
苗氏也忍不住又过来,而王玉花和姚满屯正拿着搓好的豆角装坛子。
“这是又弄啥?现在都是吃鲜菜的时候,你们就腌咸菜了?”苗氏拍拍们。
家里的墙头实在不顶事儿,院子里有个啥事儿,站院墙外都能一目了然。王玉花顿时有些气结,又不得不去开门。
“做几坛子酸豆角。”姚满屯没有隐瞒,却也没有细说。程氏都顶回去了,草帽子的办法也已经告诉大房和三房,这个法子不能再教了。
“酸豆角?做那个能卖掉?你现在卖着草帽子,也能挣几个钱,该踏踏实实的来,别刚挣俩钱就胡乱捣鼓,最后啥也不落!”苗氏上前看看坛子里压实的豆角,抿着嘴劝姚满屯。
“那草帽子也不挣几个钱,弄这个酸豆角试试,试试看行不行呢!”姚满屯心微微提起来,这才想起来,闺女说做酸豆角,家里卖草帽子的钱就都拿来买豆角了。不过想着草帽子就能卖钱,这酸豆角保不齐也能卖上钱,又有些担心苗氏再说出让教给三房的话,不好拒绝。
“我也就是提醒你们一声。两口子都不是会精打细算过日子的,还照顾着几个孩子,可得打算好了的。”苗氏又嘱咐一声,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待了一会也就走了。
王玉花连着几天都担心做酸豆角的方法被别人学走了,又抢了生意。卖草帽子得了钱回来,也没以前那么高兴了。
直到六月底的时候,苗氏过寿,一家人拿着一套衣裳,拎着三只野兔子上老宅,王玉花特意趁着上茅房的功夫,把老宅转悠了一圈,去后院摘菜也没见跟自家一样的坛子,这次放了心,松了气。
朱寨村,朱安平没有来,让朱孝生和朱敏儿兄弟拿了块陈布,二十个鸡蛋过来了。
“大姐不在了,剩下俩孩子还真是可怜,连份像样的寿礼都不给准备了。”姚丽芬看着那陈布,估摸着还是朱孝生他奶奶压箱底的布料,摇着头叹口气。
“准备啥寿礼,娘也说了,就一家人聚在一块吃顿饭!孝生和敏儿可是娘的心肝宝贝,就算啥也不拿,在这吃个十天半月,大嫂也不会说啥的!”许氏阴阳怪气的笑道。她刚跟毛氏闹不舒服,就因为春杏吃了她儿子个鸡蛋。
王玉花撇撇嘴,轻哼一声。现在她就埋头挣自家的钱,不跟这些人掺和,看见就让她心烦的。再说苗氏这骚老婆子连五十都没,过啥的寿!?净想法设法抠她们家东西!
许氏也是心里不舒服,卖了这么久的草帽子,挣的钱还没捂热,就得给婆婆孝敬。让孩子在这吃顿饭都落埋怨的!自己闺女家孩子一吃十天半月还嫌不够!
毛氏心里怄火,面上还得笑眯眯的应着,“看见大妹家这俩孩子我就疼的慌,可怜见的,天天跟后娘眼皮子底下讨生活,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有,这怕是入秋的衣裳也没得有呢!二弟妹前日子可是搂了不少钱,有做上了酸豆角,连孩子身上都换了新衣裳,不若顺便也孝生和敏儿也做一身衣裳,以后也好叫俩孩子孝敬你这二妗子啊!”
王玉花的脸刷的一下就拉下来了,正要呛声会去,身后传来姚若溪小声提醒,她冷笑的看着毛氏,“大嫂还没做,我这做弟妹的咋好赶到大嫂前头,让人看见,还不说我这小的,生生打大嫂的脸!?”心里却把毛氏骂了几十遍。寿礼衣裳,连野兔子也都送来了,竟然还想让她出钱做衣裳,简直不要脸!她给自己闺女做,也不给个外人做!
“那二弟妹是不知道,敏儿身上这衣裳就是我给她的!”毛氏笑的哎呀一声。
“旧的。”姚若溪只一想,就再次小声提醒王玉花。新衣裳毛氏绝对舍不得,就算是,估计也是姚春燕穿旧的衣裳。
“大嫂说的怪大方,那春燕穿过的旧衣裳也能算!?要是算,我们家若霞也有不要的旧衣裳呢!让我们若溪不穿了,给敏儿表姐穿!也是一片心意!”王玉花嗤笑,看毛氏脸色难看,顿时觉得心里痛快。
姚若溪悄悄站到一边去,不再出声,冷眼瞧着众人。
朱敏儿扁着嘴,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就往下掉。
苗氏阴沉着脸,忙心疼的拉了朱敏儿到怀里,“都给我闭嘴!要你们这当妗子的出一份心,不愿意的都出去,在这嚷嚷啥!?”
毛氏脸色一僵,复有看着王玉花笑起来。朱孝生和朱敏儿来的早,身上还穿着时下的旧衣裳,苗氏说了一句嘴,毛氏听到,这会就捡了软柿子开始捏了。只是毛氏没想到会被王玉花呛了一肚子火气。不过,婆婆发话,王玉花这贱人也跑不了!
“那我给敏儿做双绣花鞋吧!我们春桃和春杏还都没新鞋穿呢!”许氏见姚富贵使眼色过来,急忙挑了一个不值钱的。
“那我也做双鞋吧!”王玉花连忙跟道。
“三弟妹都做鞋了,二嫂子还做鞋干啥?”姚翠芬轻笑一声,笑里带着几分嘲笑。
“二姐说的是啊!”许氏心里不舒服,反口刺了王玉花一句。
王玉花脸色阴沉难看,憋着火气。
姚若溪微微叹口气,正待要说话,苗氏发话了,“做衣裳吧!没娘的孩子可怜,还没穿过你这个二妗子的东西呢!”
慢了一步,变成了苗氏的吩咐。姚若溪抿着嘴不再吭声。野兔子是打的不算钱,兔子皮被剥家里了,光肉也得两百多文钱,苗氏那棉布褂子还有裙子的布料也花了两百多文钱。再给朱敏儿做衣裳,她们卖草帽子赚的钱生生就被扣走一半了。还让你心里再气,嘴上没话说。三个妗子都出了,你王玉花不出,你就是不疼孩子,就是小气刻薄。
“我娘给敏儿表姐做衣裳,大伯娘就被孝生表哥做一身吧!要不然敏儿表姐有新衣裳,孝生表哥没有,会哭鼻子的!”姚若溪觉得她再不说话,王玉花干生气想不起来咋堵,回头朱孝生的衣裳也能落在她们家头上。
毛氏没想到被一个小丫头反将一军,不由的气淤恼火,面上却还得笑着。
“不能拿我的新衣裳,那是我的!”姚忠举一看,顿时愤怒了。他才闹着他娘给他做了新衣裳,给了朱孝生,他还穿个啥!?
毛氏冷冷的盯了一眼姚若溪,强笑着拉了姚忠举,“不要你的,不要你的!娘再给你表弟做个别的新褂子。”
只有褂子,没有裤子,更没有鞋。
苗氏已经算满意了,暗自点点头,“天都晌午了,快做饭吃饭吧!”
毛氏看着那三只剥的干干净净的野兔子,更是气恨的。
姚若溪见姚若霞自动自发的到厨屋去帮忙打下手,把小四交给了她照顾。这个傻大姐也真是够了,人家有干活都躲,她还往上凑。
姚若霞也不非得往上凑,小声解释道,“那三只野兔子,保证不做完,会被留下一只的。”本来她们家要留一只自己吃,姚满屯说都到老宅一块吃,结果三只都拎过来了。
姚若溪给她使个眼色,那边许氏已经进去了,有她这个生怕吃少了的人看着,毛氏想留也留不了。只是今儿个毛氏和苗氏挤着她们家又出了一套衣裳,让她不悦。就因为酸豆角的法子没教出来,就狼狈为奸的算计上了,还算计的光明正大,冠冕堂皇!她都还是捡旧衣裳穿,小四穿的也都是旧衣裳改小的,还带着补丁呢!
吃完了饭,姚翠芬和姚丽芬两家走了,朱孝生和朱敏儿又住了下来。那意思,就是等新衣裳做好了,才会走了。
王玉花气冲冲的回了家,连小四都没有抱。还是姚满屯抱着回来的。
“自家人还都没有做新衣裳,送出去了一套又一套,剩下一点钱也都抠完了!”王玉花手里又没钱了,因为买豆角和调料,花了不少本钱。
“算了,孩子没娘也可怜的。咱少穿一身衣裳也就过来了。今年不用给我做衣裳,你和孩子做身新衣裳穿就行了!”姚满屯想到两个没娘的孩子,又是他大妹妹的孩子,也只有劝王玉花了。
“做啥做!都不做了!院墙还没垒起来呢!”王玉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姚若溪没吭声,次一天又赶集买坛子,捎回来两块花布,一个白底绿花的,一个青底黄花的。
“一个斜襟褂子,一个挑线裙子。赶紧做完送过去。”花布递给了王玉花,姚若溪是不大会剪,她还要练字,编草帽子。
王玉花一肚子火气的拿了布,“叫她过来量尺寸!”
姚若萍满心嫉妒,她都还没做新衣裳,扭头出去玩,不愿意叫人。
姚若霞看着,就起身去老宅叫了朱敏儿过来。
“娘既然要做,就摆出笑脸。别做了好事儿,还不落好儿!”姚若溪看她脸色沉的想打人,忍不住提醒她。王玉花这种小心眼,没心机,都是做了好事儿,嘴上不饶人,让人感激变嫌弃!
朱敏儿和朱孝生孪生兄妹,长的很像,还偏偏女生男相,幸而她爹朱安平也长相清秀不粗犷。来到家嘴好的叫了二舅二妗子,摸摸那两块花布,高兴的抿嘴笑。
王玉花看三闺女警醒的眼神,深吸口气,挤出个笑脸,“敏儿过来,二妗子给你量量尺寸,做新衣裳。”
姚若霞上去帮忙,扯着拿着木尺量完。就在一旁看王玉花画了衣裳片子。
量好了朱敏儿也不走,做到姚若霞旁边,“若霞表姐会编草帽子,也教教我吧。我也想挣点钱存着,我的压岁钱都被我后娘抢走了。”
“这个草帽子奶奶也会,你要是想学,直接就能跟奶奶学了。不过掐辫子手疼,你还是跟春燕姐学针线的好,这个手艺以后学出来也挣钱,别人也抢不走。”姚若霞委婉的拒绝了,她虽然同情朱敏儿没了娘,可还没傻的把自家赚钱法子教出去。
朱敏儿看她不教,飞快的撇了下嘴,“针线活学起来太慢了,我也没有钱买丝线和布。就算买了,也会被我后娘抢走的。”
“那你就掐辫子吧!这个不用本钱,只要种了麦子就有麦秸秆。你手快一点一天也能掐一挂辫子,两天就挣五文钱了。”姚若霞不为所动,反正不管咋说,她都不会教的。草帽子现在不咋挣钱,她们全指望这个花样草帽子多卖俩钱的。
朱敏儿抿着嘴笑,不再追问。
晌午姚满屯留她在家吃饭,朱敏儿看了眼王玉花摘的豆角,笑着拒绝了。
“她不喜欢吃豆角,昨天老宅剩的还有不少肉呢!”姚若萍哼了一声。
王玉花也快吃腻了,这几天几乎天天都吃上一顿豆角,没换过样儿。炒豆角,凉拌豆角,虎皮豆角,豆角焖面,虽然做法不少,却都是个豆角味儿,可卖又没法卖,因为不够。
不过到了七月里,豆角也会渐渐的下去了。
许氏和毛氏都眼巴巴的等着姚若溪家的那一坛子一坛子的豆角,王金花也来看了两回。
过了中元节,姚若溪让姚满屯和王玉花搬出来一坛子,启开了口,顿时一股子酸溜溜的味儿飘过来。
“没有坏!”姚若溪松了口气,要知道做这类的菜最怕的就是坏,一不小心一坛子菜就全报废了。所以她没敢买那特大的坛子,只买了到腰高的半大号。
“泡成了这样,还能吃吗?都酸了,上面还出了一层泡。”王玉花一想,顿时心疼那花出去的本钱来。
“这个正常,这个水别倒掉,以后做酸豆角还用这个水,做出来的酸豆角会越来越酸,越来越地道!”姚若溪让姚若霞拿了开水煮过的新筷子来拿酸豆角。
“把早上买的肉切成肉丁,和酸豆角一块炒。要是想吃饺子的,剁了酸豆角馅儿的饺子,包子,都行。”姚若溪看着十几坛子酸豆角,微微勾起嘴角。
王玉花皱着眉毛,一直在怀疑不能吃。不过那么多本钱花了,还是选择相信姚若溪,晌午饭做了酸豆角炒肉丁,那酸辣酸辣的滋味儿飘出来,刺激的人直打喷嚏。合着肥瘦相间的肉丁一块,多加一点点油,碎红辣椒再一掺,炒出来色彩多样,闻着味儿就一股特别的酸香辣味儿。
小四连打了两个喷嚏,姚若溪给她擦了鼻涕,却没让小四。这个重口味的菜是不适合脾胃弱的小孩子吃。
姚若萍最先下筷子,却夹不起来,又拿了勺子舀,“又酸又辣又香又好吃!”
“这个菜就馍馍,还是就面条都好。开胃还解腻!”姚满屯点头,豆角这样一酸,顿时滋味儿就变成完全不一样的另外一种滋味儿了,而且酸脆爽口。
“一下做了那么多,这卖哪去啊?”王玉花又发愁了,忍不住瞪姚若溪,“卖不掉看我不打死你个死丫头!”
“肯定能卖掉。”姚若溪有些无语,后面那句不说,不是好好的担心形象吗!?
姚满屯也觉得能,上次她们卖牛肉的那家酒楼的掌柜挺好说话的,也没瞧不起人。而且这酸豆角就只她们家做了,虽然算不上奇货可居,但本钱肯定是能卖回来的。
等次一天王三全再来送豆角和辫子,姚满屯就开了五坛子,把卤水留着,和王三全装了牛车,姚若溪跟着去,留了姚若霞在家和王玉花做剩下的豆角。
酷暑的天,酒楼生意也不好,范掌柜不在,上去问话的姚满屯被伙计撵了出来。
“这是一道夏天开胃菜,如果你们不要,我们就卖到别的酒楼了!”姚满屯不禁有些着恼,上次那范掌柜还客客气气,这伙计就瞧不起人了。再者那酸豆角开了坛子,怕是一放就坏了,钱也就糟蹋了。
这会酒楼正没几个人吃饭,二掌柜也有些昏昏欲睡的,一听姚满屯喊话别的酒楼,一个激灵,眯着眼打量姚满屯,却记不起是谁了。
“掌柜的!我们上次卖过牛肉的。”王三全在旁提醒。
那二掌柜一听就想了起来,那整头的牛肉,可不是连菜方子一块,让他们长青酒楼大赚了一笔!?忙起来拍拍衣裳,摆着架子出来,“你们那是什么东西,先给我瞧瞧!”
“麻烦请你们范掌柜,他要买我们就卖给你们酒楼。”姚若溪拦住了姚满屯,这个二道掌柜明显一副瞧不上人的样子,就算买了她们的酸豆角也会压价钱的。
“我也是掌柜,你们有事儿就跟我说吧!”二掌柜见姚若溪一副不相信他的样子,分明也是瞧不起他,不由心里着恼。
后面那伙计看二掌柜皱着眉毛不悦,过来赶人,“去去去!快别耽误我们做生意了!”
“掌柜的!我们真的是诚心诚意来卖菜的,你看过肯定会喜欢的!”姚满屯被他推了两把,忙又挤上前解释。
这时外面路过的人也有停住脚看的,指指点点。
一辆马车过来,于广旭掀开帘子下车,见是姚若溪父女,上前来,“这是怎么了?”
“于二爷!您来了!快里面请!您要的雅间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伙计立马换了一副样子,点头哈腰的,笑着招呼于广旭。
“掌柜的,这小姑娘来卖东西?”于广旭没有进去,问了那二掌柜一句,到牛车旁来,正要跟姚若溪说话,见她一副看陌生人的样子,不禁有些诧异。
“哦!她们是来卖啥酸豆角的。”二掌柜见于广旭问话,忙回了话。不禁心下疑惑,难不成这祖孙三个还跟于二爷认识不成?
“是酸豆角?那就做上一个来尝尝吧!”于广旭见姚若溪没招呼,心下一动,也就没有说话。姚若溪都不打招呼,他要是过去跟人一小姑娘说话,让人看了也太奇怪了。
“那就先做两道菜尝尝,可以炒鸡胗,肉丁,肉沫。”姚若溪说着给姚满屯使眼色。
“掌柜的和余老板尝过味道再讲价。”姚满屯忙道,见二掌柜点头,和王三全把牛车赶到酒楼后门进去。
让人找了干净的筷子,用滚水冲过,夹了酸豆角拿给厨子做菜。
很快两盘酸豆角炒鸡胗,酸豆角炒肉沫端上桌。
于广旭已经决定,就算难以下咽也买下那些酸豆角,没想到他尝过就觉得不禁赞赏的点头。叫来二掌柜,“这样的酸豆角做菜,的确开胃又好吃。看那小姑娘腿脚不方便,甚是可怜。算是帮帮人,也给你们酒楼加一道好菜招揽生意。”然后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让他一块给姚若溪。
那二掌柜拿着银锭子一路猜测着下了楼。
雅间里于晋然抬头,“爹!那个腿瘸的小姑娘是不是就是那个……”
于广旭一抬手,示意他停了话,遗憾道,“这次去京城见到那国医圣手,可惜没有说上话。”那只黄金甲鱼给他们于家带来的不只是名声,还有财富。如果可以,他倒是愿意出钱给姚若溪治腿。
于晋然点头表示明白了,“这个酸豆角不错,我们也买点送回家吧!祖母她们肯定喜欢吃。”
于广旭挑了挑眉毛。于晋然起身到对面没人的雅间,开了窗户。
那窗户是对着酒楼后院的,姚满屯和王三全正在往下搬坛子,因为坛子不小,一坛酸豆角都有一百二十来斤,所以很是有些吃力。姚若溪拄着拐杖在一旁看着,感觉一道打量的目光,抬眼看去就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公子,长的眉目如画,面色如玉,俊逸出尘,一双清黑的眸子,如朗星耀目又如墨玉温润,光华莹润,牙白色暗纹直缀,温润飘逸,令人见之忘俗。
是跟在于广旭身后下车的人!?
于晋然也在打量姚若溪,虽然最近半年吃的好了,可姚若溪长期造成的营养不良,身量涨了不少,却还是一团孩子气。穿着深绿色的裙子,枚红色的斜襟褂子,是姚若霞没穿几次,改小了给姚若溪出门穿的。弱弱小小的,只能看出小脸清秀,眉眼倒是出色。让于晋然一下子就记住了这样的一双眼。
清亮清透,晶莹剔透,如溪水一般,却散发着如水般的寒意,看似温如水,却是冰水。眼底的一切则被这如水的眸光全部格挡。
“好一双眼睛。”于晋然看她眸光越发透着冷意,不禁低语。见姚满屯搬完了所有的坛子过称,忙扬声叫住人,“那酸豆角可还有货?我家也要一坛。”
生意自己送上门,姚满屯自然高兴,“有!不过在家里,只能明儿个再送来了,小公子……”
“我们家就在济生堂,大叔直接送到济生堂就行。”于晋然说着,不由的去看姚若溪,见她依旧淡淡然的模样,不禁心下有些相信爹爹说的话。这小姑娘早慧,怕是智慧不凡。只是天妒英才,却给了她这样的一双腿。
姚满屯一听济生堂,看了要三闺女的腿,急忙应了。正好也赚了些钱,看再问问给三闺女治腿的事儿。
于晋然点头,又看了眼姚若溪,这才转身回到雅间。
下面的二掌柜打着算盘给姚满屯结账,“一坛是一百二十斤,可除掉坛子也就九十多斤,总共四百八十斤,一斤十文钱,该四两八百文钱。这个五两银子是于二爷吃了头盘菜,觉得好,赏给你们的!”
姚满屯和王三全对视一眼,穷苦人家又不跟富人家来往打交道,哪见过赏这么多银子的!?
“赏给你们,就接着吧!”二掌柜笑着把银子递给姚满屯。
姚满屯急忙道谢,决定明儿个送酸豆角不要钱了。
王三全出了长青酒楼后院,也对姚满屯道,“那个于二爷是有钱人,赏了这么多银子,咱不能白拿人家的。明儿个多送些酸豆角吧!”
“送多他们又吃不完,反而浪费了。”姚若溪知道那银子是于广旭给她的感激。
这时候晌午还没到,日头已经很热了,姚满屯看到远处街口有家卖凉粉的,跟王三全和姚若溪招呼,“咱们吃碗凉粉再走吧!”
挣了钱王三全也高兴,笑着点了头。
三人还没走到凉粉摊子,一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壮汉子快步走到前面拦住了牛车,“站住!刚才是你们卖了酸豆角进长青酒楼!?”
姚满屯和王三全对视一眼,心里咯噔一声,这是打劫的,还是找茬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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