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安壮了壮胆子,把眼睛睁开。
却见自己上方的山石上,站着一个女子,正笑着看着自己。
“长大了,胆子也变大了呢。”
一如既往的温柔。
竟是当年,送自己下山的女子。
那么多年,容貌竟是一丝未变。
“你还不起来?”女子问道。
奉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趴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来,却不想刚才那人的一脚踢中了腹部,此时却像钻心一般的疼痛。
女子像是看出来了,慢慢走了过来,朝着奉安伸手。
竟是要拉他起来的意思。
那是一双很凉,几乎没有什么温度的手。
将奉安扶到一旁的山石上靠着,
又掌心向上,朝奉安伸来。
奉安不解。
“你手里的袋子里装着不少精灵,若不及时将它们放出来,对它们修为有损。”女子解释。
奉安连忙将紧紧护在怀中的袋子递给她。
只见女子接过了袋子,辨了片刻,抬手虚空画了什么,对着那只锦袋一点。
那锦袋便像长了翅膀一般,腾空而上,口朝下,倒出了许多东西。
有虚弱的雀鸟,地鼠,人参...
落地之时,无一不连连叫唤。
黄精是最后一个被倒出来的,一点声息都无。
奉安连忙将黄精捧在手上,怎么喊都不曾应声。
“能走的,便各自散开,莫要再被抓住了。”女子对着满地的精灵道,继而又看了一眼奉安怀里的黄精:“它与凡人缠斗,灵力反噬了,跟我来吧,小虎,你带着他。”
话毕,转身便走。
一旁的灵虎闻言,走到奉安边上,趴了下来。
奉安很是识相的抱着黄精坐了上去。
女子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山地上,这才示意灵虎将奉安放下来。
“此处灵力充沛,你便将它放在这里吧,它若想恢复,还需缓上些时日。”
奉安点点头,将黄精放到一处平坦的石块上。
自己则蹲在石块边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黄精。
女子见他如此,不由问道:“你不怕吗?”
奉安不解。
女子又道:“很多凡人,都视精灵与异物一般,不知情者,唯恐避之不及。你为何不怕?”
奉安摇摇头:“它没害过我。”
“没害过你,便不怕?”
“嗯。”
女子笑了笑:“与你爹一样胆子大。”
“您知道我爹?”奉安眼睛亮了亮。
“知道,当初他三更半夜的采果子,差点跌下了山壁。”
果然,当初救了父亲的女子,便是眼前这位。
听黄精说,她是地仙。
既是地仙,那便是仙女吧。
奉安对着女子深深一拜:“多谢神仙当年救了我爹,也救了我。”
“我可不是什么神仙。”女子指了指平石上昏迷着的黄精:“你为何要救它?”
“它是我的朋友。”
“朋友?”
“嗯,朋友。”
“你采药草的习惯,是你爹教你的?”
“嗯。”
“你想不想做个灵修?”
“???”奉安抬头,满眼的不解。
“你想不想,与我一般,做个灵修,守着这不周山?”
“想!”
见奉安不假思索一般,女子还有些怔愣,继而又笑:“还以为你会拒绝,或者多问两句。既如此,那便省了许多话了。”
女子说,她叫余悠。
是这不周山的地仙,
守了这不周山八百年。
如今,有些事要做,便要给自己寻个如自己一般的守山地仙。
奉安问她要去做什么事,
余悠说,以后便会知道的。
余悠之前,也是个凡人,机缘巧合做了这不周山的地仙。
几百年来,与山为伴,身边只有灵虎作陪。
奉安说,山间这么多灵物,为什么说只有灵虎作陪呢。
余悠笑着不说话,只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凡人灵修,还是要吃些苦头的。
奉安照着余悠的法子,一路咬牙坚持了下来。
慢慢的,竟慢慢琢磨出了门道,肉眼可见的进步迅速。
黄精也醒了,见了奉安好悬哭出来。
只说自己那段时间好久不见奉安,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便着急化形,想下山找他。
却不想被一群上山的灵贼给下了套。
奉安才知晓,原来这世间,还有灵贼这样的人。
不周山紧靠仙界,灵力充盈,是灵物修炼的极佳之地。
却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可伤那手无寸铁的凡人。
凡事只求个自保。
世间修仙之人大有人在,有个得力的灵物灵器供自己驱使,于修仙的人来说,不仅可使修为大增,还是件极有面子的事情。
可灵物难寻,化形者更是稀有。
所以这近仙之地的不周山,便是很多修仙之人虎视眈眈的地方。
之前也有不怕死的修仙者上山,妄图逮上两只灵物。
却不想不周山上的灵物,都不是好欺负的主,皆是不曾讨了好处去。
后来又不知怎的听说,不周山不伤凡人的规矩。
便动了歪心思,
专门重金雇那没有丝毫灵力的凡人,去抓取灵物。
这群人,便叫灵贼。
若是灵物反击,误伤了凡人,便会受到同等力量的反噬。
而黄精,便是在与灵贼争斗之时,用了灵力被反噬了去,这才被抓。
奉安不解,灵贼虽是凡人,可毕竟不存什么好心。
这不周山上的规矩定的,忒不近人情了些。
黄精只挠头,说是很多年前,也有灵物伤人之事发生,不太平了很久。
所以才有了这规矩。
余悠特地叮嘱奉安,无事勿要下山。
上次那帮灵贼背后之人,来头不小,
又与奉安打了个照面,只需稍加打听便知奉安家在何处。
上次奉安抢下的那个灵袋,是个稀奇物件,此番栽在了奉安手里,定会寻仇。
所以无论当初奉安会不会答应做个灵修,
余悠都不会让奉安下山。
奉安惦念家中父亲留下的遗物,可到底也不敢妄动,只与余悠说了。
也不知余悠用了什么法子,将奉安父亲的遗物给拿了回来。
奉安问,家里一切可还好?
余悠说,灵贼将他家给砸了,好在他父亲的遗物藏的深,不曾被翻找出来。
余悠还放出风声,说奉安上山采药,不慎失足摔下山崖,凶多吉少。
至此之后的世间,便再无奉安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