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萧愆检查完出来,已经是大半个之后的事了,正好赵绥打电话让人准备的迟来的早餐也到了。
萧愆一被尤医生从诊室内间推出来,就指挥着轮椅直奔窗户旁边坐着的魏旎而去。
“抱。”
刚走到她面前,就迫不及待的伸着两只小胳膊,身子前倾着让她抱。
魏旎胳膊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右手托腮,扥了扥左手腕上的手铐,故意逗他道,“手被锁着呢,抱不了。”
萧愆把手收回,扭头看向身后的尤医生,急不可耐的冲着他伸出小手。
“尤伯伯,钥匙。”
尤医生一开始本来是不赞同他们把人小姑娘绑起来的行为,因为他这么多年的教育和素养告诉他,怎么可以这么粗鲁的对待一个女孩子呢。
不管多大年纪的女孩子,这种行为都不尊重人家。
可是他出来的时候,人已经铐在上面了,还是人小姑娘心甘情愿,自己动的手。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也没办法,无计可施之下,打不过只能加入了。
人锁上之后,钥匙放在谁那萧愆都不多放心,只有放在他自己手里他才放心。
可是他等下的检查项目呢,又规定身上不能佩戴金属制品。
那又怎么办呢?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在魏旎的提议下,萧愆勉为其难的同意,在他检查期间,钥匙先交由在场人中年纪最大,也是最德高望重的尤医生尤院长暂为保管。
尤院长在萧愆催促的眼神下,不急不慌的从白大褂的兜里摸出钥匙。
刚放到他掌心里,他匆忙扔下一句谢谢尤伯伯,不等尤医生开口,就已经转身献宝似的把钥匙举到了魏旎面前。
“看,钥匙我拿到了。”
魏旎笑眯眯的点头夸道,“嗯!愆愆真棒!”
“你别动,我帮你开。”
“呦,愆愆这么厉害啊,手铐都会开了呀,好棒棒哦!”
不知道为什么,赵绥总觉得魏旎这话听着阴阳怪气的。
其实也不怪赵绥多想,任谁被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小孩子撒娇耍赖就算了,最后沦落到还要被锁起来。
这要是换成他的话,恐怕他早就忍不住要打人骂娘了。
魏旎这小丫头还能气定神闲的陪着他在,这坐着大半个小时,不愠不怒的,光是心性这一点他就不能不佩服。
萧愆人小胳膊也短,坐在轮椅上不方便操作,魏旎见他够不着,俯身过去,单臂环着他的腰,微微一用力。
“嗯?”
等萧愆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侧坐在她腿上了。
得亏诊室内开着空调,因为赵绥看她就穿了一件薄衬衫,一进屋就把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
整个诊室内都暖烘烘的,萧愆做检查的时候把羽绒服脱了,检查完出来也没继续穿上。
就这么穿着略显宽松的黑色羊毛衫就出来了,本来就削瘦,黑色更加衬得他那小腰魏旎两只手就能掐完了似的。
“好了,现在可以够到锁孔了吧?”
萧愆怔愣一下,随即扬起小脸,冲她心满意足的狠狠点了点头,“嗯!”
魏旎也不着急,任由他捣鼓半天才把手铐打开。
其他人早在她俩腻歪的时候,跟赵绥交代几句,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因为他们不想一大早的就在这看,俩小屁孩腻腻歪歪你侬我侬的,那样会显得他们一群大龄单身狗很无能。
手铐打开后,钥匙还在锁眼上插着呢,这小家伙连看也不再看一眼。
软软的往她怀里一扑,熟练的撒娇道,“抱。”
魏旎一边单手搂紧他,一边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腕,笑道,“这不抱着的吗?”
小家伙不知足的要求道,“抱紧点儿。”
“行,小祖宗,你是大爷,你说啥是啥。”
萧愆被她的语气整得莫名有点儿害羞,趴在她肩上小声问道,“我重不重?”
魏旎特意掂了掂,才回答,“不重,甚至太轻了,以后要多吃点儿,多长点肉才更可爱,知道吗?”
萧愆不满扭头的瞪着她,“现在不可爱吗?”
魏旎捏了捏他气鼓鼓的腮帮子,安抚道,“可爱,但是长点肉会更可爱。”
萧愆突然神情扭捏了起来,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那你会更加爱我吗?”
小孩子家家的什么爱不爱的,知道什么是爱吗,真是可爱。
魏旎被他那紧张兮兮的小表情可爱到了,满眼笑意的看着他,语气十分真诚。
“当然了,不管你胖瘦我都爱。”
萧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那你以后陪我一起吃饭,我就多吃点儿。”
魏旎故意逗他,“不陪你你就不吃啊?”
萧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语气含糊道,“你不在,我吃不下。”
魏旎拿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小祖宗没办法,语气无奈道,“那以前都是怎么吃饭的?”
“吃不下,吃了就会吐,实在撑不住了就喝点儿白粥。”
他说这话的时候的神态实在可怜极了,睫毛微微颤动着,让人看着就揪心。
魏旎不清楚他之前到底经历什么,才会让一个小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开始了吃不下饭,甚至有点儿厌食的倾向。
她心疼的把小家伙往上又提了提,让他坐到她的大腿上,搂紧他问道,“那小祖宗饿不饿?表哥准备了早饭,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吃点儿呢?”
小家伙跃跃欲试的点点头,语气兴奋道,“要!”
顶楼这一层不仅有院长办公室,以及萧愆的专用诊室,还有特意为他准备的一间豪华大病房。
说是病房,却更像是酒店的豪华套间。
一进门就是诺大的客厅,左手边是一个开放式厨房,右手边是一间拥有超大阳台的房间。
房间里不仅有淋浴间,还干湿分离,甚至还有个浴缸。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来享受的呢。
萧愆刚受伤的那半年,除了检查身体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这个房间里度过的。
那半年里,他甚至连这层楼都没下过。
在去病房的路上,萧愆搂着魏旎的脖子犹犹豫豫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觉得累了的话,就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坐轮椅的。”
虽然嘴里说着愿意坐轮椅,可是他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甚至看向身后推轮椅的赵绥都一脸嫌弃。
魏旎当然看得出他在违心说反话,安抚性的拍拍他的背,“不累,如果真的累了的话,我坐轮椅,你坐我身上,这样可以吗?”
萧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真的吗?”
“嗯,开心了吧?”
“嗯!开心!”
这一刻,身后的赵绥终于觉得自己有点儿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