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并没有说那灵器是什么,只让我好好休息,其他的交给他。
接下来的时间里,果然风平浪静,可祁修却似是忙了起来。
可便算再忙,都会在晚膳的时候赶回来,带上整整一食盒从四处搜罗来的甜糕。
天性告诉我,这个地方可能会很危险,我需要离开,纵使天寒地冻,路难行了些,可对我现在的修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可不知怎的,我怎么也提不出离开二字。
连着好几天的风雪,终于迎来了大晴天。我在府中憋闷坏了,便想要出府去玩。
祁修起先不同意,他今日有事要出去,不能陪着我,眼下四处危机重重,怎么都不放心。可经不住我左磨右泡,还是点了头。临行前将他身边一个随侍指派给了我,说若是看中了什么,只管买了便是,还能有人帮我拎东西。
我高兴着应下了,欢脱的游走在坊间。
那随侍很有眼力见,凡是我多看了两眼的东西,都抢着付钱买下,不多会,便抱了满满一怀。
眼看逛到了一家糖水店,我便说进去歇上一歇。那随侍熟门熟路的带着我去了一间包厢,将手里的东西放下,问了我想吃些什么,便又径自下楼去吩咐。
我看着窗外想着,要不要给祁修买些什么,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头都没回:“这么快就做好了?”
“姐姐。”一声熟悉的娇媚。
我将目光挪到她身上,还是那一袭似火般的红衣,钗环相配。只脸色似是苍白了些。
“你我并非一脉,这声姐姐便免了吧。”
红姝见我冷漠,却并不在意,只坐到了我的对面:“虽非一脉,到底也算的上是同族,姐姐这般,着实有些伤了妹妹的心了。”
眼波婉转,竟是说不尽的委屈,若是男子捡到,说不定心都化了吧。
可惜,我不是男子。
“我习媚术的时候,你估摸着还没出生,此番修为,别在我面前现眼了。”
红姝神色僵了僵,倒也是应下了,周边那股子魅气,消散了干净。
“只初见之时,便知姐姐修为定在我之上。原本只以为姐姐只是游历人间,便不曾想着打扰。却没想姐姐也效力于人。”
原来那晚阁楼之上,她也是认出了我的。
见我不语,红姝紧接着又道:“姐姐如此修为,何必委身于那无权无势之人,那辛苦修炼的本事岂不是白费了去。主上听闻,甚觉可惜,便着我来问,若姐姐肯弃暗投明,日后富贵荣华,定不在话下。”
我看着她鬓间垂着的硕大的珍珠:“你的富贵荣华,便是你那半尾换来的?”
红姝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原身是只三尾红狐,可如今看来,只有两尾半。那半尾的刀口似是被什么锋利之物齐齐砍断了的,刀口很新,红姝施法疗伤掩盖了的,可逃不过我的眼睛。
“让我猜猜,你那半尾是怎么断的。”我闲闲的支起脑袋:“你早早便识出了我,见我在祁修身边,知道我修为比你高便不能奈我何,便提议以马血为符,想杀了我。却没想被我识破,还因此露了马脚,惹怒了你那个主上,便被断了半尾挨罚对吧。”
“姐姐怎的如此说我。”红姝还想再辩。
“狐族一脉皆惧马血,此事,只狐族知道,而你是陶周唯一一只凝了人形的狐狸。”我瞥了她一眼:“眼见着祁修找到了你们,便着急了,后来又设了几个阵法皆被识破。便想着把我框过去,为你们效力。”
红姝染了丹蔻的双手紧了紧,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我的手腕,一时间愣了神。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原来是我支着脑袋许久,衣袖滑落,露出了手腕上绑着的蓝宝石。
“鲛人泪。”红姝久久的盯着宝石。
“很贵?”
红姝惊诧:“你不知道?整个陶周只有这一颗,万金难求。”
我晃了晃腕间,挡住了红姝略带贪婪了视线:“哦。”
“那人将此物给你,没与你说?”
“他让我带着玩。”
这时,侍从端着满满一盘的甜汤推门而入,见有不速之客,飞快的走到我身前,一脸警惕。
“没事,聊聊天。你先回避一下吧。”我摆摆手。
随侍看了一眼红姝,点点头:“属下就在门口,姑娘有事随时喊我。”话毕将甜汤放到桌上,点燃了陶炉,将糯米圆子悉数的下到甜汤里,又将四碟糕点整齐的摆在我面前,这才退下。
红姝沉默着看着,直到那随从恭敬的将门关好才出声:“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看着陶炉上微微冒泡的甜汤:“侍从。”
“那是乾门唯一嫡传弟子,我来的时候在这里下了结界,普通人是进不来的。”
“所以呢?”
“祁修竟然让他给你做侍从?”
“所以呢?”
红姝看着满桌的甜糕:“所以爱吃甜汤的是你,祁修遍寻陶周搜罗做甜食的厨子,三千金买下甘城的甜蔗,拆了府里百年的登高台修成个望月阁,都城里九成祁家的酒铺皆改成了糖水铺,都是为了你?”
我细细的盘点了下,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至于糖水铺子,只记得当时抱怨了一声那糖水铺子怎么那么远,后来隔了一段时间,走两步便能遇上一个,那会还不曾细想,红姝这么一说,倒是明白了。
我点点头。
红姝久久的看着我,恍惚间,只觉得那满脸的胭脂之下,似是更苍白了些。
祁修来的时候,我刚把一碗的糖水圆子吃完。
只走近将我左右打量了:“没事吧?”
我看着这会本该在十几里之外的祁修问道:“有什么事?”
“文星传信说有人叨扰了你,我便赶回来看看。”
“没事,她连我一半都不如,如何能把我怎样,倒是你, 不是说今日有要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不放心你。”
“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别忘了,我可是很厉害的。”
“嗯,对,你很厉害,可我还是不放心你。”
“为什么?”
“心悦之人,如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