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笑的大姐叫闫春玲,比他大七岁,村里人结婚早,刚满18岁就结婚生子,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却有一个六七岁的女儿,这要是在城市里,显然不会这么早结婚生子。
城乡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这里面不仅仅包括生活方式,经济水平,更主要的也包括人的思想意识。
再说说他的姐夫,这几年货车司机可是一个吃香的行业,特别适合一些文化水平低,能吃苦耐劳的年轻男人,恰巧蒋三就是这样一个司机。
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他,很快就相中司机这个行业,考了驾照,跑起货运长途,几年下来倒是也挣了一点钱,这个人有优点,也有缺点,最大的缺点就是酒后失德,喜欢打老婆。
奇怪的是,两个人吵吵打打好几年,却一直没有散伙,就如同是一对欢喜冤家,总是在临门一脚的时候,突然间握手言和,简直是莫名其妙!
这一点让闫笑感到十分不解,在他看来,不美满的婚姻就应该从头再来,哪有把吵嘴打架当做日常生活来过的,如果是他的话,还不如独身好了!
几乎每一年春节期间,都可以看到蒋三头缠纱布过年的景象,今年也不例外。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好像性质有所改变,同样是受伤,这一次,却得到了娘家人的高度赞扬,觉得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此刻,英雄蒋三享受着众人的敬仰目光,嘴里叼着小舅子特意带给他的两条外省香烟,嘴里美滋滋的说道:“闫笑,你自己还在上大学,也不挣钱,给我买这么好的香烟干什么?记住了,以后不要乱花钱,出门在外自己兜里没钱可不行,这一次是个例外,以后不准再给姐夫买了,知道吗?”
“我知道了,姐夫。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心意?”
“合合,怎么不合?太合我的心意了!呵呵,500块钱一条的香烟,我平时也舍不得抽,怎么可能不合心意呢?”
两条烟就是1000块,蒋三儿心里满意之至。
他看中的不是钱,是小舅子对自己的看法。以前因为夫妻俩吵嘴打架的缘故,这个上大学的小舅子,可是从来不拿正眼看自己的。
今年春节居然会送上这么贵的礼物,蒋三觉得自己头上的伤受的有点轻了,或者说简直太值得!
想到这里,热情的招待田有根吸烟,这一男一女两个外地的学生,让他也很好奇,大过年的跑到这里来游山玩水,这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蒋大哥,我看你这烟酒不忌的样子,不影响头上的伤势吗?依我之见,养伤期间还是远离烟酒,比较合适一些。”
“没事,这一点小伤算什么?没有听人家常说,酒能活血,烟能提神,这两样对我的伤势不但没有影响,反而让我恢复的更快一些。田兄弟,你刚才说明天早晨想跟我一起去赶集,是真的吗?”
“对啊!你最好领我到附近的中药市场去转一转,不瞒你说,我对这些更感兴趣一些。”
“哦,你想买一些中药……这倒是怪事,难道说你对中药也很在行吗?”
“姐夫,人家不是也在行,而是很在行。你知道吗?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祖上世代行医,传到他这里,历经17代,你想想看,能不懂中药?”闫笑在一旁急忙解释了一遍,蒋三一听,一双眼睛疑惑不已。
“看来蒋大哥觉得我不像一个行医之人?”
“我只是觉得,有点突然。不过闫笑既然这么说,肯定不会假的。田兄弟,这么说,你这次过来不仅仅是来游玩,还想趁机采购一些中药回去,对吧?”
“有这个打算。这要看明天赶集是个什么情况?我只是担心,你头上有伤,能不能陪我出门?我可不想因为这件小事儿,让你的伤势加重,那样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蒋三一听哈哈笑道:“你以为我的命就不是命吗?放心,我这个人虽然好冲动,还是很惜命的,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去做赌注,我能去肯定是没事,放心好了。咱们就这么说定,今晚在这里休息,明天一早我开车送你们去中药市场,不管你买多少东西,我都可以帮你驮回来。”
“是吗?那就太好了。明天早晨几点出发?”在旁边一直闷声不响的周欣雨突然间问道。
“早晨五六点,还要赶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必须早起。周小姐,我看你身子骨有点弱,这里早起的寒风冰凉刺骨,要是感冒可不好,明天就不必早起,就在家里休息好了。”
蒋三也是一片好意,这个周欣雨长得像画中的美女一般,哪一样都好,就是身体看上去软弱无力,中看不中用,随时一阵山风就能被吹跑一样,带着就是个累赘,还是提前拒绝的好。
“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容易吗?田有根,你要是敢撇下我一个人去赶集,别说以后我找你算后账。”
面对赤裸裸的威胁,田有根也有自己的主见:“这件事我是这么想,明天早上你要是能及时起来,就跟我们一起去,起不来,我们也不会主动喊你,你觉得怎么样?”
“这不公平,你们就有人喊起床,凭什么不喊我?我不接受,反正我明天一早是确定了,你别想撇下我一个人。”
“那就明天一早再说吧!”
田有根轻哼了一声,目光移向别处,摆明是不为所动。周欣雨转身去求闫笑,知道自己明天一早肯定起不来,这大冷天的,一旦钻进被窝,恨不得睡他个三天两夜,五六点钟自愿起床,开什么玩笑?
“好吧!明天中午咱们不回来,我女朋友就住在市场附近,咱们去她那里,你们两个正好见见面,以后回去了,说不定也能成为好朋友,田有根,你说是吧?”
“你要喊你喊,反正我是不喊的。”
“田有根,你明天买中药,需要不需要用钱?带上我的话,我可以帮你报销一部分,这样的生意你也不做?”
田有根的表情马上丰富多彩起来,眼睛转了几转,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你给我报多少?一半还是全部?”
周欣雨挺起胸膛,一脸傲然说道:“那要看你对我的态度,如果好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的态度当然好了,其实我不让你去,也是为你着想,你说是不是?不过,你既然非要跟着一起去,嗯,明天早上我亲自叫你好了,我这个人一向说话算数,这你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而且我更知道的是,你还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家伙,求你办事最好是金钱开道,我这么说你不生气吧?”周欣雨反唇相讥,心里恨的牙疼。
“经济社会嘛,当然是以钱为主。只要这钱我挣得理所当然,不偷又不抢,我干嘛不要呢?周欣雨,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你出钱,我办事,咱俩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什么?”
一句话说的周欣雨哑口无言,两人之间的确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谁也不欠谁!
闫笑以前和周欣雨的看法有点类似,不过现在有所改观,如果不是田有根仗义帮忙的话,只怕现在他还在学校里苦苦挣扎,不得而归!
眼瞅着两人斗嘴,不觉好笑。
这一路上,他算是看出来了,周欣雨看着主动进攻,说话咄咄逼人,气场力压田有根一头,其实却是最吃亏的那位。
周欣雨每达到一个目的,就要付出金钱的代价,而田有根似乎是对此乐此不疲,往往是先硬后软,看钱说话,最终落得的是实惠。
如此一来,就形成了一个套路,周欣雨这个小富婆,无意中成了田有根的取款机,自从两人结伴乘坐火车北上以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配合的很是默契。
想到这里,就问姐夫蒋三:“今天晚上我去医院照顾老爸,让我姐回来休息,我这两个朋友住在你这里方便吗?”
“我西边还有一间客房,就是炕头还没有生火,里面什么都是齐全的,这个你们不必担心。”
“那就好,住在镇子上方便,明天一早起来就可以动身,田有根,周欣雨,你们两个觉得呢?”
田有根笑道:“只有一间房子让我们两个住,恐怕不合适吧?”
“田有根,你想什么美事呢?谁跟你住在一块起?你可真会联想!”周欣雨立刻大声叫嚷起来,露出鄙视不屑的眼神,其实呢,心里小鹿乱撞,心想要真是如此,该怎么办呢?
蒋三儿和闫笑哈哈笑起,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外面有人笑道:“你们俩人不是一对恋人么,这么好的机会怎么扭捏起来,只怕是嘴里不愿意,心里面却是一万个点头,妹子我说的对吧!”
只见门帘一掀,一个少妇跨步进屋,正是闫笑大姐闫春玲。
周欣雨一脸骄羞:“闫大姐,我们俩还不到那个地步,你怎么能乱按排呢?再说,我是一个传统女孩,很讲规矩的。”
扑噗一声,田有根不禁笑出声,好一个传统女孩,是谁一一行李都不带,连夜追到火车站,硬跟上火车来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传统女孩的决定,反倒是叛逆期极强的都市女孩!
“田有根,笑啥?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不准再笑!你还笑!!!”周欣雨仿佛想起啥,脸皮一红,有点恼羞成怒。
“对对对,你说的全对。大姐,你回来正好,这下子小雨晚上有伴了!”
“行啊,只要你舍得,我好说。”
众人又是一阵发笑,田有根也觉得不好意思,喝茶压惊。
闫春玲被母亲替换回家做晚饭来的,稍微聊了聊,赶紧去厨房忙活起来,今晚吃饭人多,又有两个贵客轻慢不得。
到了晚饭时候,田有根问起闫父病情,闫春玲了解的最清楚:“骨折地方问题不大,就是老嚷着头脑腰疼,医生说是脑振荡和腰部肌肉损伤,主要是输液消炎和打止痛针,看着效果不大好!”
“检查在哪里做的?”田有根心细,也有意相助一下,故尔问道。
“在县医院做的手术,前天才回乡镇医院,那里花费太多,我们这样家庭可是吃不消。拿简单扎针来说,我们这里五元,县城里至少十块,贵2倍呢!再说离家几十里地,也没有人看护,就更医院商量着回来了,就这,县医院的医生很不高兴!”
周欣雨抢着说:“大姐,这不是明摆着的事,现在拼的就是效益,医院也不例外,我敢说,你回到乡镇医院,这里的医生肯定是乐意极了。”
“是呀,不过,费用下降一大半也是真的,就是觉得老爸病情好的慢一些……”
有利就有弊,事物皆有两面性,什么都占全的好事,对一般人而言根本不存在,你最多想想可以。
“闫笑,你信我吗?”田有根决定出手。
“当然了,你如果能帮忙,我求之不得。不过,价钱请通融一下,回头才能还你。”
田有根正色道:“这话说的,我再财迷,也分亲疏远近,今晚我可以免费替你父亲针炙一下,好让他好的更快一些。”
“多谢,来,我敬你一杯,同学半年多,今天才了解田兄为人,颇感遗憾,可笑我以前自以为是,不屑你的一些做法呢!想来真的是好笑呀!”
田有根一乐,让闫笑说软话可不容易,端起酒杯,俩个人慎重其事碰了一杯,算是从此交心做朋友了。
蒋三夫妇俩内心不信年轻人的医术,心想等一会可要跟着一起,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还来得及阻止。
几个人心里有事,这酒自然是喝不起来,主要是以吃饭为主。周欣雨更是滴酒不沾,还在为中午喝了酒头痛不已,一顿饭很快结来。
其间,田有根意外接到齐教授的电话,询问张春生父亲的情况,告诉他有情况及时联系,千万不要逞强好胜,独自一人擅作决定,等他返校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