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女人不喜欢珠宝,但是,她更喜欢他眼中动人的翡翠,那是独属于她的。
孟湘伸出手,袖子滑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她捧着他的脸,笑道:“你怎么憔悴的这么多?都不好看了。”
嬴景无奈地划了她的鼻子一下,“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孟湘浅浅一笑,眼睛中还带着刚睡醒的水雾,朦朦胧胧地望着他,让他的心都快化了。
“你可快些好起来吧。”他伸手压在她的指尖处。
“咦?我家夫君是不是又想做坏事了?”
孟湘拉着他的手枕在头下,还用脸颊轻轻蹭了蹭,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他。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想要做坏事。
“我到底睡了几天了?我这又是在哪里?”
“你睡了两日,这两日你水米未进,我已经吩咐人给你熬粥了,等一回儿你喝完后把药也给喝了,这里是我在教坊边买的一栋民居。”
“我才不要喝呢!”她将自己的头藏进被子里。
嬴景有些无措,又有些心疼,只能低声哄着她,“那你要怎样才喝?有想要的吗?吃的呢?”
“吃的呀——”孟湘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脚却不安分地贴着他的股间描摹着,“想要吃你啊。”
他顿时涨红了脸,“你可真是……”
“你还是女的吗?”
孟湘一扭头,显然是恼了他。
在外面高高在上的九皇子立刻做低伏小,“好好好,都听你的,不过你要先将病养好,我可不想看到你动一动喘上三喘的模样。”
“哼,等我好了,就要让你下不来床。”
病了的孟湘越发不讲理了,什么话都敢说,直把他逼得脖子都有些微红了。
“你啊……”嬴景俯下腰,双臂撑在她脸颊两边,将她禁锢在自己的影子下,他温柔地吻上她的唇峰,“你再说这些的话,我就要一直这样堵住你的嘴了。”
孟湘看着他,伸出三根指头指着天作保证状。
他弯了弯眼睛,低沉诱人的声音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的耳膜——
“我也好想你,你可快要好起来。”
说着,他极有暗示意味地按了按她的锁骨。
这人真是越发妖孽了,饶是身经百战的孟湘都觉得自己的血条都要清零了。
他两根手指夹着她的青丝顺了下来,转头朝帐外看去。
于廉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脸色有些尴尬。
“起来吃药了,你说的我都答应你。”他在于廉面前故意表现的更加亲密。
孟湘瞥了他一眼,不去点明他的小心思。
于廉穿过轻薄的纱帐,碗里的热气氤氲飘散,他看了孟湘一眼,舒了一口气后,立即低下头,把药碗递给了嬴景。
“殿下……”
嬴景露出友善的笑意,“真是麻烦于廉你了。”
于廉撇过头,不去与他对视,也不肯吭声。
“好吧,虽然你……”他浅浅一笑,是包容的,也是胜利者的笑容,“我还是很感激你。”
孟湘在被子下狠狠踹了他一脚,嬴景强忍着,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半点改变。
“请脉……”他垂着头低声道,就像是萎靡不振的花。
嬴景刺目的目光在他周身逡巡了一圈,笑道:“是呀,是请脉的时候了,我该让位给你。”
此话说的意味深长,而于廉却装作没有听到。
嬴景负着手站在一旁,耐心地看着。
于廉安静地垂眸,手指搭在她的手腕处,似乎不受他的视线影响。
“身体已然大好,只是药还是要喝的,也不要过度劳累。”
孟湘浅浅一笑,“我一定记得,真是麻烦你了。”
于廉飞快地抬眼,又垂下头呐呐道:“没……没什么,我也……”
“对了,今儿个就是春闱开考的日子。”嬴景突然开口。
“什么?”孟湘的注意力立刻被他吸引了过去,“那扶苏和子期……”
“嗯,他们都去了,而且你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也跟去了,估计是帮你看着孟子期,她倒是对你的话奉若神旨。”
孟湘目露担忧,有些出神。
于廉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手腕,“……也不要过于忧心,过度忧心焦虑会让你的病情加重的,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要好好休息。”
孟湘眉眼弯弯,刚准备说什么,一旁的嬴景却用一根手指将她的下巴勾了过来。
“没关系,什么事情都有我呢。”
他活生生地将于廉的位置挤到一边去,等到孟湘实在看不下去提醒他,他才笑着道歉:“真是抱歉,我刚刚居然没有注意到,脉已经诊完了吧?”
于廉似乎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他看着嬴景,一字一顿道:“最近也要忌房事,否则于恢复有碍,想必殿下不是那般急色而不顾人身体的。”
他似乎在跟嬴景暗暗较着劲。
嬴景却笑了起来,“好啊,还希望于廉你能给我配几副强身健体的药。”
于廉咬着下唇,闷不吭声。
孟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直接抢过嬴景手中的药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然后,迅速地掀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
“啊,我要睡了,不要打扰我了。”
嬴景与于廉两人一同看向她,又互相对视一眼,最终无力地叹息一声。
孟扶苏与孟子期的考试一连考了三天,直到第三天傍晚,两个人才一同结伴回家,后面还跟着死死盯着孟子期的戴孟潇。
这个时候孟湘好不容易征得了嬴景的同意,在外面练习一下基本功,见几人踏着温暖的夕阳回来,便立刻朝他们露出温柔的笑容。
“回来了……”
“是……娘你好些了吗?”孟扶苏当先一步跨到孟子期的面前,低声询问着,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活像将孟湘看作了什么易碎物件儿。
孟子期也一反常态,磨磨蹭蹭地退后几步,像是不敢靠近她。
戴孟潇在他背后捅了几下,“快点!道歉!”
孟子期飞快地抬头看了孟湘一眼,脚底蹭着地面走到孟湘面前。
孟湘耐心地等待着。
孟子期苦着脸,像太阳似的笑容此时也被乌云遮掩了。
“对不起,娘……”他的头垂得更低了。
孟扶苏用脚尖轻轻踹了踹他的小腿,孟子期咬着下唇,勇敢地抬起了头,他眼角微红,眼中满满的后悔和自责。
“都怪我,我以后不会再喝酒了,也不会再惹娘你生气了,娘你不要生病了好不好?”他刀枪不入的神情破裂一角,露出脆弱的内心,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不要离开我。”
孟湘用方帕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水,柔声道:“你是个男孩子怎么这么爱哭呢?”
“我也不想啊!”他红着眼睛大喊一声,用袖子粗鲁地蹭了蹭眼睛。
“你想太多了,我生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被风吹到了而已,而且……怎么会离开你呢?”她温柔地安抚他。
孟扶苏却在此时突然开口道:“娘你以后若是跟那人在一起,也会不离开我们吗?”
“为什么要离开?”
孟湘笑眯眯地一手架在一人的肩膀上,“我们可是一家人,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你们还是对这点有疑问的话,我可是要生气了。”
孟扶苏与孟子期一同看向她,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一模一样欣喜的笑容。
戴孟潇也忍不住当面抱住了她,喃喃:“我可是遵守了跟你的约定,好好看着孟子期了。”
“喂!谁要你看着啊!碍手碍脚的。”
戴孟潇斜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孟子期这次恐怕没考好,我在外面等着他,就见他神思不属的飘出来,真是浪费孟湘的一片心血。”
“孟湘,孟湘,你叫得还真是亲热。”孟子期满脸不乐意。
“呵呵——”
“喂!”
“所以,子期真的没有考好?”孟扶苏也出声问。
见娘也盯着自己看,孟子期挠了挠脑袋,“没……才没她说的那么夸张,只是在校考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熟人。”
“谁?”
“文家的那个冷面鬼,总是跟她这个讨厌鬼一样跟在娘屁股后面的男人。”孟子期黑着脸,毫不客气道。
“文抱璧?”孟湘神情欣慰,“他也去考试了。”
孟扶苏笑道:“毕竟是州试,熟人不少,不过,我觉得我考的不错,娘你可以放心了。”
“我、我也不错啊!”孟子期不肯落后地抢道。
“嗯,我就知道你们最厉害了。”她的笑容甜美如花蜜,再加上她的赞美,能让任何人都飘飘然起来。
嬴景远远望着他们母子们,暖橘色的光辉撒在他们的身上,让这个情景都显得既温暖又幸福,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他也曾看过皇宫里的日落,光线从琉璃瓦上流过都像是带着金属的质感,像是被烧红了的铁一下子被放进了水中,“嗞”的一声后,繁华与富丽散去,留下的只有冷硬的空虚。
他低着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抓住孟湘就像是抓住了一个美丽的梦境,那种温暖与心动的感觉让他上瘾,让他怎样都无法放手……
就在这时,孟湘转身朝他招了招手,就像将自己的世界主动朝他打开。
他屋檐下的暗处走出,走向她的温暖。
然而,他与孟湘直线相连的另一端出现了一个他绝不想看到男人。
那人也抬头看见了他,一脚踏进他为孟湘准备的金屋,闯入了他的领地。
“孟湘。”
随着柔和的话语,他的视线也落到孟湘的身上,就像是冰遇见了火,一瞬间融化。
孟湘回眸一笑,“你也考完了?”
看着她的笑颜,他也忍不住弯起嘴角,“是……”
他又瞟了嬴景一眼,状似不经意地提醒道:“离开教坊也够久了。”
“是哦,也该回去了。”
嬴景的视线一瞬间锋利如刃,文抱璧毫不畏惧地回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