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延部虽然是草原上的霸主级存在,但威严还是难以照射至整个大草原。
在这片广袤的草场上,零零散散地遍布着数百个大小部落,虽然有的倾尽壮丁也只能凑个三五百的骑兵,但有的却也只比乌延部略逊一筹。
至少,一个南方大部落的混乱,在这北方的呼和湖边界,却是没有丝毫感觉。
这也给了段玉浑水摸鱼的极好机会。
“纵然如此,以我们的兵力,想要攻打这样一个部落,也是很难!”
秦飞鱼从专业化的角度提出建议:“如果只是为了狠狠抢一票,我们夜袭或许还有几分机会,但如果是为了折服这个部落,我们需要至少五百人!或许……我们可以在周围再活动一下?”
看到如此混乱的草原,秦飞鱼的确有些心动。
甚至,还有一个隐约的念头升起——若我在这里拥兵过万的话,会怎么样?
“人数一百的马匪宛若蝗虫,一点都不起眼,但五百到一千的,就很惹眼了,容易引起中大部落的警惕,更何况……辎重粮草怎么解决?”
段玉嗤笑一声,打断了秦飞鱼的遐思。
实际上,以秦飞鱼渐渐成长起来的表现,若有自己的支持,在草原夹缝之中拉起一支数千人的队伍,以此剑走偏锋,跨过以武入道的大瓶颈,或许也并非呓语。
只是他可是知道大势的,乌延部元气大伤,北燕的草原攻略即将开始,这时候选择草原开局,跟地狱难度有什么两样?
难道只是为了略微拖延几天北燕的脚步,就将秦飞鱼压上去赌一把?能送死的部下有着许多,不至于要自断一臂。
“再说,你以为草原就没有天花板了么?虽然这里以强者最尊,但没有一身传古血脉,想要建立大部落?整个草原都会不服你!”
草原之上血统论盛行,比如乌延部,就是黄金血脉的传人。
而北燕前身黑尔部,也是继承了曾经一个草原霸主的血统。
一个非草原人,在这种环境下想要上位?啊呸!
“再说……我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这个啊!”
段玉来此,只是为了发掘出瘟神道人的传承。
此人说是道人,实际上乃是一个欺世大盗,传承的都是兵家内容。
传承所在,应该被藏在了呼和湖附近,还附带一些机关或者迷宫。
若只有几个人大海捞针,那就真的不知道要找到哪个猴年马月了。
“我知道,为了找到一个传承……”虽然秦飞鱼不知道大哥从哪里得到的情报,但段玉如此说,他便如此相信。
这是之前多少次出生入死,所积攒起来的信任。
他歪着头想了想,忽然问道:“大哥可是想与他们做生意?或者雇佣他们?”
“想要如此做,也得有着本钱啊……”
段玉苦笑一声,他身家虽然尚算丰厚,但之前炼制五行丹,已经元气大伤。
更何况,纵然带了银票在身上,草原人也不认这个。
“无论如何,先散开搜索一下,打探些情报消息再说吧……”
段玉摆摆手,下了论断。
……
瘟神道人的藏宝在何处?
这可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毕竟,前世段玉只是听了一耳朵相关内容,至于当时那个倒霉的王子是从哪个方向逃的?逃了多久,怎么可能事无巨细地泄漏出来?
因此,也只能大海捞针地搜寻一番了。
“但我可以确定一点,就是那位瘟神道人是兵家而非道家,也建设不了什么洞天福地,因此传承一定就在附近,也没有布置幻术结界什么的……”
只是纵然知道如此,也非常麻烦。
若是对方的传承很大还好说,上百人大海捞针,未尝没有一线希望。
但如果对方只是随便挖了个坑将自己埋了,顺带将兵家真传放在匣子里陪葬,那可就真是令人一筹莫展了。
草原之大,万里无人烟,好像成吉思汗一样,随便挖个坑一埋,再万马一踏,立即就成了疑案,令古往今来的风水宗师与盗墓贼都无可奈何。
要是瘟神道人也这么做,段玉除了干瞪眼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按照传闻,当年的部落被夷灭之后,那个小王子慌不择路地逃亡,侥幸开启了瘟神道人的传承……但关键这个慌不择路到底是哪个方向,逃亡了又有多久?”
段玉愤恨地咬着牙:“如此大的地盘,如果对方的坟冢太小,那纵然叫来十几个元神真人,夜游日游地寻找,累到油尽灯枯也不一定能发现!难道这次要我扮成那个令小王子家破人亡的角色,试一试因果的牵连么?只是对方目前还是个小孩子吧?也不知道能不能顶用……”
时间入夜。
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地上,早已点燃数堆篝火,上面架着烤全羊。
段玉拿着一只羊腿,意料之内地听到了手底下的马匪们一无所获的消息。
若不是他跳了一回大神,装模作样地给这百来个手下‘下毒’,恐怕一去不回的都有。
饶是如此,这些原本俘虏们的积极性也是很难调动起来,甚至还不出意外的引起了木尔部的警惕。
“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啊,好像我也不能要求太高……”
鲜香热辣的烤羊腿,明显不能带给段玉多少好心情。
不过,这些马匪也并非一无是处。
等到最后一支小队归来,似乎是因为害怕这位‘大头目’的惩罚,因此给他送来了一个礼物——某个临时抓到的女奴!
“好啊,你们这些家伙……我让你们去搜查附近地形,顺带打探消息,你们正事不干,老本行倒是十分精通!”
见到这一幕的段玉简直哭笑不得。
“头儿,这不怪我们,实在是这样的肥羊真是太少见了……不仅人少,还各个带伤,关键是特别……肥啊!”
一名独眼龙,名叫依仁台的马匪笑嘻嘻地回答,顺带将属于段玉的那一份送了上来。
都是一些金银首饰之类,打造得非常精美,特别是以草原人的水准而言,算得上艺术品了。
只是段玉看着看着,神情不由变得十分古怪:“等一等,把那个女奴带上来,我好好看看!”
在一片意味不明的笑声中,某个小女奴哭的凄凄惨惨,被推上前来。
她大概只有十四五岁,当然,在这些马匪看来,这么大的年纪,完全算得上女人了,君不见这个岁数的草原女人,有的都成了几个孩子的母亲了?
“抬起头来!”
段玉严厉地命令着。
对方肩膀一颤,旋即抬起头,露出一张怯生生的脸来,上面挂着诸多泪珠,仿佛一朵雨中的莲花。
乌黑发亮的眼睛见到段玉,也是一怔,连哭声都停了下来。
“我去……”
段玉捂着额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悲鸣:“你们……真行!给我滚下去!!!”
一帮悍匪立即毕恭毕敬地离开十数丈距离,只有秦飞鱼上前来,压低声音:“大哥,哪里不对?”
“真是见鬼啊!”段玉郁闷地甩过一堆金银首饰:“你看……认出来没有?”
“这……似乎是乌延部的印记?”秦飞鱼有些惊疑不定,好歹他出草原之时,也是恶补过相关方面知识的。
“不仅如此,这一位,便是前代苏赫巴鲁可汗的爱女,其木格了!”
段玉指着那个小女奴:“你信不信?”
“我……我……”
秦飞鱼目瞪口呆,强忍着才没有骂出脏话来:“怎么会这么巧?那些马匪出去一趟,就将乌延部的公主抢回来了?”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你去赶快审问一下那些出手的马匪!我来问问这位公主!”
段玉狠狠咬了一口羊腿,又望着其木格:“说吧,草原上的明珠,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认得你,你是那个南方来的巫师……”
其木格记忆力不错,居然认了出来,旋即又有落泪的趋势:“呜呜……巴图反叛,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之前阿依达大叔带着我一路逃、一路被人追着,他为了保护我,独自留下断后,让我不要停,一直往北……”
经过其结结巴巴的叙述,段玉勉强搞清楚了因果。
这位小公主,在当日政变之夜侥幸逃了出来,被几个护卫与侍女保护着一路北上。
只是后来又面临追兵,护卫的人马几乎损失殆尽,甚至还迷了路!
好在那位巴图可汗对她的兴趣不是很大,更加注重她哥哥蒙戈与巴特尔,再加上一点好运气,让她摆脱了那些追兵。
但旋即,就遇到了马匪,被当成肥羊抓来。
“你怎么往北边跑了?”
听完之后,段玉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不是应该去西方么?好歹那里还有几个忠诚于你父亲的部落,以及巴特尔率领的一个万骑,说不定你哥哥也在那里!”
“我不知道!”
其木格毕竟才是一个小姑娘,差点又哭出来,旋即泪眼汪汪地望着段玉:“南方来的巫师,你能送我到巴特尔师傅那里么?以黄金血脉为誓,我一定会报答你这个好人的!”
“不,我已经受够好人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