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等到夜叉去了地府,进行了交接工作,和向来与他一起巡逻的老朋友去往人界巡逻时,被发现了他情绪上的不对劲。
“没事,只是今天去地府的时候遇到了安家那位当家,看到他从幽林的方向过来,有点想多了。”
夜叉手里托着一道幽蓝色的鬼火,照耀着已经黑下的夜。
老朋友一听幽林就明白了夜叉为什么会这样,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拍了拍夜叉的肩膀,只是摇头叹息着。
“我说兄弟,你这也太深情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还忘不了?”
夜叉苦涩地看着老朋友那种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也想,可我做不到……日日夜夜,未曾忘怀。”
“你不能忘怀你就自己放在心里!”老朋友用力握紧拳头往夜叉胸口敲了敲,“你别说出来!你别忘了当初你身份被贬就是因为你一直没有眼力劲儿地为那个女人求情,阎王才找到个由头来搞你!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样!”
老朋友一提到这件事就为夜叉感到不值,当初就是因为夜叉半神半鬼的身份又速来与海龙王交好的原因,让阎王和判官看不顺眼,这才一直找他麻烦。
自己明明知道是这样,平时多低调行事的一个人,居然在那个时候那么高调,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也没能救出那个自己心爱的人。
得不偿失。
这个话题两人也不只是聊了一次两次了,在这无数的月夜里,两人是从头到尾就差没嚼烂了说了,每次都是以老朋友的劝慰和夜叉的不肯低头中结束话题,但是今天不一样,夜叉又冲动了,不用问,老朋友都知道夜叉肯定自投罗网一样跑到人家安家当家面前去问一些不知所云的话了。
这样放任下去可不行,谁知道这个傻孩子还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老朋友很严肃地看着夜叉,不让他继续装作没事的往前走,“兄弟,你这样真的不值得,如果你与那食毒——”
老朋友话都没说完,只是提到了食毒鬼这个名字,夜叉那埋怨的眼神就让他赶忙住了嘴,然后往自己唇上拍了三下,揪着一张脸,给夜叉这个轴的赔礼道歉。
“我的错,我说错话!我这张嘴啊!什么屁话都说,你别往心里去。”
“蒋连笑!那位蒋姑娘……唉……”
“你说你要是和她两情相悦吧,我也不说什么了,甚至叫上几个兄弟陪着你一起去找阎王判官说说情都没问题,可是,可是问题就是!”老朋友一提到这里就一脸愤恨,他往自己的大腿外侧拍了一下重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爱她!不知道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傻事!甚至连你这个人还有你这个名字都是不知晓的!你这算什么啊……太不划算了啊!兄弟!你好歹得让人家知道有你的存在吧!你——”
老朋友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越说越激动,音调越说越高。
可是这夜叉还是不急不缓的,眼底的底色都仿佛被手上幽蓝的颜色给染上了,清清冷冷。
“不,我不需要她知道我,我在暗处就好了。”
“为什么啊?!”老朋友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想抠抠耳朵,“你喜欢人家不就是想和人家在一起吗?做那么多事情,不就是要让人知道吗?”
“不,我不是,”夜叉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我不需要这个,我看着她好就行。”
“你不图那姑娘和你一起花前月下?”老朋友从来没有和夜叉聊到这个结局方面的事情上,所以第一次知道夜叉的想法居然是这么奇怪的,“那你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啊,因为我喜欢她,我想让她好,”夜叉提到这个的时候,有点紧张,有点惴惴不安,甚至夸张到需要清清嗓子,揉揉喉咙,“可是我配不上她……”
“?????”
老朋友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完全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在他看来,甚至在整个地府的人看来,都是食毒鬼那个恶毒的丫头配不上夜叉的!
长的虽然挺漂亮,可是那性格性情和地位,都是没有一样可以拿得上台面的!
夜叉怎么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摆明了是那女人配不上自家兄弟才是!
“她的性子烈,也惯有自己的想法,她喜欢的向来是那种强势有主见做事快刀斩乱麻能为她遮起一片天的男儿,不是我这种……”
夜叉看了看自己清瘦的身子和温吞的性格,摇了摇头,“我不是她的良人。”
“况且她应该要找的是和她一样的人,能陪伴她的人,不是我这种被贬的鬼怪。”
老朋友越听越无法理解,“你虽然不是那种惯会拿主意的强势的人,但你为她做的那些事,在背后那么保护她,不就是证明了你是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的人吗?”
“而且你现在的身份,难道不比她好?你是有职务的,她不过是个被囚禁的,还有说起陪伴,你现在不就正是能陪伴她的人吗?!你们同为鬼怪,生生世世,长长久久,”老朋友皱着眉往夜叉的脑门上敲了一敲,“切勿妄自菲薄,你很优秀更值得托付,说句不好听的,在我看来,是那位蒋姑娘配不上你!”
夜叉失笑地看着为他打抱不平的老朋友,还是免不住一场哀叹,“如果我足够好,就不会连救她出来都不行了……”
而且关注了那么多年,却对她被乌鸦啄食这件事一概不知。
夜叉想到这里就觉得呼吸不上来,手不自觉地往背后摸了摸,那得有多疼啊……
“别说你,也别说地府鬼怪界的任何一个人,哪个可以把她救出来!”
老朋友古怪地看了夜叉一眼,“你向来对自己是有自信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卑微了?”
夜叉听到这里猛地一愣,张嘴想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他真的不是良人也配不上蒋连笑他才这么说。
但是嘴巴不过刚刚微开,他就猛然反应过来,无论他怎么解释怎么说,面前的兄弟都是理解不了的。
这是种,无法言会的感觉。
理智上来说,蒋连笑大概真的没那么好,他也足够好。
可是感情上,蒋连笑对他来说就是一颗罕见的珍宝,哪哪看哪哪好,自己始终落下一分。
毫无办法,只能认命。
夜叉但笑不语,没再这个问题上继续多费口舌,只将两人手里的幽蓝色的火焰都加大了力度,让它燃烧的更猛烈。
“走吧,我们该去巡逻了,不聊这些。”
安平借着血誓的力量,增强了结界的力度,将包括他在内的五个人都安放在这个隔绝结界里,再借由艾笑和苏明镜人类的气息和女人的阴气,对结界的外壁做出了改良版加工,这才有了十足十的把握,带着一行人坦坦荡荡进入了地府。
“哇!”
刚刚踏进地府的门,食毒鬼就将罩在自己头上的黑色袍子拿了下来,惊喜地看着这个不一般的地府喊叫了起来,“我这有多久没来了!真是不可思议!我居然回来了!还不是因为阎王饶恕,而是靠我自己!天啊……”食毒鬼像是对自己很满意,想起来了曾经在人间的过往,那个时候也只是她一个人,比现在还惨,什么都没有,就这么咬着牙走过来。
虽然最后的结局不够完美,但是食毒鬼对于自己还是没有任何不赞叹的地方。
没想到过了这好几百年,她还是一样的有能力有手段,能把自己再次救回来。
“这里变了挺多的?”食毒鬼舔了舔下嘴唇,显得有些兴奋过头了,她转着圈圈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我上次来也不过待了两个小时不到,但是,很明显啊,这个变化……咯咯咯咯,有点意思。”
“别太激动了,别碰到结界的外壁,”安平看着食毒鬼的动作呵斥着警告她,“你和我们都不一样,呆在幽林那么久,你身上鬼怪的味道要浓的多,我的结界在地府本就说不上多稳定。你别自己去自投罗网。”
食毒鬼马上停止了自己闹腾的行为,然后拍拍胸脯一副我好怕怕的样子,老老实实将自己又重新隐藏在了一片黑之下,老老实实乖巧可人地回到了四人的身边,站在他们中间,被他们遮掩着保护着。
“现在已经到了地府了,带我们去结界那里。”
赵耀祖一来地府就像是过敏了一样浑身痒痒不舒服,只想速战速决先把那些有结界的地方给找出来,然后赶紧离开这里,不陪着这个疯婆子乱转。
他需要去上面让安平给他治治他的毛病。
“急什么?”食毒鬼不满地看了赵耀祖后脑勺一眼,然后作怪地踩了一脚他的后脚跟,让他险些没走稳,摔在地上,“结界只是我帮你们而已,免费苦力我做了,你们是不是应该先满足一下我的需求呢?住不进巷鬼?”
“你还想要什么?”苏明镜拽了赵耀祖一把,把他扶的稳稳当当,没好气地问着食毒鬼,“不是已经把你带来地府了吗?”
“啧啧啧,小宝贝儿,你可太小瞧女人的欲望了。”
食毒鬼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然后拿食指在她面前左右摆动了会儿。
“我要去孟婆那里看看,不久,十分钟,看完我就帮你们把那些我知道的空间还有结界都告诉你们,不亏,是吧?十分钟而已,地府也不大,走那里去也不会花多少功夫,公平交易而已。”
“我们也没得选啊。”
艾笑还有点虚弱,脸色依旧是病态的,但是对于食毒鬼这听起来倒还委屈了的样子,没忍住说了一嘴,“你的要求能满足的我们都满足,就像你说的,公平的,互相的交易,对你也对我,你有什么要求就大大方方全部提出来,明码标价,别总是到了目的地你再追加条件,这不公平?不是吗?”
气都不带喘的,艾笑靠在安平身上,面色沉静,对着食毒鬼把自己的要求也噼里啪啦提了一遍。
食毒鬼眼里的光好像更亮了,像是拿到了宝一样看着艾笑,双手交握,又发出了她惯常的笑声。
“咯咯咯咯咯,你说得对,艾笑——你说的确实对……就按你的来,只是吧,”食毒鬼想了想,“我确实就只有这点要求了,没有别的想法,只需要十分钟,不会再多了。”
“那就依你,但是我们有一个条件。”
安平揉了揉艾笑的手指,“去可以,不许乱说话乱碰东西,听我们的,别闹事。”
“当然!”食毒鬼对着安平打了个响指,“简单,没有问题!那我们?走吧?”
五个人之间总算是达成了协议,所以刻不容缓的,马上就转换方向要往孟婆那里有,安平四人还特意加快了点步伐,想着尽早过去尽早把事情解决,然后就正好碰到了刚刚从孟婆住所出来的樱宁。
对于樱宁,四人都还是忌讳的,毕竟她的能力特殊,谁也不知道她会提前预知到什么,又会知道些什么。
所以很默契的,四人都同时在孟婆家门口停下了,直勾勾看着樱宁,准备等她彻底消失在眼面前再进屋。
樱宁估计是没有感受到任何安平一行人的气息,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她险些与结界擦边而过,但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径直走开了。
食毒鬼就站在结界外壁最靠近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看着樱宁渐行渐远,一动不动,宛如又盯上了什么猎物似的。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赵耀祖看见食毒鬼这个德行就觉得不好,所以选择在她主动说出什么的时候,提前提个醒,“那女人不好惹,别多事。”
“确实是不好惹,”食毒鬼转身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要不?我再友情大放送一个?关于这姑娘。”
“是叫樱宁对吧?”食毒鬼咯咯咯咯咯地笑了几声,“她也是叛徒噢,地府的叛徒,还是能力颇高的叛徒。”
“你们可真是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