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桥哥的娘是个高挑的黑瘦妇人,笑容灿烂,一口牙齿很白很整齐,性子爽朗嗓门有些大,走路带风,看起来做事非常利落。
“贵人若是觉得屋里闷,就来院子里吹吹风,我房里还有两个蒲扇一会儿给你们拿过来,晚上我做猪肉焖二米饭,你们可吃的惯?”楚王氏看起来很有经验,做饭之前先问问客人是要吃她家的饭,还是客人自己带了米菜。
如果要吃她家的米饭自是可以的,不用另外给银子,毕竟五两银足够八个人吃住几天了,如果客人要吃自己带的米菜就更好了,她能省些粮食。
关玲来时就说了,会有八个人住在楚家,顾青和立春立夏以及两个孩子都住这边,楚桥哥说了能住下,他家还有一个杂物间可以收拾出来。
现下楚桥哥就在收拾杂物间,他动作很快,一看就是干惯了活的,把东西收拾出来后,立马提了水进去擦洗桌椅,又拿着扫帚扫蜘蛛网。
“我们自己带了米和菜,婶子的柴火和锅灶借给我们用就行,我们自己煮。”别人煮的东西关玲可不敢拿给太子和太子妃吃。
谁知道追杀太子的那些人是不是潜伏在这个村子,还是等立春来了让她去做饭吧,立春的手艺太子和太子妃都喜欢。
嘶,立春还晕着呢,关玲拍了拍额,算了,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又不是不会做饭。
楚王氏笑容更灿烂了,她就喜欢这样大方又吃不惯农家人粗茶淡饭的主,这样她就不用费心准备那么多人的伙食了,省力又省粮,皆大欢喜。
天擦黑时,顾青就带着立春几人找了过来,立春和立夏和两个小孩是被暗卫抬过来的,楚王氏母子俩一脸淡定,也不多问,权当不知情。
顾青有些刮目相看,刚才村长等人看见他们抬了那么多昏迷不醒的人来村里,可是围观了好一阵,村长还来回问了好几遍,确定不会给村子带来灾祸才勉强放心。
这楚王氏母子真沉的住气,拿了银子便什么都好说,这气度不一般呐。
顾青看着关玲进了灶房,便去了太子住的房间,向太子禀报外面的情况,“……没想到我们去前面杀埋伏的死士的伤亡更轻,你们留在后面的反倒全中了毒。”
也是留的人少,杀了死士回来的暗卫才有那么多人力一次性把中毒昏迷的人抬到村里。
商昭靠在床头,闭着眼听完,缓了会儿才出声,声音仍有些嘶哑,“七七情况怎么样,顾叔你扶我过去,我要和七七一个房间。”
拗不过他,顾青只得照办,把人扶到隔壁房间,其实太子和宋长乐一人一个房间更方便照顾,晚上顾青守着太子,关玲守着宋长乐,万一半夜有杀手闯进来,也能及时应对。
但太子谁都不放心,非得自己守着七七才行。
楚王氏母子俩吃饭很快,吃完就过来帮关玲看火,也不乱伸手拿东或乱看,就老实干活。
关玲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不管楚王氏表现的多么规矩,她都没有放松警惕,暗中戒备着。
京城皇宫。
柔妃哄睡了四皇子便让奶娘把孩子抱走,她喝了口茶,起身走到外殿,外殿一个身穿墨衣劲装的年轻男子半跪在正中间。
“齐炎别跪着了,起来说话吧。”柔妃搭着嬷嬷的手腕在主位上坐下。
柔妃父亲是四品文官,叫齐绍生,柔妃全名叫齐婉,齐炎是齐绍生的义子,自幼开始习武,功夫极高。
齐炎只比柔妃大三岁,十五岁时就对齐婉产生了男女之情,一直心悦于她,齐婉是个聪明人,怎么会感觉不到齐炎对她浓烈的爱慕之情?
但她并不想嫁给一个整天瘫着脸,说话几个字几个字往外吐的直男,在她心里齐炎除了功夫高,听话外,并没有别的值得她喜欢的地方。
所以她义无反顾进了宫,并且成功坐上妃位,还生了皇子,将来她儿子是要做太子当皇帝的,而她也是要母仪天下做皇后做太后的。
齐炎不肯成婚,不愿娶别的女人,关她什么事?
不过齐炎愿意心甘情愿的替她卖命,她自是高兴的,也不介意时常与他见面,甚至给他开点空头支票,稳住齐炎的心。
“婉娘,我对不住你,派出去的死士全死了,两只大虫也被斩杀,连重金请来的蛇老怪也死了。”齐炎不敢起身,垂着头一脸羞愧的禀报。
柔妃脸色很难看,差点把手边的茶杯砸出去,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这里是皇宫,不能弄出太大动静,万一惊动了皇帝可就不妙了。
“那蛇老怪不是说有两条血蛇非常厉害,连武林高手都没法看清那条蛇的身形,眨眼间便死于蛇口么?那位就真的那般厉害,本宫出了那么多血请来的能人异士都摁不死他?”柔妃娇美的面容有些狰狞,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蛇老怪的血蛇的确很可怖,我也亲眼目睹过那两条蛇杀人于无形,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便能吸光一个成年男子的全身血液,使人变成一具干尸,只是谁也没料到太子身边的高手那么厉害,血蛇都拿他们没办法。”
齐炎眼里闪过愤恨,难得婉娘信任他,愿意把重任交给他,他急着想表现给婉娘看,结果原以为能漂亮完成的任务,不仅没完成,还造成了重大损失。
干爹齐绍生走的是清廉路线,月俸不多,又不与其他人合污贪墨,齐家家底并不丰厚,若不是干娘外家是商户,每年都会给齐家送上几千上万两白银,只怕小姐和夫人都要跟着干爹过苦日子。
这次柔妃请能人异士和死士暗杀太子,花光了所有积畜,还搭上了齐夫人一半的积蓄,以及齐炎好不容易攒下的两千两银子。
现在就是太子没杀成,他们全部成了穷鬼蛋,赔了夫人又折兵。
柔妃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胸口也闷的差点喘不过气来,一张小脸白的吓人,身形一晃竟是往地上栽去。
旁边的嬷嬷赶紧去扶,但有人动作更快,只见齐炎一个闪身便窜了过来,将柔妃稳稳的抱在怀里,面瘫脸闪过担忧,望着柔妃精致娇美的脸庞低声喊道:“婉娘你怎么了?”
嬷嬷一把推开齐炎,把柔妃抱在自己怀里,脸拉的老长,嗓音沉沉厉斥,“齐炎注意身份,娘娘也是你能抱的,还不快走,出去的时候小心点,莫让巡逻的禁军发现了。”
哼,臭小子心里在打什么小九九她会不知道?
这里可是皇宫,岂能任他胡来,凭他一个木头桩子般的穷小子也想染指娘娘,做什么春秋大梦?
三天后。
肖灿终于在天擦黑时赶到小山村,这几天他可是披星戴月,马不停蹄的往太子这边赶,在驿站换了五匹千里马,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省了,一天吃一顿,实在渴的不行了才停下喝口水。
哎哟差点没累死他。
但一赶到小山村楚王氏家,肖灿也没敢歇息,而是立刻进屋给太子号脉检查身子,给太子看完,又要给太子妃看。
半个时辰后,肖灿瘫在椅子上写方子,字迹极其潦草,精疲力尽的写完两张方子便扔给顾青,“我两个徒弟也快累死了,暂时没人帮忙煎药,你自己煎,我们得马上歇息,其他人等我醒来后再解毒。”
几乎是话音一落,肖灿就歪在桌旁睡着了。
顾青认命的把人抱进隔壁房间,把肖灿的两个徒弟也扔在一张床上,三人呼噜声震天响,可见着实累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