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竽在二面的时候多了一丝好运气,因为她在面试官里看到了一张熟面孔,马超。
二面不再是群面,按照号码顺序,她单独进到办公室里。
陆竽不想让人看出来她认识面试官其中之一,因而没露出一丁点异样的神色。倒是马超,见到她没能掩饰住诧异的目光,随后他翻看手上的简历,上面“陆竽”两个字显示他没有出现幻觉。
被问了几个刁钻的问题,陆竽垂在身侧的手捏了下衣摆,目视前方作答。她明显感觉到应对起来比一面的时候要吃力,中间有过短暂的卡壳,但好在她很快接上了,纵观全程,这一点小瑕疵不足为道。
陆竽出去了,换下一个面试的人进去。
她还不能马上离开,等全部的人面完,三面紧接着就会开始。
陆竽坐在走廊上的透明塑料椅上,拿出手机看时间,上午十点过五分,还剩下两个面试的人。
她好久没经历过这么紧张的场面,嗓子有些干渴,她从包里拿出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抿了一口。
静音的手机在包里亮起屏幕,陆竽拿出来偷偷看了一眼,江淮宁发消息问她怎么样。
“果然叫我说准了,接下来还有三面。”
“今天就进行吗?”
“对呀。你不知道,留下来参与二轮面试的都是厉害角色,我在他们当中太不出众了,估计有点悬。但是面试官里有个我认识的人,以前一起共事过,关系还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多加点分。”
“最棒的竽竽一定没有问题。”
“但愿吧。”
陆竽跟他聊了几句,情绪放松多了,绷得笔直的身体渐渐松软,靠在椅背上缓解疲劳。最后一位面试的人出来,陆竽的手机里收到短信,她被留下来三面。
而此刻,走廊外只剩下八个人。
最后一轮面试,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只会有四个人在洪流中成功上岸。
八个人彼此打量。经过两轮面试,他们对于其他人的基本信息了解得很清楚。
陆竽手心湿漉漉的,被叫到名字时,她站起来,表情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调整了下呼吸频率,从容地踩着高跟鞋,一手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十二点半,三面落幕。
最后一轮耽误的时间委实长了点,陆竽早上吃的一个伯爵红茶司康早就在漫长的时间里消化得一点不剩了,饥肠辘辘的感觉分外强烈。
办公室的门打开又关上,马超腋下夹着一个文件夹,跟其他面试官走出来。路过陆竽身前,他脚步略微迟缓,瞥了她一眼,眼尾轻轻往上抬了一下。
陆竽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她手机上还保留了马超的微信,平时几乎没私聊过,仅限于偶尔点赞朋友圈。面试前,她没想过联系他,问问他还在不在致意。在办公室里碰见纯属巧合。
有时候巧合也是运气的一部分。
果然,陆竽走出办公楼,收到马超的微信。
“恭喜再次加入致意。”
陆竽愣在凛冽的风中,手指飞快地输入,打错了好几次字,激动的心情由此显露出来。
“我被录取了?”她不可置信。
“怎么能让老员工寒心呢!”
“你不会给我开后门了吧?”
“对你的实力多点信心,抛开我不谈,其他几位面试官也很认可你。菲菲要知道你来了也会高兴的。还有谷月。”
虽然他这么说,陆竽还是真诚地道了一声谢谢。
坐到出租车的后排座上,陆竽的手机里同时进来一条短信和一封邮件,均通知她被录取了,年后来上班。
年后?
陆竽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
她瞧了眼时间,江淮宁大概忙完了,给他拨了通电话。
须臾,电话被接通,陆竽迫不及待地出声:“猜猜我面试的结果!”
电话那头的江淮宁失笑,听她雀跃的语气,还用动脑子猜吗?
“晚上要不要吃点好吃的庆祝一下?”江淮宁直接说。
陆竽嘴角提起的弧度更大:“你不忙吗?”
“是你说的,再忙也要吃饭。我总不会连吃饭的时间也抽不出来。”江淮宁手指轻叩桌面的声音一下一下传来,敲击出一串欢快的音符,为她开心的同时,更多的是骄傲。
“地点你定还是我定?”陆竽问。
“我来定吧。”
江淮宁说完,听到办公室外的敲门声,抬眸看了过去。
叶姝南没听到里面传出回应,脚尖侧转,来到玻璃墙前,对着江淮宁指了下不远处的办公区域,他们几个正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又一个打包盒,提醒他外卖到了。
江淮宁轻点了下头,对电话里的人说:“是不是还没吃午饭?”
“是啊,刚结束,肚子饿瘪了。”
“先就近找地方安抚一下你的胃。”
陆竽的视线落到车窗外,声音软软地说:“知道啦。”
江淮宁放下手机,拉开门出去,几个人已经吃上了,桌上那份饭是他的。他拿起来,没看到餐具,翻了翻袋子,带起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叶姝南第一个注意到,问:“怎么了?是不喜欢吃这份吗?我这份没动,你看看……”
江淮宁打断她:“不是。”
胡胜东瞄了一眼,了然道:“没筷子了?”
叶姝南连忙把自己那双没拆开的筷子递过去给江淮宁:“可能店家数错了,你用这双吧。我自己带了餐具。”
另一只手从包里拿出一个不锈钢的小盒子,打开盖子,里面是筷子和刀叉。她拿出筷子晃了晃,笑着说:“看,我真的带了餐具。”
江淮宁没再推脱,接过那双一次性竹筷,拆掉包装袋,掰开,坐在胡胜东边上空余的一把椅子上,边吃边跟他讨论一个棘手的问题。
陆竽找了家餐厅填饱了肚子,坐在里面给她妈妈打电话通知这个喜讯。
夏竹夸赞了她一通,问起另一个比较关心的问题:“年后上班的话,那你过年前会回来的吧?”
陆竽望着落地窗外来去匆匆的行人,犹犹豫豫地说:“会的……吧。”
夏竹一听她的语气不确定就猜到了几分:“淮宁今年不回老家过年?”
“我们还没讨论过这个问题。”
“他要是不回,你也不回吗?”
陆竽哑然一瞬,立刻换上保证的语气,说自己一定会回去陪爸爸妈妈过年的。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家常,陆竽离开餐厅回了家。她早上起来太早,紧张了一个上午,身体太疲惫了,洗个澡倒在床上不消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西斜,透过窗帘那一道缝隙,陆竽望着外面灿橘色的天空,播撒的霞光在玻璃上跳跃。
脑袋还晕乎着,忽然听见开门的声音,陆竽惊了一下,肩膀一抖,爬起来看向门口,江淮宁的身影旋即闯入她的眼帘。
他穿着早上出门时那套衣服,深蓝色的v领羊毛衫,黑色长裤,羽绒服被对折拎在手里。
他靠在门边看着她惊愕的样子,眉目间似乎也浸染了夕阳温暖的颜色。
“你从中午睡到现在?”江淮宁举起手机,有点无奈又好笑,“给你发了几条消息你没回,害我以为你在家出什么事了。”
陆竽摸到枕边的手机,果然有很多条消息轰炸。
“你是因为这个才这么早回来的?”她抚了下额头,对自己万分无语,“我睡得太沉了,没听见手机响。”
江淮宁抬步走到床边,给她理了理凌乱的发:“正好提前结束了进度,收拾一下,带你去吃饭。”
下午攻克了一个棘手的难题,大家为之振奋,定下晚上去聚餐。江淮宁推掉了,让他们去吃,他来报销。
为此还被取笑了,说他还没结婚就患上妻管严了。
陆竽从床上下来,到卫生间洗了把脸醒了醒神,换上一套车厘子红的毛衣格子裙套装,外面裹上羽绒服。
江淮宁拿着她的围巾和帽子,耐心地等她化妆打扮。
陆竽化了个十足精致的妆容,涂上跟毛衣颜色差不多的口红,抿了抿唇,大功告成,跳到江淮宁跟前:“久等啦。”
江淮宁抬手把围巾挂上她的脖子,看着她红苹果一样的脸颊,很轻地笑了:“你肯让我等你才是我的荣幸。”
“你吃糖了吗?”嘴巴那么甜。
江淮宁轻努了下嘴:“你尝尝。”
陆竽将脖颈上的围巾往下拽了拽,踮脚在他唇上贴了一下,做出细细品味的姿态:“嗯,甜的。”
江淮宁过于意外,差点踩到她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