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那个被捂的暖洋洋的红包,好似手里的那股暖意,
随着手臂不断蔓延,
直传到了心里。
呼伦端着酒,听着门外呼啸的风声:
“但愿国府外的灯笼,一夜长明。”
“会的,单固家的媳妇和我说,他们给国府送去的灯笼,都用的最好的油芯,不会灭的。”吉玛接道。
呼伦举起手里的酒碗:“祝孟州越来越好,祝公主越来越好,祝咱们,越来越好。”
吉玛推了他一下:“哪有这么说祝酒词的。”
“我不会说那些花里胡哨的。”呼伦面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举杯附上:“祝,越来越好。”
“对对对!祝越来越好!”
“新年快乐~”
家家户户的欢呼之声,透着门缝,弥散在风雪里。
带着暖意,带着祝福,带着那份真诚。
第二日清晨,众人纷纷出门,互相串访,贺拜新年。
来到呼伦家的时候,无人不赞一声,呼伦家的灯笼亮的那么久。
那抹烛芯虽有些飘摇,但依旧明亮如斯。
呼伦面带红光,招呼着众人。
正寒暄着,便有人自国府的方向而来,一面欢呼着:
“神了神了,国府外的那一排灯笼,都亮了一夜,到现在还没灭哩!”
“真的吗?”
“真的真的,我大清早便跑去看了,真的,一盏都没灭!”
“孟州从未有过如此景象啊!”
“大福,大福啊!”
“是咱们公主福缘深厚啊!”
“上天保佑我们孟州,保佑我们公主,来年一定会好的!”
我站在一众的欢声笑语里,好似也被捎带着,
愉悦了起来。
吉玛这时走过来,往我手里塞了一碗羊奶羹:
“昨日你不是说累了想要早早休息的么?怎的脸色这么不好?可是最近累着了?”
我接过热乎乎的汤碗:“没事,可能是风吹的。”
吉玛闻言,又将我的衣襟提了提:“那么冷的天,可得多注意些。”
呼伦也走过来,将我从风口里拉到避风处。
众人见了,纷纷打趣:
“你们可真像一家三口啊。”
“可不是么,我对我家亲儿子,都不如呼伦家两口子对阿弦这么好。”
“阿弦呐,快催催呼伦,成婚了这么久,该给你添个弟弟妹妹了~”
吉玛被众人说的红了脸颊,嗔怪了一声,便躲去了后院。
呼伦则护着吉玛离开,一面应付着:
“我们阿弦懂事,你莫不是眼红。”
新年的一整天里,我们都忙着寒暄,贺拜,说着吉祥话,
吃着丰盛的酒菜,唱着最欢快的歌。
直到了晚上,吉玛脸上都带着些许的倦意。
呼伦心疼,晚上也只吃了少许,便带着吉玛回去休息。
还再三叮嘱我,早点睡觉,莫要劳累了。
我笑着送二人离开,见风雪里相携的两个人影,
直到呼伦和吉玛消失在了路头,我在站在门口。
“看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一只套着羊皮手套的手在我眼前挥舞着,
这手套我认识,是单固家挑了最细软的羊毛缝制出来,是特地送给公主的新年礼物。
华年不知何时站在了我旁边,看着我朝着的方向,却什么都看不到。
我将她带进了屋里:
“你怎么不在国府?”
“父王被一群人拉着喝酒,我偷偷溜出来了。”华年摇了摇手里拎着的两只酒壶:“这是我父王藏了好久的中原酒,一起尝尝呀。”
我去后院里寻了两只干净的酒碗,又快速了做了两个下酒菜。
华年一脸艳羡的看着:
“阿弦你的手艺可真好。”
我将糖醋肉往她面前推了推:
“空着肚子喝酒不好,先吃点菜。”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华年奇道。
“猜的。”
“那你猜的可真准。”华年接过筷子,吃的欢快。
不消多时,酒壶里的酒,已经饮了过半。
许是酒有些烈,华年的脸上带了些许的红晕:
“阿弦,你说,你是不是个福星。”
“为什么这么说?”
“你说会下雨,就真的下了雨,你说我不会有和亲的那天,邻国就真的没有再来,就连你送的灯笼,到我来时,都还在亮着。”
酒到浓时,华年的话便多了起来。
“邻国到孟州城外的那天,父王找我说,绝不会牺牲我委身于那样的宵小之人,也定不会将一国安稳全系于我之上,父王还说,我是最好的公主,便值得嫁最好的人,也值得孟州子民去守护。”
“可是...可是...邻国强盛,若是发难,孟州不过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罢了,孟州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若只嫁我一人,就能免孟州被欺凌,免了战火,我想,我是愿意的。”
“每每有什么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到时候,我便会去到母后生我的地方,父王说,母后便是在那里,那样恶劣的天气下,那样的疼,那样的苦,熬了很久很久才把我生下来,我又有什么,说自己不可以呢。”
“可就是在那天,你和我说,我不会有那天。”
“最奇怪的是,我居然信了。”
“那一瞬间,我居然是安心的。”
“是不是很奇怪啊。”
华年有些醉了,一双手在自己眼前摆啊摆:
“阿弦,这双手怎么还出了重影了,你看,怎么有好几双手呢?”
我按住了那双挥舞到我面前的手:
“你喝醉了。”
“怎么会!”华年不服:“我酒量可是很好的,我父王有时都喝不过我呢。”
“嗯。”
“父王还说,我是孟州最好看的花,是孟州的天幕上,最亮的星星。”
“嗯。”
“阿弦,你说我好看吗?”
“....好看”
“有多好看?”
“就....很好看...”
“很好看是朵好看?”
华年似是来劲了,凑近了些。
少女身上醇香的酒气铺面而来,
不知怎的,我耳根子有些热,直往后退了退,
华年见我局促,又是一阵捧腹,
待她笑够了,便撑着脑袋,带着些许朦胧的醉意:
“阿弦,你知道吗,前些时候,我在母后留下的书籍里,看到一首诗。”
“嗯。”
“你不问问什么诗?”
“什么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