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礼离开没多久,白莉莎从街上大包小包的购物回来。
走到门口,见到两盒补品和玩具放在外面,不禁有些纳闷,进去后问道:“爸,门口那些东西谁放的?怎么放在外面啊?”
“哼!”
“怎么了,爸?谁惹你生气了?敬德,是不是你惹姥爷生气了?”
“不关敬德的事,他在做作业,你别吵他!”
“那是谁惹你生气了?”
“你别问那么多了,把门口那堆东西马上给我扔了,眼不见为净!”
“爸,到底怎么了?那堆东西到底谁放在那儿的?”
“哼,他刚才过来了!”
“谁刚才过来了?”
“你那个冤孽前夫,还能有谁!”
听到父亲没好气的话,白莉莎顿时没再多说,冷着脸马上转身将门口四盒东西胡乱拎在手上。
快步下了楼,然后将它们全部狠狠地扔到了大院门口的垃圾桶里。
比起白震霆,这些年,只要想起杜文礼,或是谁提起杜文礼,白莉莎一直更恨他。
她和杜文礼离婚后,和儿子一直一起跟父亲同住,儿子也姓了白家的姓。
杜文礼五年来,一次也没来白家看过儿子。
这些事,大院里的熟人也好,不那么熟的也好,自然都知晓了。
她一直都知道,她和儿子也是大院里那些大婶奶奶们嘴里最爱聊的八卦。
儿子因为没有爸爸,性格也很孤僻。
从小到大都不愿意跟大院里的孩子们玩。
白莉莎看在眼里,很心疼儿子连个朋友都没有,可也爱莫能助。
因为儿子跟她这个妈,平常话也很少,关系并不亲密。
只跟他姥爷在一起,话才稍微多一点,但比起正常人家的祖孙,仍然还是明显缺乏亲昵感。
这些年,她也一直没有再谈对象,更没结婚的打算。
倒是有一些好事的妇女说过数次帮她介绍,都被她婉拒了。
和杜文礼的那段不堪的婚姻,已经让她对婚姻有了深深的恐惧之心,也对男人无法再完全的信任。
她和儿子,在一些人眼里,基本上就像两个异类。
而这两个异类,心理素质都并不强,所以这些年的生活,自然也并没有多幸福。
再加上白震霆已经退休,他这个做父亲的年纪大了,女儿却还没有归宿,这事在他心里也一直是个心结。
所以有时什么事什么人让他不高兴了,就有点更年期的节奏,脾气很不好。
这就导致整个家里的氛围更让人觉得压抑了。
而这一切的不如意,白莉莎都记在了杜文礼头上,在心里一直认为是他害得她和儿子,他们家过成这样。
所以听到他今天突然过来了,而且,五年未上门,竟如此寒酸地拎这么几盒东西。
她比白震霆的情绪更激动,更恼怒。
下楼扔那几盒东西时,她简直恨不得将杜文礼大卸八块,以泄她这些年心中积攒的怨气。
“爸,那些东西我已经全部扔了!”
“嗯!我也给敬德说了,以后他再过来,不准给他开门!”
“爸,对不起!是我当初没眼光,找了这么一个烂男人,都跟他离婚这么多年了,咱们家竟然还能被他搅得不安宁。”
“哎,莎莎,爸不是怨你。爸是怕我走了以后,你和敬德要是有什么事,就没人替你们母子出头了!”
“莎莎,要不,你还是再找一个吧,找一个老实本分的,这样你和敬德以后也能有个依靠。”
“爸,我不找!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我这辈子永远不会再结婚的!”
“你看你这孩子,就知道犯倔!你现在才四十出头,还算年轻,还是有资本找个不错的。再大点,恐怕就只能找歪瓜裂枣了。”
“我为什么要找歪瓜裂枣啊?我什么瓜什么枣都不想找!好了,爸,我去准备做饭了,不想跟你谈这个!”
“哎,你这孩子,一谈这事就是这个态度,真是成心想气死我啊!”
见女儿一谈终身大事就逃避,白震霆气得叹了口气。
可怜天下父母心!
人生无常,白震霆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少年,会不会不长寿?
他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两个人就是女儿和外孙。
见不到他们过上幸福有依靠的生活,他是真的担心自己哪天走得早,到时会死不瞑目。
可白莉莎心意已决,根本不准备再找。
他这个老父亲,也只能干着急。
坐在房里书桌前的白敬德,在佯装埋头做作业,其实,他是拿着笔在草稿纸上一直乱涂乱画。
草稿纸被他乱涂乱画得就像他这个下午的心情一样,一片杂乱无章。
刚才姥爷和母亲的谈话,他都听在了耳里,小小的少年,心里偷偷涌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委屈与酸涩。
眼眶也早就湿润了。
天知道,他多么希望能有一个爸爸妈妈都在,每天充满欢声笑语的家。
可是,妈妈恨爸爸。
姥爷也讨厌爸爸。
他被动地夹在中间,没有人重视他的感受,没有人真正懂得关心他想要什么?
委屈地想着这些,想了好一会儿,白敬德突然站了起来,直往厅里的大门口走。
“敬德,你去哪里啊?你妈快做好饭了。等下就要开饭了!”
见外孙好像要出门,坐在厅里看电视的白震霆随口说道。
白敬德的脚步只好停了一下,尽量像平常一样语气平静地回道:“姥爷,我作文本用完了,我下去买一本回来。”
“哦,那你身上有钱吗?没钱,姥爷给你。”
“不用了,姥爷,你上次给我的零花钱我还没用完。”
“那行,那你买了就快点上来,等你开饭呢!”
“知道了,姥爷。”
白敬德说完,便马上打开门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大门。
他刚才对白震霆撒谎了,他不是出来买作文本的,而是想出来透气的,也想去街上找找,看能不能遇到杜文礼。
他很想亲口问问他这个亲生爸爸,为什么五年才回来看他?
难道他这个儿子,在他心里这么不重要吗?
大概二十来分钟后,白莉莎端着炒好的菜从厨房走了出来,喊父亲和儿子过来吃饭。
白震霆随即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白敬德房门口准备也喊他一声,发现他不在房里。
他才顿时想起来,外孙说下楼买作文本,竟然现在还没回来。
不由有些担心地说道:“莎莎,敬德刚才说下去买作文本,这么久还没回来,我下楼去看看!”
“什么,都要吃饭了他还下去买本子?那他下去多久了?”
“估计得有十几二十分钟了,这孩子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外面待那么久,我得去找找!”
“爸,外面很冷,还是我去吧,你自己在家里先吃。”
“不行,我现在哪吃得下,我得跟你一起去找才放心!”
“哎,那行吧,那一起去!”
白莉莎马上解下身上的围裙,披上外套,跟白震霆一起匆匆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