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老温家这一闹,宋长乐觉得让连娘一家住在镇上不太好,眼下他们还在江城,老温家的不敢来闹事,但以老温家那些人无下限的嘴脸,等他们一走,肯定立马来找连娘的麻烦。
为了连娘以后的生活能安稳些,二郎把镇上的宅子卖了,在县城买了一间店铺,店铺后面连着住宅还有院子,拢共有五间房,院子里还有一口井。
这样以后连娘既可以靠做生意维持生计,住在后头也安全方便。
次日宋长乐一行人便带着连娘一家子赶往县城,江城离河花村有一天的路程,老温家想去找麻烦也没那么容易。
二郎还特意叮嘱了钟雪松几句,让后者尽可能的看顾连娘一家,“她男人救过我一命,钱财的帮扶终究不够周全,还是需多看顾几年才能放心。”
“二郎放心,表哥在江城任期的四年定会尽力照顾连娘一家,不过河花村那边最好也打声招呼,家族的力量也不可小觑,小鬼难缠呐。”钟雪松温声提醒。
“表哥想的周到,这点我也想到了,村长和族长那边都有打点过,温氏族内的人不会乱来。”二郎眉眼带着笑,雪松表哥心思一向细腻,处事妥协周全,这个县令肯定能当好。
温族长和河花村的村长分别收了二郎五十两银子,他们拿了银子很是恭敬的拍着胸脯保证会管束着温老头一家,若他们做的太过分,就把他们除族。
宋长乐他们走的那天,连娘带着两个孩子送到了城门外,很是不舍,连娘哭哭啼啼的拉着宋长乐的手说:”小姐你什么时候再来江城,一定要来看我们,大柱和二柱都舍不得您。“
”别送了,有机会我和二哥他们肯定会再来江城,到时候就要叨劳你们了,“宋长乐似真似假道,想到什么又说,”明年就把大柱和二柱送去读书,将来考了功名不仅能免税还能免徭役。“
”是,现在我们有银子,肯定要送孩子去念书的,那个,二少爷你能不能给两个孩子娶个大名,我一个妇道人家大字不识一个,没知道该娶啥名字好。“连娘拘谨的询问。
二郎思索片刻后道:”大柱就叫温文豪,二柱叫温书豪,我把这两个名字写下来,日后去私塾就用这两个大名。“
”多谢二少爷赐名。“连娘一脸感激,态度始终很恭敬。
跟她说过很多次不用如此多礼,但她嘴上应着回头又是这个样,只能随她去。
江城的事告一段落,众人终于再次起程,其间又给几家战友的家里送过银钱,那几家人都比较正常,不像温家人那样奇葩难缠,没有恶毒偏心的爹娘,也没有见钱眼开的兄弟姐妹。
所以说这世上还是正常人多一些。
再经过三个府城就能到京城的时候,二郎等人不得不绕路去了一趟昆城,不顺路只能专门跑一趟。
“这是最后一家了,吴力才十六岁,去年才被征兵,今年就没了,我都有些不敢去见他的家人。”三郎绷着脸眼闷声道。
吴力年纪和三郎四郎相仿,也是军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很爱笑,性格特别开郎,嘴巴甜,总是三郎哥四郎哥的叫,做事特别利索,人也机灵,就这么子一个讨喜的小伙子却死在了辽人手里。
三郎四郎特别喜欢他,还开玩笑说,等仗打完了,就跟陈将军求情,放吴力回家去,别待在军营了。
“谢谢哥,我也放心不下家里,我哥出生的时候我娘难产,差点一尸两命,后来稳婆为了保住我娘和我哥的命,就硬生生将我哥从我娘肚子里攥出来。
最后命是保住了,可我哥的腿也攥折了,刚出生的婴儿,折了腿也没法治,我爹娘都以为我哥活不成了,幸好他命大,熬过来了,只是从小就跛了腿,干不得重活。
我哥十岁的时候我娘又怀了我,等我长到六岁的时候,我哥也娶妻了,因为家里穷,我哥又是跛子,附近村子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给我哥,后来我哥是自己将媳妇领回来的。
那会儿他刚学了木匠活出师,开始出门接活,有一日回来的晚,捡到晕倒在路上的嫂子和她妹妹,我嫂子和她妹妹是从别处逃难过来的,家里人都死光了,只剩下她和妹妹两人,她妹妹那会儿只有五岁,又瘦又小的,我嫂子自愿嫁给我哥的,只要我家收下她妹妹,她就嫁。”
吴力非常健谈, 喜欢黏着三郎四郎,把家里的事无一遗漏的告诉他们,还说:“我哥虽然会木匠活,挣的钱足够维持生活,可我八岁那年,我爹娘相继病逝,一大家子都靠我哥一个人养活。
后来侄子侄女又相继出生,家里吃饭的人更多了,我哥嫂待我极好,我一直想着要报答他们,可等我好不容易能干重活。
可以为家里减轻负担的时候,朝廷来征兵了,我就来了军营,三郎哥四郎哥,等仗打完了,你们替我说了情,我回家去照顾我哥哥和嫂子,让他们活的松快些。”
当时三郎怎么说来着,他笑骂道:“你天赋不错,是块练武的料,以后肯定能立军功,到时候升官发财岂不威风,回村去只能种地,还不如留在军中呢。”
吴力摇摇头说:“我不喜欢整天打打杀杀的,每次交战看见熟悉的人一个个在我面前倒下,或者断手断脚的我心里就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我想回村,宁愿种地也不想整天杀人。”
“行,等把辽人打败了,你就回家去,娶个媳妇生几个小崽子,安安稳稳过日子。”三郎调侃道。
“嘿嘿,三郎哥你也别笑话我,我就是向往那种生活。”
可惜那个鲜活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三郎四郎想起吴力心里就很难过,吴力想让他哥嫂过上好日子,他们替他完成这个心愿。
昆城,吴家村。
当三郎一行人赶到吴量家时,吴家门前挂着白布,里面传来悲恸的啼哭声,竟是在办丧事。
三郎等人心中咯噔一下,直道不好,这是替谁办丧事?
宋长乐扫了一眼,沉声道:“里面披麻戴孝的是一个妇人和三个孩子,另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棺材里躺着的是个汉子,只怕是吴力他哥没了。”
三郎双手握拳,只觉胸口闷的慌,他深吸口气沉声道:“进去看看。”
四郎一拳砸在门榄上,直接把吴家的门榄给砸脱了。
二郎:“……”
“四弟你冷静点,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还是先问问出了什么事吧。”
宋长乐拍了下四郎的肩膀,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四哥说不定吴力他哥的死另有隐情,咱好好查查,定要还吴家一个公道。”
四郎立马精神一振,杀气腾腾的放话:“到底是谁害了吴力他哥,是谁?我一定要找出来替吴量大哥报仇,不能让他冤死。”
宋长乐嘴角一抽,我的个娘嘞,她就是随意这么一说,事情的真相如何还有待查证,四哥要不要这么较真?
真是服了他,这架势看着没冤屈他也想找出个冤屈来,才好让他有机会替吴家做点什么?
宋长乐头大的劝说着四郎,”四哥你冷静点,刚才我就是打一比方,不一定是真的,你一来就嚷嚷要找人算账,你找谁算账去?“
宋长乐哪知道,刚才那话竟是一语成谶。
里面三郎表明身份,说明来意后,安抚着吴家人,不出两刻钟就把吴量的死因问清了,“吴嫂子说吴量大哥是去镇上给一大户人家做木活的时候出意外摔死的。”
做木活摔死?
“做什么木活要爬那么高?”宋长乐觉得事有蹊跷。
“说是钉房梁,为了多挣些银钱,吴量接的活比较杂,没有木活可做的时候,就会找别的短工做。”三郎垂着眸神情凝重。
缓了缓又继续道:“不过吴嫂子有些欲言又止的,似是知道些什么,但她眼下不信任我,我也问不出更多来,这边先让人看着,我们自己去查吴量的死因,若没有意外自是更好,若另有隐情自是要替吴家讨回公道。”
二郎郑重点了下头,“我和七七在村里寻个人家先借住几日,你和四弟带着人去查真相,若你们自己搞不定就找老太爷帮忙。”
太上皇和霍老头这次没来吴家村,而是在镇上找了家客栈住下,然后到处走走看看,很是惬意逍遥。
“就这么定了,二哥你和七七也要注意安全,我和四弟这就动身去镇上。”?