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出现在玄雷门议事厅里的沈鹤不知从哪里搬了把椅子过来,正随意的靠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不知道从哪里顺出来的灵果。
“没事,你们继续,”他面无表情的说着让在场所有人吐血三升的话,“我听着呢,挺有意思的。”他怎么不知道这群人内讧起来还挺有喜剧效果的。
早知道没事儿来听一听了,感觉错亿。
说起来原来小也喜欢这种场合啊,他要不要在昆仑也搞一个什么大比?
沈鹤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这群诚惶诚恐生怕他追究下来的人身上了。
这种情况他也是早有预料,说实话挺无聊的。但有的时候看着这种早有预料的戏码上演也是一种无聊之下的乐趣。
唉,神生就是这么寂寞。
话说,你们怎么不吵了呢?
沈鹤疑惑的看着坐在主位的玄雷门主,在害怕?啧,胆子真小。
也不对。
“当初带人杀上昆仑的时候,胆子不还挺大的吗?”
*
就在沈鹤正堂而皇之的坐在人家议事厅等着看戏的时候,殷红雪他们还是找到了王也。
“你们怎么也在?”王也一愣。
“我们应该是想到一块去了。”殷红雪诚恳的说道,“但我现在觉得说不好最后是我们几个内斗。”
“那就更好笑了。”程杳杳依旧笑嘻嘻的,“你们努努力承包前三。”她修为不够,看个热闹算了。
“可惜其他人都不感兴趣,不然我们该试着承包前十。”殷红雪忍不住叹息。
王也:……
好家伙,我只是来拆台的,你是打算连屋子给人一起搬走是吗?
“足够了,我只是想借机把这群人打一顿。”王也扶额。
虽说以昆仑和其它四宗一门的关系,也谈不上得不得罪了,不过到底还是要顾忌一下昆仑的形象啊。
虽然但是,如果他把这句话说出口,大概率会得到一句“昆仑不需要形象”的回答。
“说起来你好像也不是参与这些的性格。”殷红雪疑惑的询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要知道王也这人其实是十分不愿意参与各种争斗的,恨不得天下太平他自己跟着少宗主一起到处溜达万事不管。
但是一旦有不平事,他又很愿意出手帮忙。
可这种“打脸”活动,于情于理,对王也自己来说,都没有什么参加的理由才对。
“原本没什么事情。”王也的回答依旧云淡风轻,“可就算是我,也是会有私心的。”
门外,原本还在纠结自己要不要进去的沈鹤闻言,伸出的手就是一顿。
“从鸾自己可能真的不会因为过去的事情做些什么,但我觉得偶尔还是要讨些利息的。”
沈鹤收回了要推门的手,静静的站在门外。
“有时我也会思考,他的过去要如何才能填补。但我终究是来得迟了,能做的也不过是事后弥补一二。”
“但这不够,至少我觉得不够。”
哪怕沈鹤表现得再云淡风轻,那些血淋淋的过去也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轻巧。时至今日,沈鹤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依旧是经常和“理论”对不上号。
这怎么会是正常的状态?要知道沈鹤甚至会分不清自己真正的情绪。
王也说这些的时候,并不知道沈鹤就站在门外,两人仅有一墙之隔。
沈鹤安静的站了一会儿。
他是进去呢,还是进去呢?
其实他们两个人对彼此向来足够坦诚,只是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王也说他就是他的“私心”这种话。
沈鹤看了一眼突然就开了满院子的海棠。
就是说,开心这种情绪,根本是藏不住的吧。
屋子里,程杳杳对着那盆突然开了一串又一串的兰花看了又看。
怎么突然开花了?
殷红雪:……
好家伙,少宗主你要不要连高兴起来都这么少女啊?
问她怎么知道是少宗主?难道说这种事情还需要用脑子去思考吗?
王也顺着殷红雪的目光看了过去,紧接着就是一愣。
“……从鸾?”
房门被推开,沈鹤相当欢乐的扑了过来。
“小也~”
殷红雪极有眼力的把一左一右两个“护法”拎了出去,还贴心的把门关好。
“你怎么来了?”王也并没有把化身牛皮糖的沈鹤撕开,事实上他已经习惯了。
“红雪他们想来玩,我就过来看一看。”
沈鹤整个人挂在王也身上。
“你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
“所以呢?”王也故作镇定的反问,“请问听墙角的星玄道君有什么感想。”
“没有感想,因为听了之后完全没有办法想别的事情了。”沈鹤老老实实的回答。
什么过去什么不平,那都不是现在的他还有心思去思考的问题。
不是,你为什么这么会啊!王也忍不住扭过头去,这家伙分明在某些方面单纯得让人感慨,但在打直球上真的是天赋异禀。
难道说你以前都是靠直觉活下去的吗?
*
昆仑
半途折返的宿白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好悬没气笑。
“我就知道。”
又去给他增加工作量了是吧?
这么一折腾,那些人又要起疑心了。
“但这不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诸葛青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依旧笑眯眯的,“怀疑加上恐惧,他们又要生活在阴影中了。”
宿白倒也没有被拆穿的羞恼。
“顺势为之而已,总不能浪费了那家伙难得的勤快,本质上还是给我增加工作量。”
不过,“确实也是在计划之中。”尽管只是随手点明的可能性,但他还是认真分析了影响和是否需要后续跟进。
然后发现用不着他再做什么,那些人自己就能把自己吓到裂开。
怪有意思的,敢做不敢当啊。
“不会觉得无聊吗?”诸葛青看着宿白,作为本源恶看尽人心丑恶,却并不以此为乐,反倒多了几分他人不曾有的怜悯。
真的不会对人心彻底失望吗?
“但你们还在这里。”宿白笑了笑,人世确实千种面貌,万般艰险,但最有趣也是最真实的这些人,就在他身边。
所以,他又怎么会对这一切感到绝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