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政会还没开,就有人敲响了盛兴府的大门。
当然,这句话只是个比喻,盛兴府的大门外常年有侍卫值守,一般人从大门口经过,都会不由自主的放轻脚步。
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有个奇怪的名字,姓蚕名阳。
不过,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无数人都闻风丧胆。
米亦竹对蚕阳的到来表示出极大的欢迎,居然还安排怀山前往大门口迎接,蚕阳这次没有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态度,手提礼盒,大大方方的跟在怀山的身后入内。
怀山将他引到大厅坐下,一小会过后,米亦竹出现在门口,笑着解释有事耽搁。
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情,米亦竹没说,客人也没有资格问。
蚕阳早已起身,正打算跪下磕头,米亦竹说句免了,同时还伸出手请他坐下。
对待一段的高手,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米亦竹都会给予必要的尊重。
慢慢的走上台阶,米亦竹转身坐下,看了一眼放在蚕阳身旁桌上的礼盒,笑着说以后想来就来,至于礼物,就免了。
“空手登门,总有些不好意思,况且我还想着能在二公子这里讨顿晚饭,礼物虽轻,总能代表我的心意。”蚕阳说完后微微躬身,随后又补充一句:还是在上次那家店买的。
米亦竹听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让他不要拐弯抹角,有什么想说的,不妨直言。
这家伙肯定是算准了时间来的,再过一小会,就是晚饭时间。
“前几月,有人想要杀我,好在我功夫还行,最后死里逃生。”蚕阳说到这里住嘴,看向米亦竹的身后。
米亦竹的身后站着两人,左边是怀山,右边是黄信。
米亦竹对他的遭遇表示了关心,然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这种人,干的又是这种活,想杀我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原本碰到一次暗杀,也没什么奇怪的。可第二天,内府的黄副统领居然开始四处打听,要知道,这件事可是被我严密封锁,至少,不会这么快就泄露出去。”蚕阳的态度依旧很好,语气也很平静。
米亦竹点了点头,说然后呢?
“我今天来,除了看望二公子,也想请黄副统领去刑狱司一趟,二公子放心,只是问问话,要是动黄副统领一根指头,卑职立刻自裁!”蚕阳说完后微微欠身。
不用回头,米亦竹都感觉到黄信的恐惧,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
这位表哥,看来还得多历练历练!
脸上的笑意更浓,米亦竹说黄信是他安排前去打听的,如果真要有人去刑狱司接受问询的话,恐怕得他亲自跑上一趟了。
蚕阳的表情似乎有些惊讶,急忙起身弯腰,连说不敢。
米亦竹笑着让他坐下,先是对蚕阳的警惕给予了充分的肯定,随后又问黄信得到的消息是不是他故意放出去的。
“是!”蚕阳毫不犹豫的回答。
米亦竹转过身去,让黄信以后要多向蚕阳请教。
黄信苦着一张脸弯腰应下。
“如果二公子方便的话,能不能给卑职透露一下消息的来源?”蚕阳先是表示以后跟黄信共同学习、共同进步,随即有些犹豫的问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内府递过来的消息,说魔教因为上次的事情,恐怕会对刑狱司不利,我就让黄信去打探一番,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米亦竹说得十分随意。
蚕阳再次起身弯腰谢过,此时怀山上前两步,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米亦竹起身,邀请蚕阳共进晚餐,这顿饭吃的时间长了些,有几次米亦竹又有呕吐的感觉,不过被他硬生生的压住。
蚕阳在不断刺探盛兴府的消息,米亦竹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蚕阳,来提高自己的道行。
这世上的关系,大多无非是利用与被利用而已。
等到将蚕阳送走,黄信立刻跪下请罪。
米亦竹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被发现是正常的,蚕阳要是连这点动静都不能察觉,他也就不值得我继续关注。
说完后让黄信起身,米亦竹自己则慢悠悠的朝练武场走去。
等让那些不当值的三段的侍卫挣完金币,米亦竹又晃晃悠悠的来到书房,沉着脸在书桌后坐了半晌,冷冷的吐出一句:好大的胆子!
原来米亦竹现在虽然不用进城主府陪城主用饭,可一有空闲,还是会去藏书阁里翻一翻,顺便读一读起居注。
今日是因为府里临时有事,没有前往城主府,他才不相信蚕阳是运气好,挑在今日前来。
这几日内府不断有消息传来,魔教与寒玉宫之间的摩擦越来越频繁,伤亡也是越来越大。
寒玉宫的弟子修行十年,至少都是个四段,魔教能跟他们做到有来有往,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政务院和庄园都在往西域诸国加派人手,除了探查信息,也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不管寒玉宫对自己的实力如何自信,其他几方都开始有些胆战心惊,他们认为要是一开始就把寒玉宫给打残了,会让剩下的变得非常被动。
不过与其他几方的想法相反,他们越是把注意力放在西边,米亦竹就越是关注孤城。
或者说,是孤城的南门外。
如今的南门外有些什么?
有流民的居住区,有正在修建的城墙,还有就是熙熙攘攘的官道。
不管哪一个地方出事,对孤城来说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想了一宿,米亦竹第二天一早就前往内府,跟方总管二人关在屋里商议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又赶往政务院,拉着几位学士聊了一会。
中午还在政务院混了一顿饭,这才慢悠悠的赶往城主府。
米亦竹虽然同少城主一样,对政务院,特别是那几位大佬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可慢慢的,他并不抗拒与那几位大佬相处。
一位十六岁的少年,与一帮老头子们在一起,还是很有发挥的空间。
也会有许多有趣的互动。
身居高位有一个好处,他只需要指明前进的方向,或者在战略上做出部署,至于如何把他的想法完美的执行下去,则是内府和刑狱司的工作。
米亦竹之所以如此反常,迫切的找内府和政务院沟通,是因为他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魔教的少主,苗诗烟!
盛兴府功夫最好的是四位无名者和几位二段的侍卫,这也意味着并不是会点武功,就能在盛兴府内随意进出。
可很明显,这位魔教的少主就能做到来去自如,然后在没有无名者守在旁边的情况下,与米亦竹展开亲切的交谈。
米亦竹没有问过苗诗烟的年龄,他估计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岁,甚至,还要更小一些。
一段,不到二十的一段!
孤城十万人,也只出了一个白将军,不到二十就跻身到一段。
就算已被列入宫主候选人名单的米亦男,等他明年底出关,也不过是个二段。
十九岁的二段!
原本,米亦竹认为各方对魔教已经有了足够的重视,现在看来,恐怕还远远不够。
所以,米亦竹才会一反低调的性格,主动上门找他们商议。
等到晚上回到盛兴府,米亦竹结束一天的奔波,在怀山的伺候下躺在床上,想着还有没有什么疏漏。
想着想着,他突然坐起,右手重重的拍在额头上。
方府!方老先生!
从庄园回来这么久,方府也出入了许多次,怎么就忘记开口相问?
事关一辈子的幸福,米亦竹打算明天一早就前往方府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