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梅本来安静地躺着休息,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把一旁的显踪吓了一跳。
“怎么了吗,大小姐?”
他连忙问道。
宝梅瞪着圆圆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小屋门口,说:“我感应到了仙……奇怪的气息,我要去看看。”
说完她便掀开被子下床,显踪急忙拦住她,说:“等一下,你的伤……”
九奴搭住显踪的肩说:“不打紧,我陪小梅一起去,你留在这里。”
显踪惊诧地看着九奴,说:“为什么让我留在这里?我们不都是伤患吗?为什么大小姐就能去?”
九奴将他按回椅子上,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说:“待会儿小影和小柒就该回来了,你不是想和小柒学暗器吗?正好,趁我们不在,好好练。”
显踪没听懂这段话的逻辑,但九奴表现得很坚决,于是他只得作罢。
任雪和销武正好去了里屋拿东西,因此没注意到外面的情况。
这下,主屋只剩下显踪一个人了。
显踪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总觉得大小姐和九叔有些奇怪,而且刚才大小姐说漏了嘴,提到了一个“先”字。
先什么?先辈?先人?
显踪不得而知,决定跟上去瞧瞧。
然而,他刚跟着一出门,就发现宝梅和九奴没了踪影。
他料想到这是九奴的功夫,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他找到。
若不是这么多天的相处中他亲眼见过九奴的为人,简直就要怀疑九奴是个将要对大小姐图谋不轨的变态了。
这一边,九奴背着宝梅,照着宝梅的指示,竟来到刚才被烧黑了的小山坡。
九奴落地站定,但没有放宝梅下来。
“九叔,放我下来吧。”宝梅小声说道。
九奴回答:“暂时先别,再怎么说你现在也算个伤员,在没搞清楚周遭情况前,你还是先在我背上待着比较好。”
宝梅鼓起嘴巴,然后四处看了看,很快就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那是一个一身黑衣的人,蹲在烧得漆黑的小山坡半山腰,两手在地上扒拉着,似乎捡起了什么东西,然后放入嘴里,咀嚼着。
宝梅小声对九奴说:“九叔,就是他,他是仙人。”
九奴眯起眼睛,打量着那人的背影,同样小声道:“这么鬼鬼祟祟的样子,真不像是仙人啊……”
宝梅抓住他肩头的衣服,说:“九叔,接近他,我要跟他聊聊。”
九奴迈开腿,走向了那个背影。
那人一直专心致志地蹲在地上往嘴里塞着什么东西,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身后的来客。
等到他们足够接近了,宝梅鼓起勇气说道:“你好,请问你是……”
那人并没有回应,于是九奴上前飞起一脚,直接踢在了他的屁股上,把他踢得向前倒去,摔了个趔趄。
宝梅惊讶地看着那人,随后那人站了起来,回过身来。
看到对方的样子,两人更惊讶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孩,脸和身体都很幼态,一身黑衣脏兮兮的,手也黑乎乎的,是刚才扒拉泥土导致的。
而那孩子刚才吃的东西,竟然也是泥土。
他让宝梅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无影,只不过无影比他更加脏乱一点。
九奴率先开口道:“小朋友,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就算饿也不该吃泥土啊,需不需要我给你一点吃的?”
那孩子看了看九奴,又看了看宝梅,说:“不需要,我只要神仙花,你有吗?”
神仙花,又是神仙花,难道说这位仙人也中了神仙花的瘾?
宝梅把自己的想法悄声告诉了九奴:“他是中了神仙花的瘾吗?”
九奴点头:“恐怕是的。”
宝梅说:“原来神仙也扛不住这种诱惑吗?神仙花神仙花,神仙吃了都得脑袋开花。”
“扑哧——”
九奴忍不住笑了。
那孩子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只是瞪着黑漆漆的大眼睛,逼问道:“我再问一遍,你们有神仙花吗?有就快拿出来。”
九奴摇头:“我们没有,这里以后也不会再有神仙花了,神仙花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它不应该叫神仙花,应该叫地狱花,看看它把你的身体摧残成什么样了,小兄弟?”
那孩子不理睬他,只是转过身继续去扒拉泥土。
宝梅尝试着从九奴背上下来,说:“我要跟他说说话,放我下来吧九叔,他现在这么虚弱,构不成威胁的。”
九奴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宝梅放了下来,宝梅走上前去,轻轻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温柔地说:“你好,我叫杨宝梅,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那孩子叼着泥土抬头,眨了眨眼睛,含糊地说:“矿石……”
矿石仙人……这怎么听都像是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男人的名号,居然安在了这样一个小男孩身上。
宝梅蹲下身,在矿石仙人身边说道:“小矿石,别再扒拉泥土了,这里没有神仙花了,你要是想吃好的,我可以请你,我家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哄孩子的语气。
矿石仙人却不吃这一套,只是拒绝道:“我不走,我要找,找到为止。”
宝梅有些急,还有些气,她说:“我都说了,神仙花已经没了,而且那是会摧残身心的东西,你不该吃的,连神仙都这样不禁诱惑自甘堕落,那还成何体统?”
矿石仙人一怔,缓缓转头看着宝梅。
九奴已经做好随时把宝梅拉走的准备,免得这孩子发飙伤人。
所幸,矿石仙人没有伤人,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就是控制不住,要不,你杀了我吧,反正你也是仙人,你能杀我的吧……”
宝梅拉住他的手臂,坚决地说:“杀了你解决不了问题,你跟我来,我们一起去找显踪哥治疗,然后吃顿好的,一切都让它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九奴看着她不断劝说那位仙人,在心里为她加油。
最终,矿石仙人站了起来,表示愿意和他们回去。
宝梅在心里欢呼,九奴走上前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可别忘了,小踪只会给凡人看病,他又不是凡人。”
宝梅一愣,她刚才完全忘了这码事,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