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听语。
常居林木之间,以听凡间祈愿。
数百听语,方得一只化灵,可全人心愿。
可惜,我是个半吊子。
只修的灵识,不曾化形。
原以为我此生不过尔尔且过,
却不曾想遇见了树下那个少年,
那个白纸一般的少年。
如同一汩清泉,流入我的心里。
自此之后,我那一眼便能看到底的余生,
变得璀璨,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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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环最近有些头疼。
禹绪那厮赖在了一线渊里,栖身在一线渊后山的那汪湖水里。
听说他灵力受损,须得休养好些时日。
可是他隔三差五的便来酒馆门前站着,
多少次小环都捏紧了拳头想要修理他。
可是姑娘说,多少要给水神一点薄面。
好歹也是一方上神,好不容易有了个独苗苗。
虽然这苗苗手欠了些,那次大环也算教训过了,好悬捏碎了他的灵元。
至此,便不好再动手了。
小环叹了口气,朝窗外看去,酒馆门口没有那个讨厌的身影。
嗯,今日没来。
却看路径那头,缓缓走来一个人影,还有些眼熟。
待走近了些,小环便认了出来:“豆娘?”
来人约摸着二十七八岁的模样,清雅秀丽。
脸上嗪着一抹暖人的笑意,见了小环,熟稔着打招呼:“小环呐,昭姑娘可在?”
“在的在的。”今日禹绪那厮没来,小环心情大好,蹦跳着去后院将锦昭寻了过来。
锦昭见了豆娘还有些稀奇:“观镜说你去凡间了,须得好些日子才回来。”
豆娘点点头:“凡间有一物,唤沄豆,对眼睛甚好,极是难寻,我之前听说那沄豆现世,特地去寻来,送给姑娘。”
话毕,手心凝起一物递了过来,泛着点点微黄色的荧光,却是灵气环绕。
一旁的小环连忙接过。
豆娘又道:“我只是此物对眼睛好,却不知道怎么个用法,前些日子听说初酒公子回来了,我这紧赶慢赶的,还是耽误了。沄豆我已用灵力相覆,只需每日备灵泉浸泡,待初酒公子回来了,再看如何用吧。”
锦昭道谢,豆娘却是直摆手:“之前多受姑娘与公子照拂,此间小物,哪值当姑娘一句谢呢,不过...”
锦昭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豆娘可还有别的事,但说无妨。”
豆娘犹豫片刻,终还是开了口:“此次取那沄豆,遇到了一个灵物,眼下遇到了些麻烦,若是可以,想为她讨上一颗化灵丹。”
之前初酒为了给锦昭疗伤,几乎将所有能看到的灵丹妙药都搬了回来,好些都用不上,只能寻了个储物灵囊给收起来了,化灵丹,便是其中的一种。
“化灵丹可助灵化形,你遇到的灵物可是连化形都不曾?”锦昭有些好奇。
“她啊....”豆娘的声音里带了些无奈:“将自己的灵力都用在别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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沄豆此物,常生长在树下,此物奇异,灵气过盈之处不长,灵气稀薄之地也不长。只能那灵气不多不少,树木不繁不茂,居处不财不贫,方能得活。
豆娘走寻了好些地方,才找到那一颗。
只是寻到的时候,沄豆堪堪扎根,还未到成熟之日,便在那等着。
就在守着沄豆的时候,认识了一只听语。
听语此灵,也是不好评价。
说它微不足道吧,它可助人成愿。
说它可成一才吧,一场雨便能要了它的命。
是以得出的总结,就是看它修为。
数百的听语,唯有一只化灵,可助人心愿达成,亦可如凡人一般,得个几十年的寿数。
而其他的,不过十来年的光景,一如花开花谢,听天由命一般。
而这只听语,却卡在了化灵与不化灵之间。
有灵识,却灵力地位。
凝形都困难,别说成愿了。
豆娘只记得,初初见她之时,只是团微光,落在一个少年掌间。
那光极弱,那少年亦是捧得小心翼翼。
在那次冲天的火光里,少年对着身边肆虐的火舌毫不在意,只狼狈地趴在地上四处摸索着,而那团微光,在一片破碎的瓦片下瑟瑟发抖,不能近身。
豆娘心软,便抬手救了下来,顺便就听到了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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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语有灵识的时候,是欣喜的。
只觉得自己是那数百同族里最幸运的一只,有了些许灵力不说,还可化灵,与那凡人一般游走人间。
听语一面想着,自己要去哪些地方。
是去过往的飞鸟说起的高山绿林,还是路过的走兽提过的湖海溪泊。
正得意的舒展身形,却悲催的发现,自己只有灵识,而那所谓的灵体,不过一团子弱的不能再弱的光团罢了。
听语郁郁了许久,可能是自己栖身的地方灵力微薄,亦或者是无数个月圆之夜只顾着埋头大睡,不曾吐纳修行,但是这卡在中间是怎么个事呢。
时日久了,听语从一开始的难过,到后来也慢慢接受。
罢了,比起灵识都不曾有的同族还说,她好歹还算是幸运的。
至少有了眼睛,有了辨识之力,甚至还能四处走走。
不过,走的不能太远,只能在栖身的树边不过十丈之余罢了。
听语打量了一周围,发现这是一处简洁的小院。
她曾飘到树顶看过,这是个村落,约莫着几十户人间。
而自己身处的地方,地势还偏远些,总归不是靠近晨间最热闹的地方。
不过这个院子很干净,比起她站在树顶上看到的别的院子,算是简陋的了。
别人家的院子里,多少种了些瓜果菜蔬,要么是搭了个架子,夏日里乘凉避暑。
只这间院子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只院门口一颗大树直愣愣的杵在那里。
听语撇嘴,这住的是个什么人,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也不嫌空的慌。
直到看到那个拄着长棍的少年摸索着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