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姜念正准备早读,教室门口传来阮小萱的声音:“宋丑成,我腿又不是废了,你把我放下来!”
宋成扛着阮小萱走进教室,没错,是扛,教室那群男生一阵起哄。
阮小萱羞愤欲死,坐下后,把数学书扔了过去。
宋成及时躲开:“大小姐,我这叫助人为乐,懂不懂?!”
姜念忍俊不禁,看到阮小萱小腿上贴着的创口贴,关心道:“萱萱,你腿怎么了呀?”
早读铃响起,阮小萱用书挡住脸,小声道:“我被人跟踪了。”
“跟踪?”
阮小萱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低声道:“就昨天的事儿,一下晚自习我就打车回家,刚进小区就发现后面有人跟着我,我一紧张就摔了,这伤口是枯木枝戳伤的,没什么大碍。”
姜念:“你看清那人的脸了吗?你爸妈知道这件事吗?”
“没看清。”阮小萱叹气:“我爸爸是律师,以前也遇到过被案件当事人报复的事,后来我们就搬家了,我也因此转学……念念,我都高二了,我不想转学,所以我不能告诉他们。”
“我觉得你还是告诉大人吧……”
“说不定是我看错了呢,念念,你答应我把这件事儿保密好不好?”阮小萱再三乞求。
姜念无奈点头,最后决定晚上送阮小萱回家,阮小萱高兴坏了,说她真够义气。
九点晚自习结束,姜念和阮小萱坐上同一辆公交车。阮小萱住的地方叫御景庭,是一个高端小区,进出都要登记。
姜念把阮小萱送到家门口,才往回走。
道路两旁都是茂密葱茏的大榕树,风卷起枯叶,树木沙沙作响,天色阴暗,好像要下雨了。
姜念听到什么声音,脚步顿住,往后面看了一眼,原来是只猫。
路灯似乎坏了,倏地闪了一下,透着一股诡异感。
她鬓角渗出薄汗,捏着书包带的指尖发白,加大步子赶紧往小区门口走,就在这时她下意识往拐角处立着的凸面镜看了眼。
树干后冒出一个人影,赫然是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中年男人。
姜念腿有些发软,但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用尽力气朝小区门口跑去,她听到后面的步子也在逼近,恰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姜念慌慌张张接通。
陆北炀:“你在哪儿?我已经到了。”
此时此刻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无异于一剂镇定药。
姜念:“我马上就出来。”
在她和阮小萱一起上车时,陆北炀就给她发过信息,他不放心,说一会儿来找她。
姜念果然在小区外面看到陆北炀的身影,她只愣了一秒,三步并成两步,扑进他的怀里,如鲸向海,似鸟投林。
鼻尖都是他熟悉的味道,害怕和不安像潮水般退去。
陆北炀轻啧了声,低声笑她:“才多久没见,这么想我啊?”
姜念脸红了红,没理会他,顾忌地偏头往后面看了眼。
看到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和保安室里的说话:
“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家里那条狗跑了,我出来找找。”
“抽根烟不?……”
“怎么了?”陆北炀问。
姜念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摇摇头说:“没什么。”
又刮了一阵风,几滴雨飘落到脸上,姜念瑟缩了下胳膊。
陆北炀:“带伞了吗?”
“唔……没有。”小姑娘眉眼垂着,有种柔软的可怜。
“笨不笨?”陆北炀刮了下她的鼻尖,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又把伞支起。好在提前他叫了专车,没一会儿车就到了。
等到了姜念住的小区,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地上全是水洼,陆北炀蹲在地上,让她上来。
“不用了,也没多远,我自己走吧……”
“上来。”男生的声音不容置疑。
姜念抿了下唇,双手攀上他的脖颈。
一把伞笼罩着两个人,像是圈出一方温暖的天地。
旁边隐约传来交谈的声音,姜念一紧张,把脸埋在陆北炀的脖颈处。
胸前的两片柔软紧紧贴着,男生的脊背僵硬了瞬。
等那几个人走远后,姜念鹌鹑似地冒出小脑袋,哪知唇瓣像羽毛似的擦过他的耳朵尖。
那一处像是被火星溅上般灼热。
男生声线紧绷,哑声道:“念崽,你是在考验一个成年人的自制力吗?”
姜念啊了声,装作没听清,压着脸上的躁,答非所问道:“刚才那几个人是楼上的邻居。”
雨水落在伞面上,滴滴答答。
陆北炀把她送到楼道口,姜念把衣服和伞还给他。
男生凝着她,眼眸漆黑深邃,里面像是跳动着一簇火苗。
姜念憋着笑:“我真不是故意的。”
陆北炀无声叹了口气,在她头顶揉了揉,“快回去吧。”
四周没什么人,雨水中夹杂着桂花的淡淡甜香。
姜念走了几步,忽然掉头跑过来,踮起脚尖,在男生的下巴那儿嘬了下,扔下一句“明天见”就飞速的跑开了。
直到那抹娇小的身影在视野彻底消失,男生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唇角的弧度快和太阳肩并肩。
操,还让不让人活了。
阮小萱迫于陆大佬的淫威,不敢让姜念送她回家,于是接下来几天,护送阮小萱回家的任务就交给了宋成。
这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陆北炀提前溜出了教室,坐后排的人见了都快羡慕死了,心说有保送的大佬就是不一样,在学校就跟在家似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陆北炀在教学楼底等人,高二已经放学了,他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姜念。
小姑娘不知道在想什么,秀眉蹙着,心不在焉的,差点被人撞到。
陆北炀把她拉到一边,眉眼沉着:“姜念,能不能好好走路。”
姜念哦了声:“抱歉。”
陆北炀听出她语气里的郁闷,像是有心事。
“考差了?”
姜念摇摇头。
“那是什么,跟我说说?”
姜念:“刚刚我给我爸打电话,他说在医院。我担心坏了,问了好久他才告诉我,说今天早上面馆里来了一个找茬的顾客,非说面里面有苍蝇。好在我们去年就在店里装了个监控,不然这事儿肯定说不清,哪知那个客户死活不承认,东实哥又是个暴脾气,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有事吗?”陆北炀蹙眉。
“我爸没受伤,东实哥的手被碗的碎片划伤了,那个人最后被警察带走了。”
陆北炀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捏了捏她的手指,嗓音低沉道:“别担心,我知道有种药酒特别管用,明天给你带来,你给东实哥寄回去。”
姜念乖乖应了声嗯,却并没有因此松懈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约有种不安。
第二天是周五。由于下个周就是国庆节,这个周六和周日要用来补课,对于莘莘学子来说,唯一的安慰就是这三天不用上晚自习。
一放学,姜念就直奔学校附近的快递驿站,把陆北炀送的药酒给家里寄回去。刚做完这一切,同班的李月匆匆忙忙走过来:“姜念,余霜出事儿了,你能跟我过来一下吗?”
“她出什么事儿了?”
李月眼神躲闪,脸色发白:“很……很多血,你跟我过来一趟吧,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
姜念让她别着急,问:“你打120了吗?”
李月快要哭了,“你跟我过去一下吧。”
姜念虽然有些狐疑,不过见她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不敢耽搁下去。李月拽着她走进一条巷子。
只见前面站着几个男生,嘻嘻哈哈的,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
姜念心里升腾起一丝不安,怎么都没看到余霜的身影,转身时,见李月站在巷子口苍白着脸看着她,然后摇摇头像在说对不起,一步步后退,跑开了。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个男生,堵住巷子口,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小美人儿,好久不见啊。”
巷子里,为首那个男生烫了一个非主流的黄毛,用猥琐的目光打量着她,声音流里流气的。
姜念觉得他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这么快就把我忘了?上次我们在一个商业酒会上见过的,你还喝醉了,缠着叫我哥哥呢,想起没?”
周围几个小弟笑他不要脸。
姜念有些心底泛起一股生理性的厌恶,冷着脸说:“你们费尽心思找人把我骗到这,究竟是什么目的?”
王皓冷呵一声:“放心,老子不打女人,只要你把陆北炀那小子叫到这儿,我就放你走,特么的,上次举报老子嫖.娼,害的老子在里面住了几天,这口气咽不下啊。”
“我要是不呢?”
王皓瞥了眼旁边几个人,都是真刀实棍,夕阳漏进巷子,他手上那把军刀明晃晃的。
“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啊,你要是不想把他叫过来也行,那你就替他挨几刀?”
周围几个小弟轻蔑地笑笑:“都是玩玩而已,你还真把他的深情当真啊,小美女,劝你识相点儿,给那小子打个电话。”
姜念没什么表情地说了声:“好。”
摸出手机,在数字键盘上飞速按下数字:11——
“砰!”王皓抬脚把她手上的手机踹飞,“操特么的,想报警!”
……
李月魂不守舍地离开巷子,看到校门口正准备跨上机车离开的陆北炀,许是良心发现,她冲过去挡在机车面前,脸上泪水纵横,陆北炀本来还有些不耐烦,直到听到她断断续续地说出姜念的名字,然后指了指巷子的位置。
陆北炀一遇到姜念的事儿就没了分寸,直觉不对劲,朝那个方位跑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