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出反常,便为妖。
昔者,盗墓流祖师在其书中言道,赤衣凶,笑面尸,鬼笑莫如听鬼哭。
前两者便不提了,这毕竟不是一个盗墓背景的副本,但最后一句却是很特别。
试想,一只鬼为何要哭?自然是有冤屈要诉,心有不平。
可能是要杀人,也可能只是想还自己一个清白。
而鬼……在什么情况下才会笑呢?
白不识心下暗忖:现在他俩都不是满状态了,面对现在的情况,自然是按白母给出的规则,不要搭理是最好的。
可是白母很可能也不是啥好人,如果按照她的想法来做,指不定被卖了还帮鬼数钱呢。
白不识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要是他一个人刷副本,当然是爱咋咋的,老白放心飞,浪死自己背。
不过现放着个林蓝在这里,她未必会认可在明显劣势的情况下还去找事儿。
有些玩家的通关策略是趋向保守的,以刷奖励为主,剧情全是skip。
花了很长时间都没能通关的话,会带来巨大的挫败感与恼怒。
就像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有深度的作品。很多人玩游戏只是打发时间罢了,不想动脑费事或者练技术,就喜欢挂别人头上喊666。
人各有志,勉强不得。
这女生确实是非常聪明,但并不代表她会愿意在个游戏上面费太多心思。
总有人觉得智者一定是谜语人,富翁顿顿吃法餐,实则人家私底下完全可能天天晚上看肥皂剧伴垃圾食品。
万一林蓝就是看他实力不错想组队刷个分而已呢?
而且白不识也没和她熟到那个程度,两人性别也不同。
他能坐在秦之远身上把后者的脸打成彩帛铺子,却不太好扇一个女生,更没法保证拖着她还能通关。
万一副本没过,事后对方越想越气,看录像去举报他骚扰啥的,白不识就难搞了。
他一个人玩的话当然是想到哪打到哪,和别人组队还是需要沟通。
这种东西就跟吃饭一样,要口味合得来才好一起吃饭。
比如他一个天天吃垃圾食品的人,要是和一个天天吃高级食品的人一起,肯定浑身不得劲儿。
这又不是他女朋友,不合适就单刷,没必要将就。反正他单刷也能过,他很强。
念头既定,白不识正要试探对方究竟意下如何,却不料林蓝没等他说话,自己掀开了轿帘向外看去。
“去看下?”林蓝主动问。
白不识微惊:“你确定?主动去触碰那种危险的flag的话,说不定会连关都通不了吧?”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这种情况不在规则指定的应对范围里,我倾向于破解的话可以得到额外的线索。”林蓝说。
她认真起来就忘了慢慢说话,幸好mp值下降的debuff好像也不至于让玩家完全不能交流,这些内容是可以辨识的。
白不识闻言,轻轻笑了笑:“不错的觉悟。”
他也懒得再多说什么了,抢先一步走在了女孩身前。
“你状态差一点,我打头阵吧。”
两人下得轿来,便见此处俨然是一片茂密山林之中。
普通人嫁女儿都是想嫁城里人,最好拥有cbd三百平大平层,四套房产五辆车,白诗这俨然是去支边。
该说不说,白母这思想觉悟也是有点高的。
白不识下得轿来,果然如他们先前所料,那四个轿夫视若无睹,就差在脸上写上“工具人”三个大字了。
“小姐为何下令停轿?误了吉时如何是好?”其中一个问。
白不识心道你们四个弃轿跑路的时候倒是完全没有想过这点吗?嘴上却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另一个轿夫说。
“什么也没有,小姐是否又听错了?”第三个轿夫说。
这要是换成胆子小点的玩家或者已经把另一个玩家卖了的,面对眼下的情况可能就吓到mp下掉了。
但白不识毫不在意。
“那没事了,世界上有些声音只有聪明人能听见。”
四个人面对这等侮辱,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变化。
“我去解个手,在这等我。”白不识说。
“是,小姐。”
“如果我有什么事情叫你们,你们会过来救我吗?”白不识继续试探。
“我们不够聪明,听不到。”轿夫说。
白不识:“……”
大意了。
他刚开始说那句话是想试探这几个AI到什么水平,听回答觉得他们只是机械的低级智能,于是试下能不能通过触发“呼救”的条件来引发不同的回复。
结果事实是人家也不是低级智能,人家就是拿这么点工资不想管你死活。
他背后不知为何传来很小的一阵笑声。
“走吧走吧。”白不识权当没听见,对林蓝招招手。
两人向着那传来笑声的方向走去。
“这人还挺会笑的,”白不识感叹道,“笑了总也有三分钟了吧,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循环播放,结果不是。你看她这笑声曲折中带着婉转,婉转中带着真诚,放到公园里那些老头儿老太太高低得围三圈看热闹的水平。”
正走到白不识身边与他并肩前进的林蓝:“……”
“就是总觉得这么搞好像有点伤嗓子,对肺活量要求也很高。”白不识说。
“这本来应该是个恐怖副本,策划听到会封你号的。”林蓝提醒这个喜剧人。
“是啊,确实副本的设计者搞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让你感受恐惧,”白不识笑了笑,“但不要陷进他们的圈套里去,被吓到只会让你精神状态出现波动,被那些东西影响,mp下降,副本失败,痛失积分,最后度过一个相对失败的人生。”
林蓝看了他两眼,突然说:“你说这么多有的没的打岔……是怕我被吓到吧?”
“哦,果然我这良苦的用心被看出来了呢,”白不识毫无羞耻之意,“不过当然,也是给我自己壮胆。毕竟如果在别的玩家面前被吓疯的话,作为玩家的生涯就结束了,所以就只能发出很大的声音遮掩过去吧。”
林蓝偏过头去不看他了,不知为何,她的嘴角好像扬起了一点很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