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不得插手!
好一个不得插手!
白酒从喉咙滑过,分外烧心。
“贤侄这是什么反应,难道对陛下不满?”大都督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看向米亦竹。
“世叔莫要吓我,我哪敢对陛下不敬,只是在揣摩这几个字的深刻含义!”跟老狐狸们周旋了几年,米亦竹的瞎话张嘴就来。
“别揣摩了,来,端起杯子喝酒,就是字面意思。”大都督说完后又笑了起来。
米亦竹端起杯子,陪着大都督干掉。
“几百年来,中原给我们的命令不都是这样么?”见米亦竹心事重重,大都督笑着宽慰了一句。
米亦竹在一旁陪笑,心想怎么可能一样哦!
这次的不得插手,是陛下金口玉言,魔教真要切断了孤城同大都督府之间的商道,米亦竹不信大都督府敢出兵相助。
继续喝酒,很快,米亦竹又有了新的问题。
“魔教这次,是走的谁的门路?”
“怎么,你对朝廷的官员还有所了解?”大都督有些奇怪。
米亦竹摇了摇头,几千里的距离,所知实在是有限。
“百骑司,听过没?”大都督的目光中添了几分考究。
米亦竹想了一下,在座位上微微欠身,从嘴里吐出了三个字:不知道!
“跟你们的绣衣局差不多!”大都督的这个比喻十分贴切。
米亦竹听后脸色一变。
刚开始,他以为走的是某位朝中大佬的门路,没想到魔教居然同皇帝直属的衙门搭上了线。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那朝中大佬的意见?”米亦竹的问题一贯不少。
“陛下乾纲独断!”大都督又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
这话,怎么理解都成。
只能回去从长计议了!
面前的这位,还是老城主的挚友,抛开俗事,米亦竹开始同大都督专心喝酒,顺道聊一些西域的趣事。
大都督对米亦竹的变化十分欣赏!
他的心里其实也想帮这兄弟俩一把,可一来大都督在西域看着威风凛凛,可在朝廷实在是没什么分量;二来百骑司的人已经渗透进大都督府,行事已不能像以往那么随心所欲。
有老乞丐传授的窍门,米亦竹将大都督灌得大醉,最后,二人同时倒下。
醒来后,米亦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内。
坐起,唤了声怀山,立刻有人推门进来。
指了指桌子,怀山会意,急忙倒了杯水,双手捧给米亦竹。
咕咚咕咚喝完后,米亦竹问了问时辰,得知睡了两个多时辰后,米亦竹也是有些吃惊。
最后几杯,米亦竹没有用内力逼出,中原的烈酒,果然名不虚传。
简单洗漱一番,米亦竹推门出去。
得知大都督还在休息,米亦竹打算带着怀山出门逛逛。
上次得到大都督的默许后,米亦竹在这里开了一家酒楼,听说生意不错,他打算去看看,顺道吃点东西。
喝了半天的酒,肚子早已空空如也。
卢公子闻讯赶来。
隔老远就冲米亦竹拱手,看来对米亦竹送他的礼物十分满意。
等到近前,卢公子又冲米亦竹竖起大拇指,说能与大都督同时倒下,他还是第一人。
米亦竹指了指脑袋,表示现在还难受得很。
二人结伴出去,怀山和罗培峰带着一些侍卫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去哪?”出了大都督府,卢公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去我的酒楼,饿了!”米亦竹说完后,揉了揉肚子。
“你知道在哪?”
“不知道,不过不是有你么,我就不信你没去过!”
卢公子听后,哈哈大笑。
笑完后才压低了声音问米亦竹,大都督府的饭食是否难以下咽?
米亦竹表情尴尬,不知该说真话,还是客套几句。
不过不等他回答,卢公子自己就接着说了下去:“每顿饭,我都把它当作是一次磨练!”
听他说得可怜,米亦竹拍了拍他的肩膀,充作无声的安慰。
在卢公子的带领下,二人很快就来到米亦竹的酒楼。米亦竹挥挥手,让怀山带着他们在楼下用餐,自己则同卢公子一起上了二楼。
掌柜的在前面引路,在这里见到自家的主人,掌柜的心里十分激动,有两次都差点摔倒。
等把一切都安排好,掌柜的出去把门掩好,然后下楼招呼怀山一行人去了。
葡萄酿,比烈酒要温和多了!
几杯过后,米亦竹开口问卢公子,百骑司是不是已经把手伸到了西域。
卢公子看着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有多厉害?”
“无孔不入!”卢公子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变了一变。
“魔教来上这么一招,我该如何应对?”米亦竹认真请教。
对方虽然年纪比米亦竹要小,可好歹也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对中原那个庞大的帝国,比他要了解得多。
而且,有些话大都督不方便说,不代表卢公子也不能说。
“这次,魔教恐怕不只是害了你们,还把西域所有的势力都坑惨了。”卢公子说完后,满脸的感慨。
“为何?”米亦竹有些不解。
“一个万寿节,出手就是百万金币,不知道的,还以为西域是遍地黄金!”卢公子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
米亦竹的心里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
他可是听懂了卢公子的意思,一个富得流油的西域,帝国甚至不需要寻找吞并的理由。
“如果帝国的大军前来,孤城会立刻开城投降!”
表明心迹,还是十分重要的。
卢公子才不管这句话是真是假,他压低声音,说出了另一种可能:“如果帝国等魔教收拾得差不多后,才打算出手?”
此时,米亦竹的心里已不是泼盆凉水能形容的了。
等魔教弄得尸横遍野再出手,既能少些抵抗,也能在道义上站得住脚。
用脚趾头想想,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那孤城要做的,就是能坚持到帝国大军的到来!”米亦竹缓缓地说道。
“或者,步步走在魔教的前面,让他们压根就翻不起浪花。”卢公子提醒了两句。
米亦竹听后苦笑,想要处处领先,谈何容易。
“大都督府的情报,你手头也有一份,帝国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卢公子把声音压得更低。
“阿史那?”米亦竹轻声说道。
卢公子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让米亦竹好好想想。
米亦竹知道,这也是卢公子在试探自己,看看自己有没有与他在同一个层面对话的资格。
他端起酒杯来到窗边,窗外的热闹,同孤城比起来,丝毫都不逊色。
“与其说魔教害怕中原,还不如说他们忌惮大都督府!”
凝视了窗外许久,米亦竹开口说道。
卢公子没有插话,一边品酒,一边静静地听着。
“在魔教眼中,草原上的那个家伙,恐怕比起帝国还要重上几分。”
思路一旦打开,米亦竹的话语也就变得十分流畅。
“他们示好帝国,只是为了稳住大都督府,方便他们吞掉整个西域。否则,他们要是忌惮帝国的话,绝不会采用这种方法。”
卢公子在一旁轻轻地点头。
“所以,我只要在帝国扫荡草原前,不让魔教在这片土地上肆虐,他们的阴谋就不会得逞。”
“等到帝国的铁骑打服阿史那,魔教,就会发觉自己错得有多离谱。”米亦竹说完后转过头,静静的看着卢公子。
“你对帝国这么有信心?”
“比起阿史那,当年的匈奴要强大得多,最后还不是被汉武帝给打残了!”说这几句的时候,米亦竹的脊背挺得笔直。
说到底,血管里流淌的终究还是汉人的血液。
“不过,该向朝廷示好的,还得示好,不然,谁知道你们对朝廷是什么态度。”卢公子补充了一句。
米亦竹点了点头,毫不客气的说这个只有请卢公子帮忙了。
“你倒真是看得起我!”卢公子笑着摇了摇头。
见米亦竹冲自己翻白眼,卢公子急忙表示真不是自己不愿意帮忙,而是位卑言轻,有心无力。
“你还位卑?”米亦竹瞪大了眼睛。
“等你去过长安,就知道我真的算不上什么!”
米亦竹没有放过他,让他给自己想条门路。
“大都督府的长史,是房相的侄子!”卢公子起身,凑到米亦竹的耳边说道。
“他喜欢什么?”米亦竹眯着眼睛问道。
“美女!”
“我不喜欢把人当作物品交易,换一个!”
“除了色,就是财,不过此人胃口颇大!”
“没关系,只要喜欢就好,上次来没机会跟他交谈,能不能替我引见一下?”米亦竹说完后搂住了卢公子的肩膀。
卢公子点了点头,随后,二人露出了小狐狸般的笑容。
当夜,米亦竹在大都督府住下。
第二天一早,米亦竹再次被大都督叫去谈话。
大都督极力称赞了米亦竹的酒量,然后让他待上几日,同自己的侄子多亲近亲近。
米亦竹自然应下。
中午又设宴款待,此时大都督府的许多官员也在,其中,就有卢公子口中的房长史。
米亦竹面带微笑冲房长史举杯,房长史笑着回应。
等到晚上,房长史就自然的出现在米亦竹的酒楼内。
房相饱读诗书,房长史自然也不算差,米亦竹是孤城大儒的关门弟子,上下千年的典故信手拈来,让房长史十分意外。
原本同卢公子一样,他也认为这片土地上的,都是些需要教化的野蛮人。比如魔教那些家伙,张口闭口,除了女人,就是金币。
虽然是投其所好,可手法始终粗糙了一些。
哪像这位盛兴公,温文尔雅,谈吐不凡,就算给自己塞了几万枚金币,也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达成了交易,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金币’二字。
原本庸俗不堪的事情,一下子,就变得高雅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