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区。
“我感觉这个人好可怜啊。”
“的确是可怜得很,竟然活成这个样子。”
“人生在世几十年,却活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这是很可悲的一件事情。”
“谁说不是呢!”
“妈蛋,今天晚上看来又睡不着了。”
……
严谨没有迟疑,接着开始讲述第二个故事。
“儿子想杀死我们。”
“小区口小卖部的玲姐披头散发地在小区里乱窜,一头撞上正陪着表姨逛街回家的我们,大约是她平时与表姨素有来往,她紧紧抓着表姨的手,怔怔流下眼泪来。”
“我高一升高二的暑假是在距离本市大约一百四十多公里的w城表姨家渡过。表姨有个和我同岁的女儿,名义上算是我的表妹,但是由于我们生日只差一个月,她总是大大咧咧地喊我的名字,毫不客气。
w城风光宜人,但是生活上却不似本市便利店遍地开花,除了大卖场之外,一般购物就依靠小区附近的杂货店。玲姐就是小区里小卖部的女主人。
玲姐大约三十岁左右,不是w城人,听说是十年前迁徙到这里。一开始做点水果生意,后来盘下了小区里的小卖部,索性在这里扎了根。
玲姐的丈夫负责进货,玲姐则坐镇收银。他们还有个十岁的儿子名叫晓宇。
听到玲姐惊惶失措地说出这样一番话,表姨顿时皱起眉头,我和表妹对望一眼,也觉得十分难以置信。我闻到她身上有股酒气,心想该不会是这女人老酒喝多了胡言乱语吧?”
“玲姐一双小眼睛四处乱转,看起来提心吊胆,一阵风吹过,草丛的沙沙声竟让她浑身发抖,简直是草木皆兵:你们、你们相信我,刚才他拿起刀砍了他爸爸,他还想砍我,我逃了出来,他、他一定到处找我呢。快带走我,快帮帮我!”
“这时,小区保安老刘恰好路过,看见我们四个人纠缠在一起,于是上前探问一句。
玲姐词不达意,说话颠三倒四,足足花了有五分钟,才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原来,就在半个小时之前,玲姐准备了午餐,叫上正在屋外搬运货物的丈夫吃饭。晓宇则专心致志地在看一本漫画,怎么喊都不动。
玲姐习以为常,晓宇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内向离群的孩子,常常一人呆坐一天,任何事情都不为所动。曾经有老师怀疑晓宇轻微自闭,建议玲姐领孩子去检查身体,听听医生的意见。玲姐却不以为意,一方面晓宇虽然不爱与人交往,读书成绩却并不落后;另一方面家里资金有限仅足温饱,哪里还有闲钱去做这个那个检查。
玲姐丈夫有饭前小酌的习惯,一天两顿绝不拉下。
今天玲姐特意准备了新买的酒,据说这种酒只有在老家才有,是玲姐的一个同乡送给玲姐的。
丈夫喝了一杯又一杯,嘴里还哼起了家乡民谣,好像回忆起在家乡的往事。
就在玲姐埋头吃饭的时候,令她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晓宇神情突变,从厨房里拎出一把菜刀,毫无预兆地对着父亲的后颈砍去。半醉的父亲猝不及防,也万万料不到十岁的孩子竟有这么大的力气,直接被砍翻在地。
晓宇嘿嘿地笑,一刀又是一刀,血肉横飞。
玲姐吓坏了,扔掉手中的饭碗,转身就逃。
听到这骇人听闻的叙述,我们几个都惊呆了。老刘根本不敢单独跟着玲姐回到小卖部,而是强烈要求我们一起去。
他的理由是他没有带手机在身边,万一玲姐所言不虚,他需要有人帮忙报警。
一行人各自忐忑地跟着玲姐回到小卖部,远远就听见非常幼稚的说话声音,好像是某一部国产动画片。只见晓宇背对着大家,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听见动静转头对大家一笑。
地上躺着一个男人,浑身是血,一动不动。
我至今仍旧记得当时晓宇的回眸一笑,天真无邪的笑容印衬着身上血迹斑斑的汗衫,他大约是用沾满鲜血的手抹了把汗,脸上红红白白的一片。
我们站在门外眼睁睁看着玲姐丈夫倒在血泊之中却不敢进去,玲姐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随后晕倒在地。
之后警察赶到,将昏倒的玲姐送去医院,又是现场勘察又是调查取证,还要求我们每人分开做一份笔录。其实我们说来说去还不就是这几句话,一切都是从玲姐口中转述,亲眼所见的与警察并无不同。
警察一直忙碌到晚上七点,封锁现场带走了尸体,但是如何处置这个十岁的小男孩晓宇却成了问题。
玲姐在医院中还没有苏醒,而警方也不可能当真拘留这个幼童,当然更不可能将他单独留在凶案现场。”
“表姨始终不相信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会亲手杀死父亲,她多少认为玲姐的描述有些不尽不实,因此她向警方表示愿意暂时收留晓宇,待玲姐从医院康复后再做打算。
严格来说,晓宇算是个不惹麻烦的孩子。如果他不饿,可能会对表姨呼唤他吃饭之声置之不理,但是过了半小时却又主动去厨房端起碗筷。他吃的又快又干净,地上不落一粒米饭,吃完后还贴心地将碗筷放在水槽中。
如果洗澡时间他恰好在看电视,那他绝对不会理睬表姨的任何吩咐。待他心仪的节目结束,他自然会走进浴室,不用别人操心。
或许他当真有些自闭,无论表妹怎么逗弄他,他都置若罔闻。
因为我和表妹都不乐意与他共住一间,晓宇只能睡在客厅。这点似乎正切中他的心意,他可以独霸客厅里的电视机。表姨关了电视招呼他睡觉,他却一言不发地重新打开,随后紧紧握住摇控器不放手。
表姨无奈,只能任由他去。
可能是饭后西瓜吃多了,半夜我忍不住起夜。
客厅里依旧闪烁着电视机发出的亮光,这里的午夜剧场正在四集联播香港电视剧《妙手仁心》。晓宇紧紧盯着电视,看着如痴如醉。
我正想悄悄绕过沙发去卫生间,忽然看见晓宇露出微笑,随后伸手凭空捋着自己的“长发”。
晓宇是个小男孩,留着时下男孩子随处可见的板寸,当然不可能有长发。
可是他却对着电视机,学着其中的一个女护士做着捋头发的动作,笑容柔美又灿烂,甚至还带着一丝憧憬。
我吃惊地看着他,竟然迈不开脚步,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电视剧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眼光。不仅如此,他柔和的眼神中竟然泛着泪光,居然看着剧情流下泪来。我斜睨了眼电视,发现不过是几个护士在照顾病人,并没有男女主角生离死别的那些桥段,不明白晓宇究竟为何感触良多,竟热泪盈眶。更不明白一个十岁的男孩,怎么会对这样的电视剧感兴趣。
这时,剧情被插入的广告打断了,他也好像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低头看着自己被打湿的手背,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原来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次日一大早,我正在犹豫是不是要把昨晚所见告诉姨妈时,有两名警察登门拜访。
为首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看起来十分和善。身后那个则明显是个愣头青,看上去就有些莽撞,他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晓宇,像是在探究这个传闻中“杀死父亲”的十岁男孩。
那中年警察自我介绍姓赵,是这起案件的侦办刑警,身旁是自己的助手小陈。
原来玲姐在昨天晚上已经苏醒,却迟迟不敢来这里接晓宇。她说她忘不了晓宇手握菜刀,砍向丈夫时的凶狠表情,尤其是这样一个平时默不作声的内向小孩。她害怕他内在的一种东西,这种东西是什么,她却回答不出来。”
“表姨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开玩笑!警察先生,我想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晓宇是个乖孩子,何况他才十岁,你相信十岁的孩子会杀人吗?”
“赵警官还未搭话,小陈却抢先说道:女士,这可难说的很。我们警方有过一名八岁男孩因母亲未立刻满足他的要求而用斧头劈死母亲的案例。如果孩子手中有凶器,而大人又猝不及防的话,事态很难想象。”
“赵警官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切勿在晓宇面前大放厥词。只是晓宇似乎全然不在意,只是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对赵警官的问话也充耳不闻。”
“小朋友,昨天的事能和叔叔说说吗?你喜欢爸爸吗?爸爸平时打你吗?你爸爸妈妈之间关系还好吗?你比较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表姨起身关上电视,晓宇却一把夺过摇控器再次打开。他的注意力都在电视节目上,一开始还瞟了几眼赵警官,可是随着重播剧场的开始,他完全沉浸在电视剧的情节中,魂不守舍。
我瞥了眼电视,正在重播午夜剧场——《妙手仁心》。
又是这部电视剧!
虽说这部电视剧也算得上制作精良,可是能吸引一名十岁的小男孩如此专注,实在是有些异样。何况现在播放的这几集是昨晚午夜剧场的重播,他已经看过一遍,但对他而言,似乎还是那样引人入胜。
表姨又想要关电视,赵警官却摆摆手,示意不要勉强孩子。他语气始终温和,但是晓宇却是一句也不曾回答。连点头或者摇头都没有,好像他的周围有透明的围墙,将他与我们隔绝。”
“小陈不耐烦起来,晓宇突然开始流泪:这孩子……”
“他傻傻地看着电视剧中护士照顾病人的情节流泪,越哭越伤心,从热泪盈眶到号啕大哭,抽搐着不能自己。表姨以为他触景生情想到如今身在医院的母亲而哭泣,急忙搂着他的头低声安慰,说待会下午就带他去医院看玲姐,还问赵警官何时能解封晓宇的家。
只有我知道,晓宇的哭是因为电视剧,绝对和玲姐无关。”
“问题是,目前播放的电视剧情节只是普通的护士或是医生照顾病患而已,并没有任何煽情之处,也完全没有让人感动唏嘘的理由。
这孩子……太奇怪了吧。
这时,厨房里传出玻璃破碎的声响,随后从中蔓延出一股浓浓的酒味,料想是正在做午饭的表姨父打碎了某个酒瓶。”
“表姨皱眉责备道:你真是笨手笨脚的,这酒可是玲姐带给我的,这里没得卖呢。”
“话音刚落,晓宇的表情忽然变了。他原本那一成不变的木然神色,顿时胀得好像猪肝般殷红,两只不大的眼睛瞪成牛铃,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异声音,向着厨房冲去。
他有如秋风扫落叶般把厨具尽数打落在地,什么油盐酱醋全部打翻,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各类调味品混杂的奇怪味道。表姨父正在炒菜,吓得急忙顿起铁锅,连连呼叫表姨赶快带走晓宇。
晓宇力气突然变得奇大无比,赵警官连同小陈两名壮年男子才算制服了他,将他带到门外。
说来也怪,当离开表姨家,闻不到那股酒味时,晓宇忽然就平静了下来,开始自顾自玩弄衣角,若不是他的脸蛋潮红未退,真想象不出刚才如疯似魔的人就是他。
我想起昨天玲姐说午饭时她取出老乡带来的家乡老酒给丈夫喝,应该和她送给表姨的这一瓶是一种吧?我看到赵警官那看似平和实则有如鹰隼般的眼睛紧紧盯着晓宇,好像也想到了相同的问题。
由于玲姐始终不敢接晓宇回家,这让警察也很头痛。毕竟表姨不过是出于好心暂时收留,如果玲姐长期放任晓宇不管,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表姨也害怕承担这个责任。
这时,保安老刘给玲姐出了个主意。
他说,他也算是从小看着晓宇长大,知道晓宇虽然寡言少语,但基本上还算是个乖孩子。按照他担任保安将近二十年的经验,他断定晓宇那突如其来的阵阵发狂是由于“鬼上身”。
因此只要找一个法力高强的大师来驱魔,必然能使晓宇恢复以往的平静。
虽然表姨对此付之一笑,但是玲姐到底出身农村,竟然信以为真。”
“玲姐丈夫的遗体尚处于司法解剖阶段,但是经过几天的取证,小卖部已经解封。于是,驱魔仪式就在小卖部后的客厅里举行。
所谓的“大师”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头上扎着两根小辫子,让我想到香港富婆小甜甜。她身着奇装异服,随身带着一个布袋。
听老刘说,这位大师非僧非道,乃是家传绝学,任何妖魔鬼怪看到她都要低头让三分。只是作法一次收费不菲,这还是只渡有缘人。
表妹表示对驱魔十分好奇,强烈要求和我一起去观摩。
大约是大师也想在众人面前展示一番自己的手段,居然一口答应。因此在驱魔当日,不仅小卖部里挤满了人,还有不少来得晚的驻足在商店门口打探。
只见晓宇面无表情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玲姐同样站在客厅门口,紧张地搓着自己的双手,一旁老刘不知低声在她耳边说什么,似在安慰,说得她不断点头。
大师自顾自叽哩咕噜了一番,凭空比划了几下,像是在画符,又像是在祷告,随后抓起布袋里的东西撒向晓宇,那东西细细的一把,像是糯米。
晓宇吃了一惊,涣散的注意力顿时集中起来,他双目一抬,连我都有些讶异:这男孩子的眼睛,怎么深邃得好像浩瀚的海?”
“大师一下又一下地将布袋中的物品撒向晓宇,嘴里依旧念念有词,说着大家都听不太明白的语言。待到她撒出最后一把糯米时,晓宇突然站了起来,用细声细气的声音说道:我好心送你回家,为何要这样对我?”
“一言既出,围观的众人皆惊。玲姐更是踉跄后退,若不是身后有人墙阻挡,她铁定要倒下。”
“大师冲着晓宇喝道:何方鬼怪,还不束手就擒!快快离开谈晓宇!”
“晓宇根本不予理会,依旧盯着母亲质问道:我才十九岁,我对你一片好意,你为何反而要杀死我?”
“十八九岁女孩子的声音,虽然尖利却依旧带着少女特有的柔美,从一个十岁男孩口中传来,听起来异常诡异。围观众人无人出声,耳边只听见风扇呼呼吹得起劲。”
“玲姐紧紧抓着身旁的老刘,用尽全身的力气答道:大师……快救救晓宇。”
“晓宇扭头瞪了眼大师,大师居然躲到沙发一角,连吱都不敢吱一声。”
“晓宇指着玲姐,厉声呵斥道:你是何种蛇蝎心肠?我看你孕妇摔倒可怜,愿意送你回家,你却在饮料中下药,想要协助丈夫弄我!你是畜生!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众人大哗,那个站在玲姐身后的人吓坏了,急忙往后退,不一会拥挤在小卖部的邻居便离开了大半,还有一些胆子大的兀自在探头探脑。”
“晓宇突然抓起那瓶家乡带来的酒,猛然砸在地上,顿时酒味四溢。他握住瓶颈,双眼发红瞪视着玲姐:我好不容易被县医院录取当护士,谁知我一念之仁竟然断送了自己的性命,我要你偿命!”
“他怒吼着冲向玲姐,原本站在玲姐身旁的老刘竟害怕地转身就跑,反而推了把玲姐,不偏不倚,破碎的瓶颈恰好插入玲姐的胃部。
血流如注。
那一天,当女孩喝下玲姐递来的酸奶时,根本没想到自己已经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也没想到自己作为护士的憧憬已经完全成为一场梦境。
后来据玲姐交代,十年前她正身怀六甲。由于自己曾经与同事有过婚外情,甚至被丈夫捉奸在床,因此在夫妻关系中始终处于下风。丈夫一旦有什么事不顺心就会责备她,说是摊上了她这个贱货才会这么倒霉。
事发当天,丈夫喝了点酒,又开始叨念她出轨之事。
玲姐居然想出送丈夫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玩玩,两人便扯平的怪异念头。而当她提出这个建议时,喝酒喝得晕晕乎乎的丈夫一口答应。
于是玲姐仗着自己是孕妇故意躺倒在大街上博取同情,果然遇见了一个年轻女孩。那女孩似乎颇为懂得救助,主动提出要送她去医院查看。
玲姐说自己只是水肿走路困难而已,只要送自己回家就好。
女孩不疑有他,小心地搀扶着玲姐,一路上还不断嘱咐作为孕妇的注意事项,看起来她真的相当具有专业知识。”
“其实女孩早已被县医院录取为护士,只待明天报到。她从小被父母遗弃,依靠着勤学苦练从卫校毕业,她从小的梦想就是一名护士,因此面对大腹便便的玲姐特别上心。”
“玲姐没有死,她坐在病床上掩面哭泣:后来……后来她醒了,我、我和我老公怕她会去报警就用被子闷死了她。尸体……尸体就埋在我家后院。”
“原来,埋尸时她动了胎气,丈夫急忙将她送入县医院,就在那里,她生下了晓宇。”
“同一天杀人、同一天生下孩子。
女孩因为是孤儿,即使失踪也无人在意。医院方面也以为她放弃了护士的工作,改为录用其他人。谁都不知道,就在那一天,那个好心的女孩竟然因善念而被深埋在泥土之下。
玲姐生了孩子后,就和丈夫一起背井离乡来到了w城。十年来,两人竟成了外人眼中的模范夫妻,谁都没有再提那个秘密。
不过“晓宇”没有放过他们。
之所以对“酒”敏感,乃是因为玲姐丈夫侮辱杀死女孩时喝了很多那种家乡特产酒;之所以对香港电视剧敏感,乃是因为女孩毕生的梦想就是穿上白色制服。
警方从玲姐家乡传来消息,的确在她家后院挖出一具陈年骸骨。
玲姐势必受到法律的惩罚,但是晓宇的去留却成了问题。虽然大家都亲眼目睹他用瓶颈捅伤了母亲,但是没有一条法律是针对这样一个十岁的孩子。
我最后一次见到晓宇是暑假即将结束之前,听说w城福利院会最终收留他。在我离开w城之前,看见他在小区里和另外几个男孩子热火朝天地抓着知了,虽然这些男孩的父母多少都不太乐意看到自己的孩子与晓宇一起玩。
晓宇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虽然话仍然不多,但也会和那些男孩聊上几句动画片。保安室里的电视重播着午夜剧场,依旧是医生护士的故事,但是晓宇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和小伙伴们结伴而去。
我想“她”大约已经坦然地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