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袋和浆糊差不多的时候，系统出声道：“我帮宿主传送回岸上？”
叶菟还没回答系统，耳边梵音悠远，汹涌的旋涡停了。
不对，确切的来说，一切就像是静止了一样。
系统没吱声了。
叶菟不是没感觉到系统的反常，她可从来没相信过系统。
要是系统做出什么背刺她的事情，她都是不会惊讶的。
不过现在系统还需要她，暂时不会做的太过分。
她看了一眼现在的情况。
他们被罩在金色半透明的一口大钟里，就寺庙里那种钟。
了尘双手合十，整个人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光，超脱的更加让人不敢直视了，他开口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得尽快脱困，贫僧也撑不了多久。”
叶菟理解，这可是像时停一样的，要是没个限制，那不得无敌了。
她开口道：“靠近石碑。”
石碑在发光，水旋涡的中心也是石碑。
所以往石碑的方向去肯定是错不了的。
湖水被停止的情况下游动，感觉也有点奇妙，不过没那么多时间感受就是了。
他们纷纷往石碑的方向移动，
只是，还没等叶菟他们接触到石碑，就有一道黑影从水中掠过，直奔石碑的位置。
系统在她脑海里喊出声，“是那个黑袍人！”
黑袍人靠近石碑的白光，就被吸进去了。
也在那一瞬间，他回头看了叶菟一眼，同时扬袖，袖中密密麻麻的黑影蹿了出来。
那一眼，很冷，冷的刺骨。
叶菟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黑袍人彻底消失了。
系统在她脑海里喊道：“蛇！是蛇！”
叶菟有些嫌弃的道：“我不是瞎子，我看到了。”
密密麻麻的，黑色的蛇，在水中游动。
让人毛骨悚然。
而这些蛇的目标，是他们。
那些蛇在水里游动的很顺畅，咬人也肯定很顺畅。
叶菟他们能不能顺畅的躲过这些黑蛇的攻击，就不一定了。
她很快就做了决定，在蛇游向他们之前，主动向着蛇群游过去。
然后，用了引蛇香。
她其实也不确定因引蛇香在水里有没有用，但她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个。
叶菟这么做也是因为，她不会死。
所以打算引走蛇，强行靠近石碑。
进入到石碑里。
黑袍人会出现，说明里面有他要东西。
这狗东西已经抢了一次东西，还想抢第二次。
吃屁！
事实证明，引蛇香有用，蛇全都涌向了叶菟。
叶菟不去管将她包围的蛇，也没有回头看三师兄他们的情况，只向着石碑的方向游。
这些蛇可不会只包围她，所以很快，叶菟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被万蛇啃咬。
叶菟问系统，“说起来，我这个不死之身，怎么个不死法？”
“要是被肢解，或者切成片，那又要怎么活？”
她还感觉到了身体逐渐冰冷僵硬，她猜这些蛇，还有毒。
意识也有些模糊了，系统好像说了什么，但她有点听不清。
明明直接在她脑海里说的，还是听不清。
她奋力靠近石碑发出的白光，眼前一黑，被吸了进去。
她想，这里面最好是真的有好东西，值得让她被这么折腾。
然后，叶菟被摔了一个屁股墩。
在她身上啃咬的那些黑蛇像是受惊了一样，四散而开。
叶菟脑袋一片混沌，面色惨白，气若游丝的扶着墙摇摇晃晃起身，呕出了一口黑血。
很快，她清醒了一些。
因为痛，太痛了！
分明蛇已经跑了，但她却疼的像是那些蛇钻进了她的皮肉，还在一寸寸啃噬她的皮肤。
叶菟蜷了蜷手指，靠着墙去储物戒里翻找丹药。
解毒丹。
叶菟塞进了嘴巴里。
丹药被艰难吞咽下去，几息之后开始发挥作用。
叶菟心想，在修仙界有钱真他妈好！
什么珍贵丹药都用得起。
好一些之后，叶菟转头环顾四周。
发现自己在一个小巷子里。
叶菟第一反应是，幻境。
毕竟她还在秘境里，秘境里哪来的人类城镇。
至于具体什么情况，又该怎么做，还得再看看。
叶菟扶着墙挪出小巷子。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扑面而来，她就像是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放眼望去，店铺林立，各类招幌迎风而动，人流如织。
恍惚间，叶菟像是变成了另一个自己。
一个依旧丹田破碎不能修炼，却遇上了一个厉害师尊修复丹田，在修仙一途上顺风顺水的人。
不仅如此，她还总是奇遇不断，有惊无险之后，总能收获巨大。
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而想要做到这一切，只需要遵从她师尊的安排，做她师尊让她做的事儿，救她师尊让她救的人。
哪怕是飞升，于她也不过是必经之路。
似乎有人在耳边在对她说，去吧，走上这梯子，她便能成为云端仙人，受万万人敬仰。
一道直通天际云梯出现在她脚下，等着她走上去。
这一刻，一切都变的真实了。
什么丹田破碎和系统斗智斗勇，都没有了。
她记忆里有的只是，自己如何一路走来，只为飞升。
叶菟下意识出声，“放屁！”
“我修仙是为了能够飞升受万万人敬仰？”
“绝无可能！”
她修仙，就是好奇，想体验。
【为何？】
有人在问叶菟这个问题，虽然听不到声音，看不到人，但叶菟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这个疑问。
她笑着回道：“飞升？别逗了。”
“我一直觉得，能修成仙的人，当是积德行善，三千善行，功德圆满的大善之人。”
“成仙于他们来说不是目的，是对他们的嘉奖，是他们应得的。”
“我搭边吗？我不搭边。”
“我配吗？我不配！”
“所以我怎么可能会飞升呢？我只适合在红尘里打滚。”
“再说了，若飞升只是修为到了，度过雷劫，就飞升了。”
“虽然也不简单，但和我以为的相比，差远了。”
“这样的话，飞不飞升的区别，不就只是所处的地方不同？”
“只要有私欲，哪里都只会是人间。”
“还有，我可不认为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天妒英才。”
最后，叶菟叹了口气，“诶，怪只怪我太优秀。”
这些话，一直是叶菟的心里话。
只是她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
现在她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干脆全说出来了。
别人怎么想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顺风顺水，白日飞升，不好吗？】
叶菟想都没想就道：“不好，我天生反骨，我不乐意按着别人给我安排好的路走。”
【代价是身死道消。】
叶菟回道：“那就看看我到底会不会身死道消。”
她终于听到了对方的声音，“来下棋。”
没有疑问，有的是不容置喙。
叶菟瞳孔微缩，这声音……
是登仙梯上那个系统都看不到，疑似叶天的人的声音。
她眼前的一切又变回了吵闹的街市。
什么丹田修复飞升成仙，都不过是南柯一梦。
对方让她去下棋的意思，是让自己去找他。
叶菟垂眸，“系统？”
系统询问道：“宿主好些了？”
叶菟表情不变，“一般般吧，进来前你说了什么来着，我没听清。”
一边问系统，叶菟一边想，要到哪里去找这个人。
系统不疑有他，很明显也是不清楚刚刚叶菟经历了什么。
它回答道：“我说，缝缝补补就又能用了。”
叶菟嫌弃的道：“你说的是人话吗？就不能给我重塑肉身？还缝缝补补？”
刚刚南柯一梦似的幻境内容，依旧在叶菟脑海里很清醒。
眼前的街市也让她觉得熟悉了起来。
幻境里，她随着那所谓的师尊，曾走过这街市。
然后。
叶菟选定了一个方向，往前走。
好吧，实际上是龟速前进。
她看了一眼身边路过的行人，想要幻境真实，那么幻境里的人，再虚假也是会和人互动的。
于是她伸手揪住身边一名行人的衣袖，可怜兮兮的人看着她，“姑娘，能帮我个忙吗？”
然后，叶菟成功靠卖惨和一定金子，让这位幻境里的姑娘，帮她搞来了一顶轿椅。
舒服了。
叶菟坐在轿椅上，缓缓走过顺街走过。
系统疑惑的问叶菟，“宿主这是准备去哪？”
叶菟随口瞎胡说道：“既然是幻境，那就是能破。”
“以我看的那么多修仙文来说，破幻境的关键，一般都是幻境里比较特别的人和物。”
“比如什么苦命鸳鸯啊，血海深仇啊，千年等待啊。”
“所以随便转悠转悠，总能触发关键剧情的。”
系统回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叶菟坐在高高的轿椅上，周围的风光一览无余。
她慵懒的坐着，支着脑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倒也有那么几分真实感。
说起来，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没有逛过什么街市。
终于，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大宅子。
叶菟开口道：“去那座宅子。”
系统又好奇的问：“宿主为什么觉得破幻境的关键是那座宅子？”
叶菟回道：“很好，刚刚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如果那宅子不是破幻境关键，你可不会出声。”
系统：……
它这破嘴！总觉得被宿主拿捏了。
叶菟下了轿子，让抬轿子的人去敲一下门。
敲完之后，门打开了。
但没有人。
那些轿夫没有进去的意思，叶菟只能靠自己腿了。
下棋……
为了打消系统的疑虑，她先是瞎转悠了几处，并顺手扔下几枚灵石。
系统这次看明白了，宿主还是在布阵。
它问叶菟，“你确定他也在这个幻境里？”
叶菟回道：“不确定，但有什么影响？”
“不来也就损失几枚灵石而已。”
“但如果来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怎么样最划算，你不会算吗？”
系统听出了浓浓的嫌弃，又无法反驳。
接着，叶菟“意外”走到一个院子，看到了石桌上的棋盘。
一张纸被吹到了叶菟手中，纸上写了几个字：静待有缘人。
字体娟秀，像女子写的。
叶菟想，大约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她问系统，“这棋盘就是破幻境的关键了吧？毕竟都这么主动了。”
系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是这个棋盘，这是一个残局，但宿主你不会下围棋吧。”
叶菟确实不会下，但刚刚那段幻觉一样的经历里有如何破这盘残局的步骤。
她伸手拿起一枚棋子，“我确实不会下围棋。”
“但是……”
她话没说完，比她先进来的黑袍人陡然出现，一掌打向叶菟。
叶菟可不会在一个人身上吃亏两次，从进来开始她就一直警惕着。
所以黑袍人才出现，叶菟就一件法器扔了出去。
那一掌，自然被法器挡下了。
黑袍人再动手的间隙，叶菟一手将储物戒里的灵石全放了出来，顺便填上阵法的最后一个点。
被叶菟拿出来的灵石山在急剧减少，叶菟放过灵石的位置骤然亮起白光，互相交错汇聚，形成了独立的阵法空间。
府邸内的建筑从阵法空间的边缘位置开始崩塌成碎片，一股毁天灭地的可怕力量如同粉碎机一样，也从四周向着黑袍人奔涌而至。
黑袍人瞳孔微缩，显然意识到了这是个什么阵法。
毫不迟疑，飞速靠近叶菟。
一道道白光纵横交错的锁向黑袍人，不断封住他前进的方向。
叶菟则站在石桌旁，盯着那盘棋。
如果黑袍人也是被困在这个幻境里，想破掉幻境，那他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等着叶菟破幻境就是了。
那么黑袍人会出现在这里，并对叶菟动手，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那么，是什么呢？
叶菟对系统道：“我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我不会下围棋，但我会……掀了棋盘。”
话落，“哗啦”一下，整个棋盘被掀翻，黑白棋子到处飞散。
掀翻的棋盘和到处飞散的棋子没有落地，被定格在了空中。
然后棋盘虚化了，上面的格子瞬间放大，落到了叶菟和黑袍人脚下。
他们就像是落在棋盘之上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